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又被母亲薅起来了。
母亲说:“快起床,你爸快到了。”
我张嘴发了一个哈欠,起床去刷牙。
“怎么还是没有热水?这酒店不提供热水吗?”母亲在沐浴间疑惑质问。
我在外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的刷牙。
别问为什么面无表情,因为我还没清醒。
洗完脸我才终于完全醒过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出了洗手间,母亲刚好也穿好衣服出来,拉上行李箱,我们下楼去退房。
“呦,小兔崽子,想没想我,嗯?”
我被父亲一把搂在胳膊下,我笑着挣扎出来,和父亲抱了一下。
自从父亲决定来巴里坤发展工作后我确实很久都没见到父亲了。
父亲打了个响指:“走!上车。”
这一次父亲和他的同事来接我们也不仅仅是来接我们,还有一个领导,父亲称呼他为杨书记,我得称呼他为大爷。
“大爷好。”等到杨书记上车,我这样喊道。
“哎,好。”
杨书记是个中年男人了,我瞧了瞧他,嗯,秃顶了。再瞧了瞧我父亲头顶日渐稀少的头发,有些为自家父亲担忧。
父亲和他的同事与杨书记决定中午的饭是这边的特色手抓饭,我们在自家店前停车,进去点了五份。
父亲还要了酸奶,等到都端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一片惊讶。
太多了,真的很多。
光是一整个羊小腿就让我们吃了一惊。
手抓饭铺了一整个盘子,上面还有零散的黄萝卜条。
没真正的见到手抓饭是什么样的之前我一直以为它是那种佐料很多的炒饭,直到现在见到我才知道它其实就是羊油和黄萝卜、羊腿一起焖的焖饭而已,黄萝卜被羊油焖过后吃起来又香又甜,羊肉很嫩,米饭也是恰到好处。
杨书记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要了打包盒带走,我和父母直到吃完才舒了口气。
还剩下酸奶,我尝了一口忍不住眯起了眼。
这是我们这些外地人吃不惯的味道,它有一种我们吃的那种酸奶放久了又发酵后的酸感,入口就是舌头一麻。
不过母亲接受良好,她把自己连同我那份一并吃完了。
吃完饭我们就再次坐车,由父亲的同事开车,一路向最后的目的地开去。
不得承认X省确实是土地最辽阔的省份,开车开过了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开过了蜿蜒的山脉,经过两个多小时也才是从一个县城到了另一个县城。
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
“到喽,下车了!”
我渐渐从浅睡中清醒过来,与杨书记道别后和父母去了母亲站在住的地方。
父亲说这是一个农家乐,母亲问父亲这样的农家乐住一年要多少钱。
父亲说:“公款报销你管这个干什么?”
母亲说:“好奇嘛,多少钱啊?”
父亲呦不过母亲,想了一下说:“三十万吧。”
“三十万?!”
母亲震惊了,她说她一定要看看一年三十万的农家乐到底相什么样。
于是我们加快了脚步,到了一扇红色的院门前。
“老维,我回来了。”
打开红色的院门,父亲喊的那位“老维”我没见到,但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浅蓝牛仔裤的青年。
他手里端着盆,转头看向我们,对我们笑,他的眼睛看过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最后停留在了我身上。
父亲对我和母亲说,这个青年叫巴图尔,是这家农家乐的老板和老板娘的儿子。
巴图尔在父亲介绍完自己后空出一只手对我们挥了挥,用着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说:“欢迎来到巴里坤。”
热情的,充满阳光的,和我相反的。
我觉得,我的灵魂似乎都要被他烫伤了。
因为我们人多,所以我们与父亲的另一名同事换了个屋子,母亲也终于洗上她心心念念的热水澡了,我看了一眼手机,满电的,于是我起身,走到了屋外。
我其实并不是喜欢出去走走的性格,说简单一点就是比较“宅”,但是我总觉得,我应该再去看看那个青年,那个叫巴图尔的青年。
我在院子里找到了他,他正在晾衣服,他的脚边是一盆洗好的衣服。
我仔细瞧了一会他。巴图尔并不瘦弱,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就连男生也会羡慕,抬手挂衣服时腰腹的肌肉会因为衣服的微微掀起而露出来……咳。
我保证我只是在欣赏他的肤色,他的肤色,他的肤色……
脑子冷静下来后我又看了过去,想到了小说里常说的“小麦般健康的肤色”。
说实话其实我并不知道小麦是什么颜色,对于我来说,巴图尔的肤色就像是咖啡兑奶的那种充分混合后的颜色,我们同常认为这种黑色的皮肤不会很好看,但是……
我抬眸看向他的脸,发现他正举着一件挂好的衣服扭头看着我。
他真的很帅。
我愣了愣,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他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他的腹肌看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我莫名的脸一热,但是在“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想法下,我没有扭头就逃走,而且勉强镇定道:“需要帮忙吗?”
