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唐徵点开信息，是王可乐发过来的。
“唐哥，我们找到了夏华清案发当天出过门的证据。”
“这是三楼钢琴房外面窗户被磨损的痕迹。”
【图片】
“这是外面在钢琴房内窗帘上找到的沾上的白水泥，已经送过去和窗台上的水泥进行检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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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那些锤子什么的，也找到了，都在一个工具箱里，一并送过去了。”
“就是手机还没找到。”
唐徵手机打字：“好，我知道了，你跟世杰、继承先回来。”
随后，他再次走进了夏华清的审讯室，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还是坚持不承认参与谋杀方威龙一事。
听到审讯室的门打开，夏华清抬起了脸，唐徵给旁边老陈一个眼神，老陈起身又重新给夏华清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夏华清盯着睡水面的波纹，盯了几秒，突然抬手一挥，一次性纸杯“啪”一声落地，水流了一地。
老陈一个惊呼：“嘿。”
她依旧面无表情。
唐徵拉开椅子，瞥了一眼地上的水，示意老陈先不用管，他坐下，双手抱胸靠着椅子，沉声说：“夏华清，抵抗没有意义，我们希望你能主动交代一切。”
“呵。”夏华清低着头轻笑，“你们不是已经掌握证据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我交代吗？”
“我们掌握是我们的事，你主动交代是你的事。”老陈端起自己的凉茶喝了一口，语气称得上委婉，“夏华清，你不为你女儿，也为自己想想，你和方威龙结婚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年罪，现在还要为他把自己后半生也搭进去吗？”
正说着，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老陈放下水杯去开门。
门外同事A拎着手里的密封袋，只见里面的手机正嗡嗡作响，他还没开口，坐在审讯椅上的夏华清却有些激动：“是我的手机...小遂...”
同事A：“唐队，方永遂的电话。”
夏华清双手扒着桌子，闻言回头看唐徵，唐徵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抬手给了个手势。
老陈拿过手机，重新坐到桌前，按下了接听键，同时声音放大。
“...妈？妈,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华清霎时就有些绷不住，眼眶发红，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微微起身，尽可能的靠近手机收音孔，说：“妈妈没事，怎么打这么多电话，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没事妈，我现在在学校宿舍，我只是最近有些不安...妈？他的死跟你没关系对吧？”
夏华清呼吸一滞。
唐徵静静听着。
夏华清低头了一瞬间，再次抬起头，她的声线平稳如常：“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最近社团不是有比赛吗，别太辛苦了。”
方永遂那边安静了半晌，夏华清没等到她的回答，试探着叫了声：“小遂？”
“妈。”方永遂突然开口，“我知道他出轨的事，他的公司会有人去闹事我也知道，还有会所，我之前看到过他对人家动手动脚，知道他偶尔会打你，也知道你想离婚他不同意，他每次回家和我们吃饭身上都有不同的香水味儿。”
“你想瞒着我的这些我都知道，还有一些我不知道，不过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心里，我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孩子呢？”
夏华清已经顿住了，她扒着审讯桌的十指用力到发红，却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已经十九岁了，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大人，那么我希望接下来你为你自己而活，因为我自己也可以好好生活，你不要总是为我考虑，你有你喜欢的一切可以去享受。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小孩，那就请你为了你最爱的孩子，早日回到我身边，因为只有你自己照顾我，你才最放心，是不是？”
审讯室一时落针可闻。
方永遂的声音很是坚定：“妈，我还知道你在说谎，你在公安局是吗？因为我刚才也对你说谎了，我不在学校宿舍，我在家里。”
她遇到了搜查完毕正准备撤退的警察。
电话挂断。
她说出了一切，夏华清僵硬地思考，唐徵却像是再也没有耐心般，“刺啦——”一声，他霍然起身，脚下的椅子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食指敲着审讯桌。
一下。
两下。
三下。
他收回手，拍拍老陈的肩膀说：“走，可乐他们已经回来了，稍后工具箱里落下的水泥和明希餐厅的比对完，人证物证都有了，我们直接移交检察院。”
老陈有些疑惑地看向唐徵，什么人证？姜娜娜那边还没交代呢。
姜娜娜虽然只承认自己想杀方威龙，其他的一概什么都没说。
不过只消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唐徵的意思，顺着他的话缓缓起身，顺带着拧上自己的透明玻璃杯，有些遗憾地说：“行吧。”
“——等一下。”
两人已经并排拉开了审讯室的大门，唐徵面对着门板的的眼睛浮现出一抹深意。
夏华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
“咔哒”一声，锁扣发出响声，唐徵拧着门把手的动作毫不停留，眨眼间，门就已经被打开，走廊的温度比审讯室里高，霎时间，屋内屋外就形成了一股小小的风。
“等一下唐警官！”夏华清急切地喊道。
“我有话要说！”
唐增踏出的脚步收回，他转身回视，姿态挺拔。
......
