“好，你要多少？”
这简单的五个字彻底击晕了于明的大脑，于明一时间很难判断对方是真傻子还是在埋汰他。
在看到市场价最低也是四位数的时候，于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哪家少爷小姐？还是拿着家里钱挥霍的小孩子啊？
无论是哪种，这个钱他都不敢收。
于明连番拒绝，但对方似乎一定要赔偿些什么才肯心安，于明慌张中看到手边肯德基的广告，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真就在对话框打下了那行字。
“肯德基疯狂星期四vivo五十”
又一个问号出现的时候，于明自己也不免沉默一瞬，但是对方已经同意，一切在此时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狂奔而去。
于明有些将信将疑的加上了对方给的账号，下一秒红包转来，确定自己的账户真的莫名其妙多了一笔收入之后，于明更是觉得奇妙，此时他不免有些好奇，这样的人怎么会赛后说出那种话呢？
得知原委后，于明也有些愣住了，他那天不过是一时兴起，赛季最后一天，少打一把也问题不大，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导致了对方炸单。
于明虽然没有从事过这一行，但是身边的一些老朋友在离开赛场之后靠这个谋生，他当然明白炸单意味着什么，甚至有些黑心店铺会趁机压榨打手。
刚刚看了看对方的朋友圈，对方还没到二十呢，这个年龄来当代打，恐怕正是缺钱的时候，这种低星单子赚的本来就是辛苦钱。
于明自己也体验过苦日子，推己及人下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更何况被骂两句也掉不了一块肉，便说道：“要不算了吧，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钱你收回去吧。”
见到于明发回的红包，秦天鹤也不免一愣。
在这一行，做好的时候或许会有老板打赏，但做错了事情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对方将这个钱退给他，无非是同情自己前面的遭遇。
倒是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好心人。
但秦天鹤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炸单更多也是自己的问题，出言不逊总得受到些惩罚的。
更何况这钱对他也不算多，在秦天鹤的坚持下，于明最终收下了这笔“道歉费”。
这事原本该到此为止，至少于明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并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
但是命运总喜欢在人们毫无察觉的时候铺垫伏笔。
比如说，那个为了加秦天鹤好友而切换了的微信账号。
解决了问题的秦天鹤哼着小曲，心情颇好的去洗漱，他有个很差的习惯，就是洗完澡之后不爱吹头发，等待头发自然风干的时候，秦天鹤习惯性打开朋友圈看看今天有什么趣事。
秦天鹤的微信好友基本都是第五人格圈内的人，每天的朋友圈可热闹了，有破防大骂策划的，有和队友相互挂人的，还有不少搞抽象的。
当看到一篇租房广告的时候，秦天鹤原本下滑的手指忽然拉回。
秦天鹤不免皱眉，什么时候他朋友圈混进来房产中介了？这些人为了打广告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到ID的时候，秦天鹤才发现是自己前面加的赛后倒霉蛋，当时光顾着退回钱，似乎忘了跟他说礼貌双删。
秦天鹤不喜欢在微信里面留游戏圈外的人，他正准备删除对方，忽然一顿。
刚刚那条朋友圈的评论区……似乎有些熟悉的ID？
秦天鹤将信将疑的点开评论区的ID，里面好多都是联赛的老选手，还有些是教练，等等……怎么还有自己的店长！
看着那些略带调侃的语气，不难判断出对方跟这些人关系相当不错，不知道是因为风吹了进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秦天鹤感觉自己微微有些头痛。
这人……到底是谁？
他是不是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前辈……
第二天的于明一进公司就被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
“让你做点事情就这么费劲！你别以为自己这个月业绩达标就完事了，你要是不想干可以滚，昨天让你多花几分钟做个海报发朋友圈，你干到哪去了？”
即便是习惯了领导喜怒无常老犯病，此时也不免有些窝火。
昨天大晚上，都快十点了给他打电话，说有个单子忘了做好了。
于明甚至还记得这傻叉领导的原话——
“小于啊，就几分钟的事情，做好了记得发朋友圈啊。明天再做？小于，这我就得批评你了，年轻人不能吃苦怕累，睡那么早就是浪费时间和生命。”
于明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指着自己置顶的消息就要开口到：“这不是——”
下一秒在看到自己头像的时候戛然而止，一肚子火气瞬间被憋了回去。
“不是什么！”见到于明还想嘴硬，领导狠狠瞪了一眼，语气更为严厉了起来。
刚刚的硬气瞬间消失，于明的表情宛如变脸一般，瞬间挂上了略带讨好的笑脸：“不好意思啊哥，我刚刚弄错了，做好了在草稿箱没发出去，我这就补上，这就补。”
领导意犹未尽的又数道了他几句，最后才满意离去，留下于明一人面对着热热闹闹的评论区，满脸黑线。
看着那些看热闹的评论，于明深感自己当年交友不慎。
尤其那些当年的老队员，那话说的多少有点不当人，只有林昭颇为关心的给他转了笔钱。
年初他走路上被个算命先生拉住，算命先生说他今年开始要走大运，前路顺遂，财运亨通，最后从他手里要了88块钱。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是被骗钱了，没想到还真能有财运啊？
一想到昨天莫名其妙的五十块，还有今天林昭的转账，于明觉得这两天的日子有些荒谬了。
但荒谬的事情并未结束，到了晚上，他发现自己的私人微信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昨天给他转账五十的那个小孩。
于明有些疑惑的看了一遍对方给他发的消息，这次轮到于明打问号了。
不怪于明疑惑，对面的称呼……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
云翳——那是于明当年比赛的时候用的ID，现在早就随着时间被人遗忘了。
