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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云娘之死(上)

虽说昨夜他也曾审出个结果,可暗处的人绝不止那一个。

“你若说出来,我可以保你一命。”

“哟呵,我这条贱命也算有人抢着要了,”林平野“受宠若惊”一笑,“我在信中让世子带来的那几样东西,可在身上?”

宋鹤霄收刀,从怀中掏出三样东西,分别是一块血迹斑斑的印玺、一封洇湿了墨迹的信和一个绣有几片竹叶的青绿色荷包。

除了荷包以外,其他两样千秋都见过,那不就是那天晚上宋鹤霄拿出的罪证。

林平野接过荷包抖了抖,十五两银子哗啦啦落在他腿上。

十五,这个数字很敏感。

这是那晚千秋赏银的总数。

可这些银子不是已经被拿去买药了吗?

“想来世子也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吧?”林平野将这些碎银子在桌上一字摆开。

“是,我总觉得这其中藏着些什么。”

“世子确实敏锐,换作其他贵人,根本不会把这点儿钱放在眼里。”他将银子摆成两行,一行多些,一行少些。

“世子可通晓易术?”

“三分敬畏,除此之外并无涉猎。”

“那就是一点儿不懂咯。”林平野不客气地揭露了宋鹤霄。

“这五两银子指的是哪一日相见,初五嘛,也就是今日,”他变了个声调,“欸!不对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昨天,子时已过,今日已是小姐与世子约好的第二日了。”

“这与易术何干?”宋鹤霄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别急,接下来这不就说到了,”他将剩余的十两银子向前一推,又分成了差不多的两拨,一波少,一波多了不少,“卦以八除,余出来的那二两银子才是卦数,这二两在此指的也就是二更,也就刚过去不久嘛,这内贼还热乎着呢。”

“林小姐这一晚倒是很忙啊。”

千秋耸了耸肩,根本没有一点被戳穿的窘迫:“劳碌命,自然无法得天独厚。”

“那人是谁?”

宋鹤霄虽然已经确定了范围,可具体是谁他还没弄清楚。

“世子知道是谁也无用,都是披着人皮面具的假身份而已。”

“易容术?”

眼见宋鹤霄终于提到了这一点,林平野展露出潜藏心底的兴奋和释然,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双已成枯骨的断手捧在手心,伸出几根手指去与它相握,时不时还随着骨节的晃动咯咯痴笑几声。

“世子只听过这等市井把戏,却没亲眼见过吧。”

“云娘家有一门自小传承的手艺,做的一手好皮影,她自小便跟着爹娘学习推皮走刀之术,那手巧的啊,”林平野将脸贴近指骨蹭了蹭,就好像云娘还在一样,“后来她随爹娘走街串巷做生意,虽不说多富贵,但一家三口也能有口饭吃,可美貌在这个世道就是元凶!”

“有一天他们接了个大活儿,他们那叫一个高兴啊,那家人是个富户,想给自家老泰山做寿,可那些小辈哪里爱听戏,为了让他们坐的住,就雇云娘他们去演场皮影戏,若是演得好的话可以给一两银子呢。”

“世子知道一两银子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边境苦寒,那里的人食不果腹,活活饿死的人太多了,若是谁手里有一两银子,只怕就会成为一个众矢之的了。”

他哪里会不知道呢,九岁以前他过得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可九岁之后,他所到之处皆是满目疮痍。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粮食是有钱也买不来的东西,也曾亲眼所见一个村子是如何易子而食,盛京城里有的,蛮荒之地只会更多。

他也曾自作主张挪用军粮去救济贫民,可贫民那么多,哪是他一个人能救得过来的,况且军中的将士还要吃,若是将士吃不饱,那大宁的子民就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那时他才十岁,却要面临着救一方就要放弃另一方的抉择,两边都是命,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学会了心狠。

那年各地灾荒,流难者不计其数。

他将自己省下来的口粮拿给了几个快要活不下去的孩子,看着那些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样,他满足又自豪,侥幸地希望这个举动引不来一场风波。

这件事儿当晚就被军师知道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军师发那么大的火,完全不顾礼仪又僭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句“竖子竟为佛陀乎”。

他那时心高气傲,哪里会服气呢,一心只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他在学堂里读到的便是君子需有所为。

可后来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

大批灾民涌了上来,先是跪在军营前苦苦哀求。

他看着难受得紧,却又没有办法改变,若是救了,那军中的粮饷便支撑不了三天,而下一批军资却还不知什么时候送来。

他本想上折子奏明情况,请朝廷赈灾。

“世子不可!边境尚且如此,盛京城中亦有流民啊,若是想活,谁会往边境走,这些人怕都是被驱逐在此地等死的啊,世子若是救了他们,朝廷该怎么看您,若做不到兼济天下,还请世子和光同尘吧。”

