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殿偏殿一隅的房间内,烛光昏暗,烛火摇曳。
一妙龄女子衣衫半褪坐在床沿,乌黑秀丽的长发被悉数拢在了颈间左侧,遮住因衣衫半敞而露出的一小片胸前雪肤。
少女脸色发白,秀眉紧蹙,正紧咬牙关,颤抖着身躯,不太顺手地给自己受伤的右胳膊和右肩头抹药,过程中疼得她倒吸了好几口气。
不仅因为肌肤划伤、擦伤破皮的疼,也因为记忆犹新的胳膊脱臼后又被某人粗暴接回时难以言喻的痛。
片刻后,凤榆槡穿好单薄的雪白内衫,额头已布满汗珠,神情总算轻松了些。
她拿起枕边绣帕擦了擦脸上的汗,起身小走几步,低头正准备熄灯就寝,房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
而背对房门的她因受惊而下意识的一哆嗦,惹得来人更为恼怒。
未等她转身行礼问安说些什么,一鞭子便又快又猛地抽在了她的后背。
“啪”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这不是凤榆槡第一次挨打了,却是她第一次被鞭子抽。
谁能想到,自己遵规守纪一个作收过万的感情流百合业余写手,竟也有穿书的一天,还是穿进了被自己坑掉的练手作品里。
一本连大纲都不全的事业流爽文。
好死不死,她穿成了文里最惨的卑微女配。
一个单方面喜欢女主的偏执恋爱脑,心甘情愿充当女主谋权路上的棋子,虐身虐心,不得好死。
而此时,她身后那位气焰嚣张之人,正是她坑文里那个刚到及笄之年的女主。
乾国国君最宠爱的金枝玉叶——祁若。
也是现目前的几位公主中唯一有封号的仪宁公主。
黑色的鞭子垂地,上面未染血迹。刚才那一鞭,祁若只用了五分力道。
“不错啊,长本事了,都敢背着我擅自离开月华殿惹是生非了。”
祁若的声音不似往常那样的漫不经心,冷冽中明显带着怒气,“你要说得出个合理解释,或许能少受几鞭。”
合理解释?
怎么合理?
说自己在房间躺得无聊了,一时兴起出门散步,恰巧路过假山,事发突然,情急之下分不清自己救的是哪位小皇子?
这套一听就是随口胡诌的说辞,傻子都不可能信。
更何况八百个心眼子的祁若?
凤榆槡痛得弓起身子,双手环抱着身体,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百口莫辩。
可她的默不作声令祁若怒上加怒,冷哼道:“亏得瑄儿自懂事起就喊你一声槡姐姐。凤榆槡,你配吗?”
紧接着,手腕一甩。
一鞭又一鞭毫不留情地落在凤榆槡这副孱弱的身子上,力道也增至了七八分。
凤榆槡认命地承受着祁若的鞭打。
说到底是她一手创造的人物,她深知祁若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看似娇纵蛮横,实则深不可测,对她也毫无情分可言。
表面是来问她要解释,又不给时间解释,压根就不是真的想听她解释。
罢了,打就打吧,反正也逃不掉。
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凤榆槡牙齿都快咬碎了。
后背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鲜血飞溅,顺着脊背和鞭子滴落满地。
再痛,也只能忍着。
皇宫里的权贵们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蝼蚁,杀人不眨眼。她要是硬碰硬以下犯上,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若死了能回到现实世界,她也认。
可,能不能回去还另说,最关键的是祁若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死掉,只会一次次让她生不如死。
“若儿,够了。”又一声威严而更加清冷的声音自屋外响起。
“母后,”祁若闻言停下动作,退开一步让路,“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本宫不亲自过来看看,怕是明天就要命人押着你去你父皇那儿负荆请罪了。”来人正是乾国当今的皇后娘娘——陆卿嫆。
“母后过虑了,儿臣这几年可是一直都记得您的叮嘱,晓得分寸。”
祁若扔下鞭子,拍了几下手后,规规矩矩行了拱手礼,言罢还冲着陆卿嫆天真烂漫的笑了笑。
——玩儿可以,要适当,别闹出人命。
这句话,是陆卿嫆多年前对祁若说的。而这条“人命”,便是指的凤榆槡。
可算是盼到救星了。
凤榆槡体力不支,跌坐在地。
陆卿嫆的视线在凤榆槡那血淋淋的后背上扫了一眼,对祁若说道:“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明天的课业不准落下。”
“是,儿臣告退。”
祁若乖顺应下,转头对陆卿嫆身侧的另一名女子说道,“玄英姑姑仔细瞧着地面,别让母后沾了不干净的血。”
说完,若无其事地离开,就像她只是出于关心,睡前来跟凤榆槡说了句“早点歇息”那般。
陆卿嫆身穿一袭尊贵的黑金华服,却也难掩病态之姿,她小心避开地上的血渍,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
被祁若称作玄英姑姑的那个人,面无表情的,看起来比陆卿嫆还要冷酷几分。
走近凤榆槡,两手抓着她的肩,将其拖行至陆卿嫆跟前。
正要去拉凤榆槡受伤的右胳膊给以颜色,陆卿嫆抬手示意她退到一边。
有那么一瞬间,凤榆槡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
她用还没受伤的左手撑地,努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抬头间,听到陆卿嫆冰冷地问道:“你可有什么要对本宫讲的?”
