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的不适让她有些慌乱,当她转过一条街时听见啊呀一声,景辞云的身子被人重重一撞。
许是身子突然变得虚弱,这般用力的一撞,她竟是后退了几步,手中的药瓶也滚落在地。
见到那掉落在地的药瓶,景辞云的脸色骤变。她恶狠狠看向那罪魁祸首,刚欲拔剑,却见是一个**岁的女孩坐在地上,而她手中的糖葫芦正被她的小手按在了地上。
小孩最易感受到那不易察觉的愤怒气息,她坐在地上不敢言语,更不敢去看景辞云。
景辞云爬上前捡起那药瓶,随即慢慢扶着墙站起身。她凝着那小孩许久,最后又收回了要去扶她的手,转身离去。
景辞云走出这条街后,见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糖葫芦只剩一支,小贩的步伐都轻快许多。看模样,当是准备回家了。
想起方才掉落在地的糖葫芦,景辞云疾步上前,忙将人唤住。
不远处,身着白色大氅的燕淮之正默默瞧着她。见到她欲扶又收回的手,见到她买下一支糖葫芦,尝试性地咬了一口后,脸上的酸意。
这糖葫芦那么酸吗?酸得眼泪都出来了。凤眸渐深,她抬脚缓缓朝她走去。
景辞云十分不明白,这么难吃的东西,竟是有那么多人喜欢,难怪当初父亲会将这糖葫芦踩碎。
原是这般酸涩难吃。
简直难以入口。
“好啊你,居然一人在此吃独食,将我扔在家中。”燕淮之边说着边走上前,抓起景辞云拿着那空竹签的手,像是寻到了什么罪证。
“你……你怎出来了?不是说等我吗?”景辞云一慌,忙扔了那竹签。
“苦等你不回,还以为你又被哪个美娇娘拐了去。呵,原是这小小糖葫芦?”燕淮之难得一见的打趣人,景辞云都有些诧异。
她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竹签,微微抿唇间,只见那纤长的手伸来,轻轻托住她的脸颊。柔软的指腹轻轻将她唇角遗留的糖渣擦拭干净。
景辞云的心在此时紧张得很,她微微启唇,藏于嘴中的舌轻轻一动,想去吻她。
燕淮之慢慢收回手,柔声道:“此前不是说东街有一间铺子的桃酥很是酥脆,你不是爱吃嘛?要不要现在去瞧瞧?”
原本暗淡的眸子泛起粼粼波光,有些不可置信,更多是欣喜。
“你……你怎知晓?”
“鲜少见你会吃许多糕点,有一日见你吃了一整盘的桃酥。”燕淮之回想道。
在皇家别院时,那桃酥她曾见过两次,但就只那一次见到景辞云全部吃完了。
燕淮之在知晓她这病症后,细细回想过往,才知诸多细节都在预示着不同。
清亮的眼中盛满笑意,掩饰不住的喜悦涌入心中。她情不自禁,搂住燕淮之的腰部,将人一拉,揽入怀中。
母亲教导,莫要将自己的喜好示于人前,而后她便慢慢不吃了。
明虞会给她准备许多不同的糕点,偶尔会有桃酥。虽不知明虞何时才会准备桃酥,但是景辞云每日都十分期待,却又不敢表露于人前。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独爱这桃酥,往往也会将其他的糕点吃干净。
但是当燕淮之来了之后,她便一改往日。若说是燕淮之不小心发现的,还不如说是她故意将喜好暴露在她的面前。
“但是有时也不吃。”她慢慢道,试探着。
“嗯……我知晓。”燕淮之知晓,爱吃桃酥的是眼前人。爱吃桂花糕的则是另一人。因着她会向明虞提要求,所以那桂花糕也常会出现在桌上。
她们的喜好不同,却都只是景辞云。
她牵起景辞云的手,领着她朝东接走去:“那我们快些过去,那桃酥不多,许多人买呢。”
“好。”景辞云紧紧跟随在她的身侧,本是冷沉的目光都和煦许多。
“长宁,你以往过年节会吃饺子吗?”她的目光一直放在燕淮之身上,轻声询问道。
“很少,但是我母后会一定会备上汤圆。”
“汤圆也和饺子一样好吃吗?”
“嗯。都很好吃。要不要吃?我们自己做,还是去买些来?”燕淮之转头看她。
“要吃。”她点点头。
燕淮之只觉她好像又变得十分乖巧,却与最初的那份乖巧温和模样不同。今日显得有些笨拙,有些小心翼翼。
她不知景辞云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患上如此奇怪的病症。她想要知晓,却又不能贸然掀开她的伤疤。
走了几步,景辞云想起手上还拿着跌打药,便又停下了脚步。
“还是先回去上药吧,你的腰不是很疼吗?”