——这是军师当时阻拦他的话,也是他刀锋的磨砺之时。

最终他放下了心中的执念,那个会动恻隐之心的宋鹤霄不见了。

可这无疑是绝了难民的希望,当人陷入绝望之时,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也会想要往死路撞一撞的。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了,将士们已经轮完一班岗。

就在交接之时,草丛深处一大群难民冲了过来,他们手中没有什么武器,充其量也就是几根柴火棍,竟也敢赤膊来冲军营。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被轻易降服。

这结果是从一开始种下的,军师说的没错,不要在没有能力改变大局之时就予人希望。

按军令,冲军营者格杀勿论。

他就这样站在营帐前看了一夜,那一夜他感受不到风的存在,脑中一页一页翻过他曾读过的圣贤书,可他找不出一条救世之道,纸上谈兵那四个词简直就是深深的讽刺。

黎明之时,他挥着冻僵的手下了杀令。

几十人的命顷刻间陨落,生来不易,死却就是刀抹脖子的那一瞬间——那是他欠下的第一笔账,账主是自己的良心。

所幸那些人早已饿没了力气,因而没有在行刑前叫出声,不然亡魂的哀鸣会缠绕着他的每一个梦境。

想到这里,他的伤口一阵刺痛,痛到他拿刀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世子可要歇一会儿?”千秋注意到他颤抖的手。

“不必。”想着那年千秋的雪中送炭,他语气温和了几分。

“故事还长,世子若是听累了,不妨坐下来歇会吧。”林平野再次拍了拍他前面的座。

“你若是能说得快些,我自然也少累几分。”

“世子还是心急啊,但云娘的故事我讲不快,这些故事陪了我几年,我总得和她好好告个别。”

“你别冲动。”千秋背后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小姐你啊,和世子一样,唯一的毛病就是心软,总想着保全所有人,可世间安得双全法,你越想救就越救不了。”林平野眼角酝酿出一行清泪。

“世子回京那夜,我便知是你替我背了锅,”他看向宋鹤霄,感觉到浑身一阵轻松,他虽站不起来,却在此刻第一次有了不卑不亢的姿态,“这个印玺和这封信都是我的手笔,也是我想要杀了世子。”

“你们主仆二人怕不是在演戏诓我。”宋鹤霄审视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他虽不信,可在听到这句话时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在邀约二位之时,便已服毒,如今算算,也快到时辰了。”

“你要杀了他?”宋鹤霄再次剑指千秋。

林平野忙打断了这场尚未发酵的冤案官司:“不不不,世子别误会,我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幕后之人是谁?”

“若是刚刚世子听我讲完故事,估计此刻也就知道是谁了,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花,世子现在可愿听下去了?”

宋鹤霄收刀入座,无奈妥协了。

这暗室没有一处可见天光,唯一能推断时间的便是那燃烧的香烛,足足有五寸长的香烛融了近一半,这蜡烛不知用何原料,竟然如此不耐烧。

千秋心里没了数,只能凭着猜测断定大概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连续两夜操劳,又站了这么久,她早已有些四肢酸软了,在林平野那絮絮低语中,她感觉眼皮都重了些。

她毫不在乎形象地席地一坐,顺便还帮地上的芸娘整了整衣服。

林平野见状转动脚轮走近她们,一手拿了个坐垫递给千秋,另一只手却拎了个不小的茶壶。

在千秋接过坐垫之时,林平野一扬手,冒着热气的茶水自壶口倾泻而出,全部浇在了芸娘脸上。

“咳、咳……嘶……”芸娘醒了过来。

她样子有些狼狈,乌发被茶水打湿,变成了一绺一绺的,横七竖八的沿着脸上的沟壑贴在脸上,乍眼看去像是井口中浮上来的水鬼,只是水鬼的脸侧皱皱巴巴,似是浮起了一层死皮。

一双丹凤眼中满是震惊与迷茫,直到她目光触及千秋,双眸才有了焦点。

她猛然拽住千秋的手,躲在她身后打量着眼前的人:“小姐,这是哪儿?”

“这是林平野在昭闻书铺建造的一间暗室。”千秋将遮挡她视线的发丝捋至她耳后,攥紧了她的手,以此来缓解她心中的不安。

她先是看了一眼林平野,见他没有什么举动,方轻声细语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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