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扯了扯尤烬的衣角,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婆婆,小声说道:“她看起来好像不是咱之前遇见的那位院长。”
尤烬用一只手护住小胖子,仔细地端详着这位老婆婆,的确不太像。
她的脸上没有院长婆婆那股凶狠阴鸷之气。
老婆婆茫然地看着突然后退的尤烬,有些无措和自责。
她以为是自己身上太脏,所以她的小浩才会离她这么远。于是,她两只瘦削苍老的手在身上不停地擦拭着,嘴里喃喃自语:“擦干净,擦干净小浩就不会嫌弃我了,擦……”
看着老婆婆擦拭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手都擦红了,尤烬逐渐放松下来,但仍带着一丝疑虑,缓缓朝老婆婆走去,握住了她那擦得通红的手。
“好了,我没有嫌弃你脏,别擦了。”
老婆婆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由于嘴里没剩几颗牙,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小浩不嫌弃我,好,好孩子。”
老婆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指着上面的一个人像,对尤烬说道:“小浩,长,长大了。”
尤烬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其实上是一张照片。只不过,可能因为长时间被拿在手里观看,照片上的颜色都已经脱落了。
照片上是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身着一件比赛服,手里握着一根棒球棍,满脸的不高兴,好似比赛输了一般。
老婆婆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尤烬的脸,说道:“小浩别难过,比赛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饼,好不好?”
尤烬看着落泪的老婆婆,明白她把自己认成照片上的小浩了。
尤烬看着照片上的小胖子,又看了看眼前和院长婆婆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婆婆,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老婆婆突然跑到他身后,瘦小的身子颤颤巍巍地挡在他身后,大声喊道:“不准过来,你们这些坏小孩。”
说着,她抱住尤烬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小浩别怕,我赶走他们。”
尤烬望向走廊尽头刚刚爬上来的楚春山,楚春山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愣了一下,随后走了过来。
老婆婆看着逐渐走近的楚春山,紧张得身体直发抖,对着他大喊一声:“不准欺负小浩!”
紧接着,老婆婆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刚才那张照片。尤烬弯腰将照片捡起来,却惊讶地发现,那个老婆婆出现在了原本没有她的照片里。
楚春山走上前来,瞥了一眼尤烬手中的照片,问道:“那个老婆婆是从这张照片里出来的?”
从刚才老婆婆对尤烬的态度,他能看出她并非现在的这位院长婆婆,可她怎么会从照片里出来呢?
尤烬将照片递给楚春山,说道:“我有个想法,咱们进去说吧。”
尤烬打开门,走进刚才老婆婆所在的那间房间。
这间屋子的布置极为朴素,却又弥漫着一股温馨,是那种洋溢着质朴气息的老年人居住的房间。
尤烬环顾四周,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进一步印证。
“那个老婆婆就是院长,不过她们两个更像是灵魂分离了,那张照片上的小胖子应该就是那个怪物胖子。”
尤烬指着楚春山手里的相片说道。
楚春山有些诧异地看着尤烬分析,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相片,照片上那个老婆婆并未与小孩表现得十分亲昵,只是站在他身后,一副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得不对吗?”
尤烬皱眉看着楚春山,楚春山笑着摇摇头,“没有,你说得很对。”
楚春山顿了顿,又道:“我还以为你只是……”
“只是什么?你觉得我很笨吗?”