“方威龙经常在会所里骚扰顾客，一开始只是言语上，后来开始对人家动手动脚，最后就发展成，他会在顾客麻醉手术结束后进入修养病房，威胁或引诱顾客与他发生关系，那份投诉名单上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他用摆平了，不是美容卡就是折合成金钱，大部分女性顾客都羞于开口，有的会报警，但是，我们那的基层派出所有他认识的人，最后都是赔钱了事，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姜娜娜。”
这跟唐徵他们搜集的线索都对的上。
“我跟姜娜娜的联系实属偶然，她在我们店里消费过两三万的额度，不仅她自己消费，她还介绍了自己的堂妹和朋友来，她只做了一些没有麻醉的小项目，只跟方威龙有过简短接触，她一开始并不了解方威龙的为人，所以才会介绍其他人来，她堂妹叫姜可可，是个刚满十八的小姑娘，对自己的嘴和鼻子不满意，我劝过她，但是她执意想做，姜娜娜也支持，她做手术那天，姜娜娜有事没陪她来，她一刻也不想等，就自己来了，她碰到了方威龙，被他...侵犯了。”
唐徵沉声问：“你们会所的人不管吗？这个会所为什么能开下去？”
夏华清没有表情地摇摇头：“他是会所的实际掌权人，何经理拦不住她，其他人根本不想跟他接触，只想保全自身，而且他有一个朋友有些权力，事情一旦闹大，只要送些钱，他朋友就会帮他摆平。”
“姜可可是个很刚强的姑娘，她难以接受，自杀了，她是姜娜娜伯伯的独女，姜娜娜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去会所闹，并且她后来才知道，她的朋友孟晓晓也被侵犯过，所以孟晓晓才会那么怨恨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她。”
“姜娜娜是个追求美丽但是很有心性的人，从那之后，她就不再去会所闹了，而是去接触方威龙。”
在场的人几乎都想到了后面的事，姜娜娜成功了。
“孟晓晓也被她说服，决定复仇，我也是在这时被她找上门的，她调查到了小遂的专业和联系方式，她说如果我不帮她，她就把一切捅给小遂，她还问我，我的女儿如果发生这种事，我是不是也会选择包庇罪犯，和罪犯继续和平生活在一起...”
姜娜娜人看着漂亮，见过她的人似乎只会在意她的美貌，但接触之后才会明白，这个人心智很是坚韧。
夏华清回忆起那些话，下意识地有些犯恶心，她喝了口水，继续回忆着那天晚上的事。
...
九月十五傍晚，姜娜娜约方威龙在明希餐厅见面，并且指名要去十一号包厢：“亲爱的，我准备好了~”
方威龙立刻回了消息：“好，我就知道，娜娜你是个聪明人，我在包厢等你。”
姜娜娜放下手机，孟晓晓正看着她。
夏华清正在家里往这边赶，她需要瞒过女儿，姜娜娜和孟晓晓正躲在一家酒店里，等着她汇合。
“她会来吗？她会不会反悔？”孟晓晓忍不住问。
姜娜娜提前盘好了头发，拿出小镜子补口红，一描一画都极其认真：“她会来的。”
五点二十，夏华清赶到了。
五点半，她们到达了明希餐厅后墙。
她们提前踩过点，等工作人员清空十一号包厢之后，夏华清和姜娜娜、孟晓晓三个人拿着一根铁质攀爬链，从包厢背面爬了上去，姜娜娜专门去学习了攀爬的技术，过程十分顺利。
姜娜娜已经提起那跟他门说过她的计划，也做过准备，之前夏华清独自预定这间包厢时，就会让服务人员不要打扰她，然后姜娜娜从窗户那里爬进来，她们一起卸掉了卫生间的天花板，极其小心地在上面装了藏身时落脚的固定器，她们四面墙都装了，其实只有两个人藏在那里，姜娜娜一开始就藏在了窗边的窗帘里，在灯光打开之前，没有人没注意到。
而那四面墙上的固定器只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
六点十七，方威龙准时到达，他一进来就迫不及待赶走了服务人员，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然后停留在窗帘前，眼露色意，而后忽然抱了过去：“娜娜，还不出来！”
姜娜娜却没有立刻出来，跟他玩隔着窗帘打闹的游戏。
直到满桌菜上齐，服务人员再也不会进来，姜娜娜在方威龙狎玩的目光中，将十一号包厢的房门上了锁。
姜娜娜在方威龙喝了不少酒的情况下，给卫生间房顶上的两个人能发了消息。
七点二十，三个人制服方威龙，方威龙挣扎的厉害，但酒精麻痹了大脑，他反应很慢，身体也没多少力气。
姜娜娜按着他的手臂，往他嘴里塞了块布，率先匕首一刀贯穿了他的手掌！
这一刀是可可的。
方威龙的眼珠暴起，身体起伏又落下，发出沉闷的痛呼声，姜娜娜乘胜追击，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另一只匕首，插进来他的脚踝！
这一刀是她自己的。
另外两人被她的狠劲镇在当场。
孟晓晓人胆子小，看着方威龙痛苦的脸，只觉得一股爽意，她握紧手里的刀，做了强大的心理建设，才抖着手上前，一刀刺了下去！
夏华清盯着鲜血四溅的场面，又把目光投向向她求救的方威龙，面容空白，看了看手里姜娜娜事先给她防身的刀。
姜娜娜给了她们没人一刀，但并没有强迫她们动手。
夏华清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往方威龙面前走了两步，在方威龙欣喜的目光中拔出刀子。
方威龙的瞳孔骤然紧缩，紧接着另一只脚踝传来刺骨的痛意！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方威龙短暂失去意识，三人掀掉餐桌上的食物，把他抬到了桌子上。
孟晓晓看着面前的一切，突然想要吐，她拼命捂住嘴。
姜娜娜却是魂魄离体，目光没有焦距。
她视线触及到方威龙还有起伏的胸膛，再次拿出来一把匕首，她买了七把，另外两把还插在她家里，她练了无数次。
姜娜娜走到餐桌旁边，看了一眼有些想苏醒的方威龙，瞳孔平静。
于是她抬手握紧匕首，用力插了进去——
“给我吧。”
夏华清拦住她，拿走她手里的匕首，语气淡淡：“给我吧。”
姜娜娜和孟晓晓两人都有些回不过神，同时抬头看她。
夏华清抬起手，刀尖向下，瞳孔微微颤动。
是她，识人不清。
是她，犹豫不决
是她，助纣为虐！
是她。
但该死的人，不是她。
噗呲——
方威龙瞪大眼睛，气绝身亡。
交代结束。
夏华清抬起头：“唐警官，人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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