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密室入口仅是一块地砖大小,入口是既窄又狭,那往地下延伸的台阶也有些陡峭。
若不是姜迎不算太健壮,只怕是那卡了缠枝莲纹梅瓶的右手都不能与她同行。
边向里走,姜迎边将蜡烛往前推推。
见蜡烛火光仍盛,姜迎便知这密室里还是有氧气的,略微放下心来,向深处走去。
约莫下了百来级台阶,姜迎眼前一片开阔。
此处墙壁上挂满石壁,地上铺满了石砖,相较于石阶处,此处显然是装得更为用心些。
瞧见左右两侧各有一烛树,姜迎连忙上前点亮。
两侧烛树的光辉交映照亮这个空间,方方正正的空间竟要比上面的房间还要大上一些,除了一张木桌竟摆满了木箱。
姜迎好奇随手掀开一个木箱,差点被金晃晃的光芒刺瞎了双眼。
木箱内是满满一大箱的金条,大金条扎扎实实毫不留缝地塞满一整个半人高的大木箱。
姜迎拿起一根金条,差点被这沉甸甸的大金条带进土里。
实话说,就算在现代的金店里,姜迎也没见过这么多金条。
平复一下心情,姜迎放下金条继续掀箱。
有了第一大箱金条的铺垫,后面的几箱也没再让姜迎大惊小怪。
姜迎掀开箱子一看,哦,是一箱珍珠。
姜迎又掀开箱子一看,哦,是一箱上好的玉石。
姜迎再掀开箱子一看,哦,是一箱极品的香料。
姜迎越掀越快,逐渐心如止水,好东西看多了已经很难让她心生波澜了。
直到最角落的两个箱子,姜迎仍旧是随手一掀,随便一看,可她却再也没办法挪开眼去。
面前的箱子里是堆得满满的券契和飞钱,类似于现代的存单和支票的东西。
姜迎难以想象这样薄薄的纸一样的东西也能堆满一大箱,她随手翻看了两张,上头的数目大得令人咂舌,是姜迎几辈子也赚不到的数目。
拿着那张飞钱,姜迎看着眼前那装得满满不留一丝缝隙的木箱,心中无限怅惘。
这里,装的是多少人的几辈子啊……
姜迎长叹一口气,打开下一个箱子,这一看却是彻底愣在原地。
里面是身契,无数人的身契堆成的小山……
张大夫在丫鬟的带领下急匆匆赶往梅香苑,大冬天跑出满头满身汗,张大夫也是腾不出手来擦,毕竟他素来知晓这位罗大人的暴戾,是片刻也不敢耽误。
饶是如此,当张大夫推开房门时,还是遭到了罗缊淡淡的怒视。
顶着这样的怒视,张大夫连忙行礼,直扑到床塌边端详那些碎屑。
罗缊细长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张大夫。
起初,张大夫还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那些碎屑细细端详,再后面就直接上手捏碎那些碎屑,再再后面就将碎屑放进嘴里。
张大夫将碎屑放进嘴里的动作看得罗缊眉头一跳,还未等罗缊说些什么,张大夫便已经赶忙来行礼回禀了。
觑着罗缊的神色,张大夫小心措辞:“罗大人,这……好似是什么糕点的酥皮啊……”
话音未落,罗缊面色一沉,张大夫心底猛打颤:“难道是说错话了?认糕点不应该请厨娘吗?折腾我个大夫作甚啊!”
张大夫心绪翻涌,罗缊又何尝不是呢?
听见张大夫答案的一瞬间,罗缊心中便已理清了前因后果,他猛地一拍桌,“腾”一下站起身来,立即吩咐属下搜院,势必找出姜迎。
看见迅速奔向各院的府卫,罗缊眉头紧蹙,双拳紧握:“姜迎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刚从密室里爬出来的姜迎,立即将她搜罗的一些罪证折叠好交给周城,轻拍双掌,低声交代道:“将这些交给一个名叫费俅的倒夜香的小厮,护送他去官府报案!”
话音刚落,周城便一个翻身跃过窗户,快速前往后院。
而姜迎则还在摸索怎么将这木桌复原让密室入口阖上。
虽是无意撞开的密室,但知晓机关大致方位后要想摸索到关窍也并不难。
姜迎顺着她撞的方向敲打木桌,终于敲到一个方位时,听见极其细微的“嘎哒”一声,再然后便是地底下发出的沉闷的锁链声。
只见地砖徐徐复原,木桌也缓缓挪至正位。
见与原来相差无几,主要就是少了一个缠枝莲纹梅瓶,姜迎看了看右手,没办法了只能带着走了。
姜迎现在还是维持着罗缊的模样,想借着这幅模样直接光明正大走出罗府。
她带着花瓶的右手勉强背在身后,左手推开房门。
门外两个服用子蛊的府卫早跟着周城一块走远,门外空无一人,唯独月洞门处的两个侍卫还在恪尽职守。
带着一个花瓶的姜迎想要不动声色地关门着实有些费劲,索性她就不关了,背着右手径直走向月洞门。
余光瞥见罗缊的衣角,月洞门处的两个侍卫立即躬身行礼。
姜迎学着记忆里罗缊的口气:“回原处守着,除我以外不准任何人踏足。”
两侍卫颔首应声,他们低垂着脑袋,眼神却一直盯着面前那双玄纹云缎鹤纹靴。
见这双玄纹云缎鹤纹靴迟迟未动,两侍卫心中也暗自不解。
按罗府规矩而言,侍卫不可在主上面前急驰,亦不可无故先行于主上,须得等主上先行。
主上迟迟未动,他们又如何能动?