熟悉他的人早就直呼其名，不熟悉的也早就没了联系，在这个八百倍速的电竞世界里，总有新人换旧人，这样一代又一代下去，能记住当年的人早就寥寥无几了。
时隔数年再次见到这个ID，于明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他没读过多少书，他的言语不足以形容那种复杂的心态。
但看到对方下一句话的时候，所有复杂的情绪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抗拒以及厌恶。
秦天鹤问他，是否愿意加入他的战队，和他一起去参加两个月之后的全国联赛。
于明虽然离开赛场多年，但他怎么能不知道全国联赛呢？
第五人格官方在两年前发出的新赛事，面向群体是全体非职业选手，一方面是让所有玩家都能有机会体验电竞，并且从中为职业俱乐部输送新鲜血液；另一方面也是给到俱乐部青训选手一个锻炼的机会和平台。
每个战队大名单的数量有限，而青训队一年就能有几十人，这样庞大的差距使得青训选手难以出头，而全国联赛给了青训选手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虽然全国联赛竞争强烈，且奖金较低，但这个机会太难得，每年无数对电竞感兴趣的玩家都会参与其中。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于明。
于明更好奇的是，对方之前似乎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却认出来了？
“是宇哥告诉我的！”
宇哥谁啊？于明一时有些疑惑，随后在看了看自己评论区之后瞬间反应了过来。
“你认识马长宇？”
一切的一切都要回到昨天晚上那个发错账号的广告，当秦天鹤带着截图跑去找马长宇的时候，马长宇其实也是疑惑的。
屏幕对面的马长宇看见消息的时候也懵了一下，甚至反复确定是晴空在和自己说话，随即有些震惊问到：“不是，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和于明咋能认识的啊？”
于明退役之后就没怎么发过消息，游戏倒是还打，但也是不经常冲榜了。这几年在圈里越来越查无此人，这个小代打今年才成年，他俩不可能认识啊？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还加上好友了呢？
原来他叫于明吗？秦天鹤默默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随后将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等到秦天鹤解释完了之后，马长宇先就赛后事件发出重要点评：“小子，你真该给他磕一个，幸亏你是碰到好心人了，不然都不用明天，今晚我就能在贴吧豆瓣微博看见你的丰功伟绩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秦天鹤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知道自己做错了，就算是被挂了挨骂了也都是自找的。
不过下一秒马长宇就发了一条新的消息来。
“不过他居然害你炸单，简直是大逆不道，你一会儿再骂他两句，就说是我让你骂的，但记得别骂太脏。”
秦天鹤看到这条消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能看出来这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马长宇也没忘记秦天鹤的问题：“深渊Ⅱ我在Sword当首发监管的时候，于明是我队友。”
居然是Sword的选手？这下可轮到秦天鹤惊讶了。
作为现在联赛最强的豪门俱乐部，Sword的知名度简直不要太广，严苛的选拔水平为赛场输出了不少优秀选手，即便是没有上过场的青训选手，离开之后也可以借着Sword的名声去为自己造势。
因此，Sword的青训营也被戏称为职业俱乐部中的985。
深渊Ⅱ的时候……那就是最早一批的选手了。
像是知道秦天鹤的惊讶，马长宇解释到：“于明你不一定认识，但你或许听说过云翳这个ID……算了你也不一定听说过。毕竟按赛场的时间流速来看，我们怎么也是爷爷辈的了。”
“那他是为什么不打了？”
“不知道。”
深渊Ⅲ那会儿马长宇已经离队，他忙着研究自己的未来，忙着在自己被大众彻底遗忘之前将代打店开起来。那时候他根本没时间关心前队友们，当他再次听到Sword的消息，就是他们决赛发挥失常，然后于明彻底退出赛场的事情了。
“抱歉啊，我并没有加入的想法，祝你早日找到合适的同伴。”
马长宇当年邀请于明一起参与开店的时候，于明给他回复了这样一条消息，而现在的秦天鹤也收获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回复。
“不好意思，我现在生活很好，并没有参加比赛的想法，祝你早日找到志同道合的队友，取得一个好的成绩。”
说完这句话，不管秦天鹤再说什么，于明都没有继续回复。
秦天鹤想起昨天，在他问于明能不能成为自己全国联赛的队友时，马长宇说的话：
“他不会答应你的。”
如果于明真的想要参加比赛，他当年有太多机会了，他既然选择离开，就不会轻易离开。
更何况……
“如果你要邀请他，总得有些理由吧？你根本不了解他，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够格，为什么一开始不邀请？你这个小子，一腔孤勇，很容易脑袋一热，但决定这种东西，还是要深思熟虑的。”
于明回归常规生活已经很久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孩子的一时兴起就改变呢？
屏幕对面的马长宇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合照，五年前的合照里，他们笑的没心没肺，那种日子早就过去很久了，久到相框上都积灰了。
他轻轻擦拭相框，又想起刚刚秦天鹤的问题，突然笑了笑。
他确定秦天鹤不会放弃，因为小年轻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但他也确定于明不会答应。
因为那种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过去很久了。
vivo5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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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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