尤烬走近,大有一副楚春山敢点头就揍他的架势。
楚春山摇头,又道:“你很聪明,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咋咋呼呼的……”
见尤烬真要揍他,楚春山立马转移话题:“院长婆婆确实和刚刚出现的那个老婆婆是同一个人,我让你们来这个房间,是因为我刚来那天逛养老院时,看见她出现在主楼那里,她当时还跟我打招呼,说她孙子生她气离家出走了,她住在这里,让我帮忙找到她孙子后带过来。”
尤烬看了眼那张相片,说道:“那她刚刚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认识你,还对你抱有敌意。”
楚春山拿起手里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可能是因为她精神有问题,有些老人就是记忆力欠佳,容易记混,她刚刚还把你当成她孙子了吧。”
尤烬点头,他刚看到这个老婆婆的时候还以为她是院长,为了不刺激她才装作她孙子。
“那这个小孩……”
楚春山凝视着照片上那个臭着脸的小孩,说道:“应该是那个怪物。”
“现在我们要弄清楚那个老婆婆为什么会分裂出一半灵魂,还有那个怪物是怎么变成那样的,解开这个谜团我们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尤烬表示赞同:“从这间房间开始吧,这间房子里应该会有线索。”
砰——
尤烬和楚春山转头,看见那个小胖子正站在一个木柜子前,那柜子已经十分陈旧,上面还有几道裂痕。
“我,我只是想拿起来看看,结果手滑了。”
小胖子赶忙解释。
尤烬无语地看着他,那碎掉的镜子碎片却突然飞起来,自动拼接在一起,上面浮现出画面。
尤烬和小胖子一脸惊奇地看着这面浮在半空中的镜子,上面出现的画面如同一部电影般呈现在眼前。
那位老婆婆坐在房间的躺椅上晒太阳,手里织着毛衣,岁月静好的场面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座机铃声打破。
老婆婆放下手里的织针和织了一半的毛衣,急忙起身去接电话,由于座机太过老旧,声音断断续续的,他们听不清,但从老婆婆的表情可以看出事情应该很棘手。
老婆婆挂了电话,什么都顾不上,就匆匆出门了。
画面一转,老婆婆出现在一个球场,从球场上运动员的服装和手里的工具可以判断这是一个棒球场。
老婆婆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但速度很快,她慌慌张张地走到球场门口,门口站着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是教练,旁边站着一个小孩,应该是老婆婆的孙子,小浩。
老婆婆双手捧住小浩的脸,左看右看地检查。
一旁的教练一脸不耐烦地对老婆婆说道:“你家孙子我们球队教不了,就因为输了一场比赛殴打同队的球员,这种人长大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你赶紧带回去。”
教练推了一把小浩,把他推进老婆婆怀里,转身就走了。
老婆婆性格怯懦,不敢反驳,只能抱紧小浩,关切地问道:“小浩,怎么能打队友呢?”
小浩不知为何,突然情绪爆发,推开老婆婆,对着她大吼一声:“不要你管,你管得了吗?”
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用手臂擦眼泪。
老婆婆愣了一下,赶忙追上去,“小浩,是奶奶不对,奶奶没本事……”
“对!就是你没本事,我受了欺负你也从来没帮过我,只会说对不起,你在外面不要说你是我奶奶了,我没有你这个软弱的奶奶!”
老婆婆站在原地,嘴唇嗫嚅了两下,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小浩吼完,心里一阵后悔,但气还没消,转身跑进了一条巷子。
老婆婆赶紧追过去,可等她终于跑到小巷子时里面已经没人了。
画面到此结束。
尤烬和其他人互相看了看。
楚春山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
“所以那小浩最后没找到?”
尤烬看了眼又掉在地上的镜子碎片。
楚春山说:“应该找到了。”但是是死是活就不清楚了。
尤烬又想到那个怪物,问道:“那那个……”
楚春山说:“那个怪物应该是院长找的一个替身,把他当作自己的孙子,但因为小浩吼过她不让她说是他的奶奶,所以她一直都不叫他孙子,也不敢叫他小浩,只是叫孩子。”
“所以老婆婆一直因为小浩说她软弱,精神出了问题,直到最后分裂出另一个强势的灵魂来保护他。”
尤烬想到那个怪物被院长婆婆喂得那么胖,而自己那么瘦,想必是院长婆婆把好东西都给怪物吃了。
“那个怪物吃人。”
尤烬记起当时院长婆婆是想把他和楚春山给怪物吃掉的,还有院长婆婆那猩红又尖锐的牙。
“人给怪物吃了,她吃剩下的骨头。”
院长婆婆的那种牙只能是吃多了骨头上粘连的生肉才磨出来的。
尤烬打了个寒战,院长婆婆就像草原上守着吃死掉动物的秃鹫。
小胖子也被吓得不轻,喊道:“千万不要吃我啊。”
尤烬忍不住想逗他,说道:“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是那个怪物的首选。”
砰的一声,门被撞烂了。
“都怪你乌鸦嘴!”
小胖子尖叫一声,那个怪物找来了,他一脚踢坏了门,院长婆婆就站在他后面,咧嘴笑着:“吃吧,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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