巴图尔这才有了动作,他挂好手里的那件衣服,对我笑:“好啊,你帮我拿衣服。”
真不客气啊……好吧,或许热情的哈萨克人并不会有客气这么一说。
我走到他身边,弯腰拎起一件衣服给他。
话是我自己说的,总不能再吞回去。
“这是你自己的衣服?”我问他。
巴图尔说:“对,我刚洗好的。”
我说:“手洗?”
巴图尔摇摇头:“洗衣机。”
好吧,这是一个蠢问题。
两个人晾衣服晾的很快,很快就全部晾完了,巴图尔弯腰端起盆,扭头对我说:“你想不想去看马?”
我问:“马?”
巴图尔笑说:“嗯,我的马。”
我想了想,说:“好。”
我确实很好奇马这种动物。
巴图尔去屋里放盆去了,我回到我那个屋子,隔着门对还在洗澡的母亲说:“我要和巴图尔出去一会。”
母亲问:“去干什么?”
我解释说:“他想带我去看看他的马。”
“哦,去吧。”
我关上屋子的门,再次回到院子里。巴图尔已经在院门口等我了,见到我出来,对我笑。
巴图尔说:“跟上我。”
我一路小跑的跟着他拐了几条小道,来到了他的马所待在的地方。
“这匹,这匹就是我的马。”巴图尔热情的向我介绍着:“它叫庆。”
我问:“哪个qing?”
巴图尔说:“庆祝的庆。”
巴图尔把我拉到庆旁边:“你可以摸摸它。”
我抬手去摸它,巴图尔在一旁教我该怎么去摸庆会高兴,我摸了一会问巴图尔:“为什么它要叫庆?”
巴图尔解释说:“一方面是为了庆祝,有个好寓意,另一方面,qing这个发音在哈萨克语里代表着快的意思。”
“我们这里每到周末就会有赛马比赛,我希望能带着它拿到第一名。”巴图尔的眼里带着坚定,他看向我,问:“周末你会去看赛马吗?”
我不太肯定:“或许吧。”
“我希望你能来看我参加比赛。”巴图尔说着打开栅栏把庆牵了出来:“你要不要试试骑马?”
我有些犹豫:“这就算了吧……”
“庆它很乖的!”巴图尔仍然坚持:“我可以牵着它,也可以带你骑着走。”
“呜……”
好吧,我心动了。
我一只脚踩上马镫,巴图尔扶着我跨坐上马背。
“乖一点,乖一点。”巴图尔抚摸着庆的头,低声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坐好了吗?”巴图尔问我。
我抓紧马鞍上的缰绳:“好了。”
巴图尔开始牵着庆在附近并不宽阔的道路上走。
我其实有过骑马的经历,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和母亲去内蒙古骑过马,不过那时候骑的马绝对没有庆那么稳。
巴图尔牵着庆走了一会,突然道:“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我小心的跟着庆的节奏上下颠动,听到他这么问,说:“我叫林羽。”
巴图尔努力用普通话说:“lin,羽?”
我笑说:“对,森林的林,羽毛的羽。”
巴图尔低声反复说了一遍,也笑:“林羽。”
巴图尔又念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说了一句我听不懂哎的话。
“们什……什么?”
巴图尔又说了一遍。
我跟着他念了一遍,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巴图尔笑着看了我一会,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
我挑眉,用着我的语言对他说:“我也看见你了。”
巴图尔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把庆重新送了回去,然后不紧不慢的回到了住处。
“今晚你们要吃烤羊肉串,你也会来的吧?”进屋前巴图尔这么问我。
我说:“当然会来,我爸一直都在夸你爸爸烤的羊肉串好吃。”
巴图尔说:“阿爸烤得确实好吃,但是我也会烤,我烤的也好吃。”
我笑了。
怎么觉得他在和他父亲争锋吃醋一样。
“那你今晚会烤吗?”我问他。
巴图尔说:“会,如果你想吃,我单独给你一串。”
我说,好啊。
巴图尔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我进了客厅,我向他摆了摆手,他回应我更热情的挥舞着胳膊,直到我们互相看不见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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