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模考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叶萍组织人员清理班级，准备做考场。班级里一片混乱，后排的柜子早就被各种书堆叠成小山。
娄歆早就有先见之明，一天陆陆续续把资料整理好，但看现在自己的书也已经压在最下面了……
娄歆双手环抱着书箱，过道两边全是零零散散的书，中间还有不少有人蹲在地上。娄歆视线被书箱挡着，她慢慢挪步，又怕乱走踩着东西。
突然前面有一个人站起来，娄歆手上的书箱也被往上拱，她向后踉跄了几步，不料后面也有人。
后背被人撞了一下，一瞬间背与背相贴，好像电流从后背直穿心脏。
娄歆觉得她的心都颤了颤，时间仿佛也被拉长，她有些发懵。
别撞的易炽也没反应过来，背部的压力就让他微微弯了腰。
“哎……”书箱掉落在地上，娄歆连忙站直身体，她转身定眼一看，原来是易炽，抬起头，视线落在对方肩膀上，校服勾勒出他利落的肩线。
“他肩膀好宽啊。”瞬间这个奇怪的想法飘过。
“抱歉啊，刚才没站稳。”娄歆抿了抿唇。
“没事。”
他瞥见地上散落着一摊书，说：”先把书收起来吧。”
“啊？哦。”娄歆连忙蹲下来捡书，她看见易炽也帮她把书摆好，重新放进书箱，没等娄歆开口说谢谢，易炽自己便提起书箱站起来，问道：“放大厅吗？”
娄歆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易炽轻轻松松提着书箱的样子，她猛点头，目送易炽大走出了教室。
晚自习专注复习完，娄歆觉得脑子都有点发晕，坐公交车时差点睡着了。
文安路那片都是老学区房，两侧路灯大多老化，闪烁的灯让娄歆只好举着打着手机手电筒看路。
娄歆走到六楼时，听到一些人声，和她爬楼梯发出沉闷的声音混在一起，那一刹那，娄歆不太想去承认，但是走到了家门前，她停下脚步，剩下的是透过门听见刺耳的喊叫……
插钥匙孔的手有些颤抖，娄歆用力想对准，门就被拉开了，她抬头，熟悉而又刺眼的白炽灯让她有低头眯了下眼。
娄歆一进门，方静梅便急忙把门关上，娄歆扫视了下客厅。
饭桌上还摆着似乎还没动的饭菜，地板上几个扭烂的晾衣架，还有散落在沙发的书，又是被撕烂的，撕得有些严重，还能帮弟弟粘回去吗？
卧室里传来一阵阵闷哼声。
爸爸多久没回来了？
两个多月了吧？
上次爸爸回来干嘛来着？
娄歆脑子很晕，她抽出神想想，但卧室里的声音让她难以思考。
“看看你这怂包样！我怎么生出你这东西？啊？”
“真是不知廉耻！廉耻两个字知不知道怎么写？”
“喜欢骗人是吧？啊？你说话啊！？”
……
哦，是回来吃饭。
这次呢？
看来不是了……
方静梅脸上十分憔悴，眼角还带着泪，应该刚哭完，她瞟了眼娄歆，哑声道：“你弟弟，又不写作业，老师又来发短信给我了。”
“嗯……”
“他不写，就把作业藏到床底下。”方静梅停了停，“他就是藏起来也不去写！还骗老师说写了，他写什么了？啊？！”
“我还是晚上帮他理被单的时候发现的，我要是没发现，他能藏到什么时候？！”
“娄歆啊，第几次了？你记得不？”
“不知道……”娄歆只觉得自己头晕晕沉沉的。
方静梅吸了吸鼻涕：“我也数不清多少次了。你爸爸一听说就赶来了，这么小就这么会骗我们，我们……我怎么教出来这么个东西啊……呜呜呜……”
娄歆站着，冷汗从后背直冒，耳边传来的是方静梅的呜咽声，混杂着喊骂声。
她冲进卧室，看见娄世恒拿着扭成麻花的衣架站在门旁，另一边，娄睿身体颤抖着，低头缩着床旁边，手臂上是红红的条痕。
“爸爸，快十一点了。”娄歆说，她觉得喉咙有些干。
“嗯，你早点睡吧。”娄世恒语气里满是无力，他又举着衣架指向娄睿，“你就别睡了，不是特别会耍小聪明吗？耍个够啊！”
娄睿缩了缩，没出声。
娄世恒转身离开了卧室，娄睿呜咽着哭出了声，娄歆把房门关紧，抽了几张纸巾给娄睿。
“还哭？”
“很疼吧？”
娄睿没回答她，“呜……”
到后半夜娄睿哭累了也睡了，娄歆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多，娄世恒和方静梅大概已经睡了。
她蹑手蹑脚出了卧室，打着手电筒找到撕烂的作业本，又找到了之前剩的云南白药和碘酒。
把一张一张的碎纸粘好并不简单，娄歆强忍着困意弄也没能复原，把本子放到娄睿书包里。然后她掀开娄睿衣服，一条条伤痕印在皮肤上，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哎……”
娄歆小心翼翼地涂上碘伏，把手臂和背上都喷了个遍。娄歆自认为已经很轻了，但娄睿闭着眼也还是时不时“呜呜”叫。
终于弄完，娄歆眼皮简直在打架，连手都没顾上洗，一沾到自己的床铺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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