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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满塘浮萍写日月(十七)

后来,没多久,石镜里的司夜在管事的不断劝说下,最终同意了修改稿件。

“司夜,你很会写东西。你真的很好。”那个总管安慰她。

司夜本来起身要走,听闻此言,犹豫着回头,眼眶中已经挂上一层浅薄的泪珠。

“但这些都是写给别人的东西。真正到我自己需要写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根本无从下笔。写什么都没办法完全满意。”

她已经无数年,没有为自己写过东西。

她也已经无数年,没有为自己的感情而做出过什么。

就连最后一次与所爱之人相关的事,都没办法以真实的自己去面对。

就连最后一次为所爱之人执笔,都要删掉那句情绪最浓烈的话。

不似飞蓬,却似浮萍。确有归所,心却漂泊。

就因为被世间轻视、抛弃,她连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权利都没有。无法去写自己真正想写的文字,无法去爱自己真正爱着的人。

“司夜,”总管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眼神终于变得柔软,心疼道,“找个机会,写点给自己的东西,赚钱归赚钱,但别迷失了自己。另外,世道如此,你的难处我理解。一场情,若是一定会无疾而终,但长痛不如短痛,早点醒过来。”

司夜一听这话,哇啦一下哭出来。总管给她递了帕子,但杯水车薪。

石镜之外,文落诗率先出手施法,灭掉了镜中的光影:“行了,再之后就是她嚎啕大哭,没什么可听的。别听了。”

长晓看出来文落诗的心情受到影响,收起石镜和木鸟,却没收结界。他揽住文落诗的腰,将她抱过去。明明眉目不动,却无形之中传递着安慰。

文落诗顾不上其它,迅速把头埋进长晓的颈间,仿佛这样能安心一些。她轻叹一口气:“司夜是比别人多在乎情爱了一些,但是,怎么会连去爱一个人,都变成一种奢求呢?”

长晓抚着文落诗的背,没开口。

“我在想,是不是松烟阁从一开始就错了,只不过没人意识到。”文落诗眼神中荡起层层浓雾,“看似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活下去的途径,实则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剥夺了他们做自己的权利。连写东西都只是为了别人在写。”

长晓抚在文落诗背上的手一顿。许久,他下颌靠着文落诗的头顶,轻轻开了口:“松烟阁很好。错的是这个世道。”

文落诗身心一凛。

是啊,松烟阁在救人。救人又何错之有?

只要还处于这世间,就必须服从于这世间的规则。松烟阁是这世间的一部分,无法跳出世间而存在,就算再温暖、再严防死守,也无法摆脱世间的观念,无法逃离这扭曲的世道。

松烟阁尽力了,在这个混沌之中强行开辟出一处清幽。可这歇脚之处只是暂时。这里再费力,只要世间观念不改变,也终是无济于事。

司夜若是想不因道业而抬不起头,若是想光明正大做喜欢的事,若是想大大方方去爱一个人,光靠松烟阁的庇护,是做不到的。唯一的途径,是将这世上的鄙视链打破。

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对抗的不是一个人、一件事,而是整个世界。意识到这一点很难,意识到后愿意做些什么,更难。

但文落诗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此时此刻,被长晓抱着,她觉得安心一些。

——毕竟,当年,他们两个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走到一起的。

世间有很多缘分和巧合,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联系起来,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去携手共览世间风情万种,也携手去做一些志同道合的事。

有时候文落诗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最开始,她从来不会考虑这些“大事”,口口声声说着只想考虑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赚她该赚的钱,过她简简单单的日子。

直到某天她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哄自己的借口。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身边之人在世间洪流中受苦而不做些什么,也无法任由周围的世界不断腐朽下去。她一直在回避那个心底里真正的想法,一直在想办法掩盖那个蠢蠢欲动、甚至想要心系天下的志向。

她没那么伟大,却也没那么渺小。

她或许还没有足够的胆量去真正迈出决定性的一步,或许真的不愿意,不想做出那么大的改变,却可以零零碎碎做点事。

“落诗,”长晓拍了拍她的背,“司夜估计快哭完了。”

文落诗惊醒,从长晓怀里钻出来。

“会好的。”文落诗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小声道。

“嗯,会好的。”长晓回应她。

与其说是在对话,倒不如说两人都在与自己说话。

“司夜的事情我去帮她,”文落诗抬起头,“我还想再等等,起码等到年底。如果到了年底,一切事情有了最终的说法,但阁主还不露面,那就不等了。”

“我没意见。”

在这件事上,两人的思维完全一致。他们都觉得这个阁主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有意结识。

“要不要和我回屋坐一会?”长晓看出文落诗心情不太好,上前安慰道。

“不必,我等司夜出来。”文落诗摇摇头,想到什么,又急忙道,“你快回去吧,我可不想让司夜看到我又和你纠缠不清。”

说完文落诗就后悔了。她这说的是什么话?