“都出来了,买了再回去吧。莫要白跑一趟。”见她不动,燕淮之便轻轻捏住她的耳朵揉了揉,笑道:“现在不疼啦。”
初春的阳光还未来得及变暖,只是草木萌发会逐渐萌发新芽,就犹如景辞云心中的那一抹小芽。
眸中那深沉炙热的占有**慢慢被明亮的雀跃占有,只是很快又变得暗淡,有些酸苦。她突然抱住了燕淮之,深埋于她的颈中:“长宁……”
燕淮之感受到颈间有些湿润,抬手也抱住了她。在为一家团圆之日,早无至亲的二人,相互依偎着。
待去了东街后,桃酥已经卖光了。虽是未买到喜欢的,但有燕淮之在身边,景辞云也并未觉得失落。
她只是无比欣喜,与她十指紧扣,舍不得放开半分。
回去后见到桌上有一食盒,打开后发现是热腾腾的饺子。形状各异,实则是并不均匀好看的。只是皮薄馅厚,闻起来很香。
在这兰城,怕是也只有越府会送这饺子来。燕淮之甚至都猜到,可能就是越溪亲自送来的。
也不知依着景辞云这般容易吃味的性子,会不会一生气便将这盘饺子给砸到越溪脸上去。
出人意料的,景辞云只是凝着那饺子片刻便拿起置于一旁的木筷夹起一只,缓缓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着。她吃下了这饺子,燕淮之都有些惊讶。
“方才去越府拿药,见到越池父女正在包饺子。”景辞云又夹起一只,递到燕淮之嘴边。
燕淮之咬了半口,味道醇香,还流有汤汁。这些饺子看着是丑了些,却是好吃的。
景辞云将剩下那一半吃下,放下木筷后从怀中拿出跌打药。
“先上药。越池从军多年,他用的跌打药药效很好的,很快便能痊愈。”
“好。”
燕淮之背过身子,抬手解下衣裳。景辞云见她解着衣裳,想到她腹上是有一道伤痕的。
那日的鲜血,还有燕淮之宁死不屈的神情,她记得十分清楚。
她慢慢伸手摸向燕淮之的腹部,那道伤痕微微凸起,很容易便能摸到。
微凉的指腹在那伤痕上轻轻抚摸,燕淮之的身子一僵,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疼吗?”景辞云从身后抱住她,左手轻抚着那道疤,低声问道。
其实她有无数次亲吻过这道疤,只是今日才想起来询问。当初流了那么多的血,一定很疼很疼。
燕淮之久久不言。
以往燕淮之不回应,会想要她事事回应的景辞云,必定会生气,会对她用强。
只是今日,景辞云垂首亲吻着她的肩,满眼疼惜。
“不疼了。”她暗声道。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但是长宁,求求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不能离开。”她紧紧抱着燕淮之,低声恳求道。
“绝不能——离开。”
上元佳节时,景辞云说有灯会,会有歌舞百戏,问她想不想出去看看。
孤身一人太久,燕淮之实际上已经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刚想拒绝,却见景辞云满脸笑容,似乎十分期待的模样。
景辞云满眼柔色,语气也并不强硬:“长宁,出去走走吧。你应当许久未过这上元节了。我也只是听景嵘提起过。”
见她并未命令又或是强迫,好似是真心想要出去,燕淮之便也点头应允。
租住的庭院较为安静,但是在上元佳节,此地也会被挂上喜庆奇特的灯笼。还有商贩在此,只要答下灯谜,便能将其带走。
整个兰城花灯如海,十分夺目。
转眼瞧见那悬丝傀儡戏,景辞云兴致勃勃驻足观看,好奇着这东西缠着那么多线,为何还会如人一般灵活。
傀儡戏分为多种,常见的还是这悬丝傀儡。燕淮之倒是在宫中见过这傀儡戏,不过当时也见过另一种药发傀儡。
此为由火药推动,但当时是有人行刺,炸了整个戏台,伤了许多人。后来父皇便禁了大昭的药发傀儡戏。
凤眸逐渐暗下,从那傀儡戏上移开了视线。耳中慢慢传来一阵锣鼓声,人群有些骚动。
“是龙灯!长宁,你快瞧!”身侧传来景辞云欣喜的声音。
燕淮之瞧了去,正见金鳞从人群中出现。随着龙灯的接近,喝彩声连连,声响也更大了些。
人流开始朝这边聚集,景辞云正要将燕淮之往后拉,却因着人多,被后退的人群撞到,差点摔在燕淮之身上。
景辞云将人狠狠推开,站在燕淮之身前挡住。方才还有些欢喜的眼眸瞬间沉下,燕淮之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上元佳节,整个兰城盛况空前。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人较少的红桥,却见到有情不自禁者正躲在树后接吻。
燕淮之哪见过这般大胆之人,立即回避了视线。景辞云想了想,也微微弯身,亲吻了她。路过之人一见,立马识趣避开。
上元节时,往日里被限制出门之人,通常会在此时参与灯会,也是表白心意的最佳时刻。
她凑到燕淮之的耳旁:“长宁,你也亲我一下吗?嗯?”