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姜迎是想支走二人再动,而二人是要姜迎动再动。
等了一会儿,姜迎见二人低垂脑袋迟迟不动弹,她也站不住了,毕竟那个缠枝莲纹梅瓶怪重的。
姜迎开始徐徐向后挪步,没错是倒着走,她怕她才背过身那两侍卫陡然抬头看见右手的花瓶不好解释,毕竟没哪个主人出门还随手带一花瓶遛弯的。
一直盯着玄纹云缎鹤纹靴的两位侍卫自然看得出“罗缊”是在倒着走,但罗缊是主,他们是仆,哪有资格置喙呢?
别说罗缊现在是倒着走,就算是爬着走,两侍卫也不敢抬头过问。
倒着走到转角的姜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感谢罗府治下严谨的府风,然后便旋身快步拐过墙角。
听着脚步声走远,两侍卫才徐徐抬起身来,还未来得及返回原位,就听见不远处的喧闹声。
这样吵闹的声音在管理严谨的罗府是不多见的,甚至是怪异的。
两侍卫敏锐地觉察有异,右手握紧腰侧的大刀,鹰隼般的双眼紧盯着闹起来的西北方向。
可西北方梅林里走出来的一人却让两侍卫大惊失色,自梅林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送走的罗缊罗大人。
两侍卫面面相觑,神情皆是不解。人明明是刚向东南方走的,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西北方呢?
两人也不傻,也曾听过易容术之类的江湖手法,心下一合计,便知晓两人是上当受骗了,两人脸色皆是一白。
“义文,义武,你们怎么在这!”
义文义武身后是快步走来的罗缊,语义虽是疑问,但话音里却是震惊更多。
义文义武是罗缊的心腹,他素知这两人做事谨慎不敢擅专,故而才将守护密室所在书斋的任务交给此二人。
可如今瞧见二人立于月洞门前脸色不佳,罗缊心底那股不安更是扶摇直上。
见着罗缊,义文义武齐齐跪地请罪,将遇见另一个“罗缊”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个干净。
越听心越凉,罗缊身侧的拳头也越攥越紧。
听见姜迎进了书斋好一会儿才出来,罗缊便知他密室里的秘密多半是藏不住了。
又听见姜迎是随周城一同来的,罗缊恍然意识到原来子母蛊是个套。
他中计了!他被一个他看不起的商户女耍得团团转!
罗缊那双细长的双眸都快被怒火烧红了,他盯着书斋那未动阖紧微微扇动的门,咬牙切齿的话音几乎每个字都在牙齿间狠碾一番吐出:“抓住他们!”
义文义武迅速起身,高声应道:“属下领命!”
阖府的动作惊扰房檐上悬停的鸟雀,鸟雀随即鸣啼着飞散至四方院中,不见踪迹。
躲在暗处的姜迎早见罗府大门紧闭,门口府卫极多且各个神色严肃如临大敌。
姜迎隐约猜到多半是她出逃的事情被罗缊知晓,看着近在迟尺却守卫森严的大门,姜迎无奈选择了放弃。
才转身,姜迎就瞧见不远处有一队人冲她的方向而来。
她连忙接着草木的掩映迅速躲进临近的房间,还未等姜迎平复下心绪,只听见说话声越来越近。
经过姜迎这一方向的府卫是一支六人小队,六人就接到命令搜人,连搜捕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于是六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他们所属的地盘上乱转,转了几圈也有点耐心缺缺。
正巧姜迎拐进的这个房间属于一个院落,院落里房间众多,于是六人便没什么防备地分开寻找。
藏在房间内的姜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努力压低着呼吸声,好似这样做就能将她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姜迎足够幸运,推开她藏身房间的府卫是孤身一人。
姜迎看准方向,高举起右手的缠枝莲纹梅瓶。
眼见那瓶起,又见瓶落。
可怜的府卫才推开房门,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况,就见光影一闪而过,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缠枝莲纹梅瓶碎了满地,姜迎的右手也在敲打时被碎瓷片划伤。
但她顾不得心疼梅瓶,也没时间处理受伤的右手,连忙从窗户爬了出去。
窗户还因为姜迎的离去在轻微晃动,剩下五个府卫早已赶到。
看清屋内情况后,两个府卫利落地翻窗追了出去,一个府卫前去回禀,另外两个府卫则扛着头上鲜血直流的府卫前去的就医。
而这一切都落在躲在角落的姜迎眼中。
原来是爬出窗户的姜迎立即吃了一块隐身百花饼重新绕回了这个院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姜迎想来一计灯下黑。
对于脱身,姜迎并不担忧,多种百花饼在手,脱身只是时机问题。
她更在意的是罪证,是配合她行动的费俅和王行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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