长晓轻笑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文落诗一个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门口。大约是刚抱过的缘故,她身畔余留着长晓方才的气息。这股气息窜进脑海中,似慰藉,又似折磨。

其实在刚才,文落诗痛苦的,不仅仅是司夜的事情。

“一场情,若是一定会无疾而终,但长痛不如短痛,早点醒过来。”

那个总管说得没错。在说司夜,又何尝不是在说她。

她甚至都想不明白,为何要贪恋长晓的怀抱。就连现在,她都不舍得松开。

她比任何人都懂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可是她至今不愿意醒过来。

*

“我们总管最后和我说,其实他对删减一事也很抱歉,呜呜呜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这玩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改了!”

文落诗无语地低头,看着她的披帛被司夜一把抓过去擦眼泪,已经不知道第多少回。

“用手帕。不要抓着披帛擦眼泪。”她耐心道。

“怎么办啊,朱明承那个混蛋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来了,我要是挣不到这笔钱了怎么办!”

文落诗凉凉地抬眸看她一眼,心道,你在乎的是稿费吗?你在乎的明明是人。

“其实我们总管是为了我好,怕万一我写了什么不合适的,出了事情,最后受伤的还是我。我要是打死不改,他其实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我好烦,好烦,我为什么要接这个单子?”

文落诗心道,是啊,我当初就问你,为什么要接这个单子呢?

司夜扔开文落诗的披帛,又一把抓过被角,抹了两把眼泪,道:“我决定了,我先不管这个单子,先去写别的。这件事至少两个月之后再说。”

文落诗好奇:“你不是最近特意没接别的单子吗?”

司夜“唰”地一下躺到床上,眼睛一闭,开始四脚朝天:“我们总管说了,让我找个机会,写点给自己的东西。我一琢磨,觉得他说得挺对。赚钱归赚钱,但不能因为赚钱就迷失了自己。这么多年了,我想写点自己想写的。”

文落诗微微惊讶。她本来还想在此事上劝一劝司夜,在工作之余保留自己,结果司夜这么快就自己想通了。那敢情好,不需要她再浪费口舌。

“这么惊讶干嘛?不许眼睛睁这么大。”

文落诗起身,收拾好她那被揉成一团的披帛:“我觉得你进步了。不需要我劝,你就能顿悟。”

“我的思想觉悟本来就比你强,”司夜骄傲道,“比如,我就能清晰意识到自己喜欢朱明承。但是你就不行,到现在了你还不承认……”

再之后,她长了半天嘴,却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因为文落诗施法封了她的声音。

“既然要写点不赚钱的东西,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写话本?”文落诗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夜,无视她愤怒睁大的眼睛。忽然想到司夜发不出声音,文落诗又补充道:“想学就点头,不想学就摇头。”

然后,司夜点点头,又眼神一动,迅速摇摇头。

气得文落诗转身就出门去,不再搭理她。

出门之后,司夜身上的术法被解开。那一瞬间,司夜从床上坐起来,破口大骂:“文落诗你好大的胆子,你自己不承认就罢了,还不让我说,居然还敢封了我的声音!你不就是心虚,不想听我说吗?我偏要说,回头我烦死你!”

结果,都不用回头了。这天夜里,刚到四更天,司夜就醒了,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坐起来在窗边看月亮。看了一会,觉得夜风清凉,景色正好,念无与为乐者,遂至对面的屋里,把正在熟睡的文落诗硬生生从床上拽起来。

文落诗气得想当场给司夜施昏睡诀,结果刚抬起手指,就被司夜按住。

“长晓找你,在屋外等你呢。”

文落诗愣住,正要迷迷糊糊下床,忽然瞥见司夜一脸坏笑。她瞬间清醒,明白被骗了。

司夜在一旁哈哈大笑:“文落诗,你现在也太好骗了吧!”

文落诗盯了司夜半晌,很想挥手施法,把她扔到屋外去。

不过文落诗忍住了。也好,司夜白天这么伤心,晚上让她高兴高兴也是好事。而且大半夜地睡不着觉,估计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大。干脆起来陪她聊聊天。

于是这夜,司夜强行占领了文落诗的被窝,给她讲了一夜自己和朱明承的故事,以及松烟阁阁主以前的故事。文落诗这些天倒是也和松烟阁几个总管见过面,聊过关于阁主的事情,但他们对阁主知之甚少,几乎只把阁主当作一个吉祥物或者传说。听司夜讲述了更多的传说,文落诗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个阁主的事情。

到最后,东方欲晓之时,司夜摇着文落诗的胳膊,非要让她讲她和长晓的故事。文落诗本就困得不行,一听到这个,直接闭眼装睡。没多久,就当真睡过去。

再醒来之时,已是下午。司夜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文落诗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认真反思。她昨天夜里居然这么容易被司夜骗了,以为长晓真的来找她。而且,她真的不假思索就要下床出门,连外衣都没想起来披一件。得亏这事是假的,这要是确有其事,文落诗不敢想象她出门后,长晓见她这副样子,得是一个怎样的神情。

不过长晓真的会大半夜来找她吗?应该不太会吧,毕竟两人还都没有越界到这个地步。

想着想着,文落诗忽然一拍脑袋。

烦死了,刚醒来就在想他。这些天每时每刻都在想他。就一个人而已,真是侵占了她大部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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