红润的唇微抿,燕淮之有些犹豫,在此地?
景辞云静静等待,并未不耐,也并未不满。红桥边上,花灯如夜中星辰,皎皎明月正悬于此。月下女子噙着淡笑,满眼期待。
但许是等得久了,景辞云的期待转变成了失落。都带她出来逛灯会了,她就不能像之前那般,奖一个吻吗?景辞云侧首看向别处,未注意燕淮之有了倾身的动作。
“长宁,还要再四处瞧瞧吗?若是时辰再晚些,大抵是不会有那么多人了。”
“嗯……你想吗?”燕淮之轻声问道。
“那再看看吧,晚些回去也无碍。夜深后,大概便只剩下我们了。”
“景辞云?”燕淮之突然拉住了她。
“怎么了?长宁。”景辞云的脸色实际上有些不太好看,她冷冷瞥向那树后的二人,见他们还在腻歪着,无形的寒气从她体内涌出,压抑着的冷让人望而却步。
只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寒气便如遇到那炙热的烈阳,瞬间消散。
那是难以言喻的柔软,逐渐化作混沌。燕淮之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全身,指尖都有些发麻。景辞云的身体无意识前进,揽着她后腰的手逐渐收紧。
温软的,浅尝而止的轻吻被景辞云缓缓加深,她牢牢托住燕淮之的后颈,想要将这抹清香吞噬殆尽。
燕淮之伸手推了推,试图告知她这还是在外面。景辞云不为所动,沉溺在她唇齿间的甜腻之中,淹没于独属她的气息之中。滚烫的舌十分富有侵略性,在她的口中肆意。
燕淮之最终放弃,就当是在皇家别院的竹林好了……
漫长而令人迷恋的吻,直到二人皆有些窒息,景辞云这才慢慢放开了她,又将那纠缠着的银丝吞入腹中。
鼻尖轻蹭着她的鼻,景辞云的呼吸比燕淮之还要乱。唇瓣慢慢摩挲着那被自己吻得有些微肿的唇,十分不舍,眸中是浓烈的占有**。
燕淮之慢慢平复了呼吸,牵起她的手道:“再去别处瞧瞧吧。”
“好。”景辞云实际上想要回去,但见燕淮之居然这般主动,这心便不由自主的只想应允她她想要的一切。
若此时燕淮之说想要天境司,想要兵符,甚至想要那个皇位。那必定会不惜一切,不留余力的给她。
景辞云这般想到。
绚烂的火树银花在人群中绽放,燕淮之也十分欣喜于见到这火树银花,刚一迈脚,却感受到手被人一拉,随即被松了手。
她转头看去,见到景辞云正捂着脑袋,缓缓蹲下。
“阿云?你怎么了?”
景辞云推开了她,连连后退。燕淮之十分不解,又朝前走了一步。
“不要……”她紧靠着身后的树,身体深处犹如被钝器敲打着。人群的欢呼声近在耳边,脑海深处突然响过啪嗒一声,景辞云瘫在了地上。
“阿云!”
景辞云缓缓抬头,眸中一片混沌,她看不清眼前人。
当混沌逐渐散去,燕淮之的声音与容貌才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阿云,我带你去寻大夫。”
景辞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长宁,我没事。只是老毛病罢了。”
“那我们先回去。”燕淮之将她扶起,景辞云这才打量了四周。
“灯会?”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甚至早已人潮掩盖,但燕淮之却十分敏锐地听见。幽深的眼眸中是迟疑,是欣喜。
“景辞云。”她突然唤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十分轻快的,景辞云转过头来,回道:“我在,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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