果然,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对,她如此明目张胆地胳膊肘往外拐,对月华殿的小殿下“见死不救”,而去救了另外一个小皇子,做姐姐的祁若都这么生气,做母后的陆卿嫆应该更生气才是。
玄英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上前一步踩在凤榆槡的手背上:“娘娘问你话,听不见吗?”
“啊!”凤榆槡疼得惊呼出声,但依旧强撑着。
“说话!”
玄英是习武者,功夫了得。
小殿下受的痛,她要让凤榆槡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受一受。
所以她这一踩,丝毫没脚下留情。
凤榆槡那原本微微曲起的中指已然从巨痛转为了毫无知觉,怕也是骨折了。
“玄英,退下。”陆卿嫆皱眉,说不出对凤榆槡是怜悯还是心有不忍。
凤榆槡吃力地仰头望着陆卿嫆:“皇后娘娘无须担忧,四殿下,瑄儿他心地纯良,又乃金贵之躯,自有天佑。”
说罢凄楚一笑,又迅速低下头,虚弱无力地道出真心话:“臣女发誓,没有背叛娘娘。”
陆卿嫆轻咳两声:“最好是如此。”
少女发丝凌乱,一部分发梢沾上了鲜血,黏在一起。撑在地上的那只左手,因为手指断了而显得有些扭曲。右手抓在左胳膊上,指节发白。
这双手,是为她研过墨、煮过茶、养过花的手。
许是出身将门又打小跟着父兄练过一些防身之术的缘故,凤榆槡身形均称,四肢纤长有力道,手也很好看。
以往每次察觉祁若把人折磨得狠了,陆卿嫆都会传唤凤榆槡近前伺候几日。
无非是给她喘息和养伤的时间,免得传出“郡主伤重”的闲话。
毕竟凤榆槡是镇国公之女,是陛下亲封的“仪和郡主”,要真在她的月华殿丧命,她该如何对外交代?
这些年通过明里暗里的调查及观察,一直以来凤榆槡循规蹈矩,面对众人的种种刁难与折辱,都是逆来顺受,平常也鲜少与月华殿之外的人单独相处。
就连每每被若儿欺负,也从未向她告状。在她面前侍奉时,更是犹如哑巴。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亮,但陆卿嫆却清楚看到了凤榆槡掉落的眼泪,一滴,两滴,三滴……
这好像还是六年多来,凤榆槡头一回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以前,就没见凤榆槡哭过。
到底是月华殿养了六年的丫头,看着凤榆槡一身的血,陆卿嫆有些不忍心,丢下一句“本宫暂且信你,这件事到此为止”,漠然起身。
玄英弯腰捡起那根染血的鞭子,一主一仆前后脚离开了这血腥之地。
“娘娘,当真不需要奴婢使点手段拷问她吗?”
作为跟随陆卿嫆十几年的心腹女侍,从宫外到宫内,玄英时刻保持着该有的警惕。
“且不论两位皇子出事是否纯属意外,那本该留在月华殿养病的人出现在御花园,又那么及时地接住了无多往来的五皇子,却置咱们四殿下于危险之中。这一连串事的发生,您难道……”
陆卿嫆抬抬手打断:“你去叫秀英来照看,务必确保仪和郡主明日能安然无恙地出门见人。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明白。是奴婢多嘴了。”
榆槡&娘娘是官配,不买股!
公主是真疯批,戏份也是真的多,介意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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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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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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