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泰罗的步伐沉稳有力,双轮拖车行驶在由碎石和泥土压实而成的道路上,发出规律且轻微的“嘎吱”声。天色还有些灰暗,树林里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轻纱萦绕在路旁。
林知樾紧了紧身上那件母亲给她准备的薄外套,将装着货物的藤筐又往身边挪了挪,确保它不会因为颠簸而滑动。
蛇纹熊紧挨着她的腿侧趴着,起初它还好奇地探着头,耳朵机警地转动,捕捉着林间传来的鸟鸣,以及其它宝可梦偶尔经过响起的窸窣声。但随着车辆有节奏的摇晃,它似乎也逐渐放松下来,将下巴搁在前爪上,半眯起眼睛,只有那条带着环形花纹的尾巴还时不时懒洋洋地扫一下车板。
这是林知樾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离开青木镇的范围。前世作为都市社畜,她早已习惯了钢铁丛林和拥堵的车流,此刻置身于这原始又充满生机的道路上,感受着缓慢而真切的位移,一种混合着欣喜与恐惧的情绪油然而生。
道路不算宽阔,但维护得相当平整。一路上遇到很多早起赶路的人。有背着巨大行囊、风尘仆仆的旅行者;有骑着嘟嘟利赶路的邮差,像一阵风一样掠过,扬起一片尘土,引得肯泰罗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父亲林工坐在车辕上,宽阔的背影让人安心。他熟练地操控着缰绳,引导着肯泰罗避开路上较大的坑洼。行驶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他稍稍放慢了速度,没有回头,沉稳的声音混在车轮声中传来:“这条路还算太平,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林知樾闻言,收敛了些许观赏风景的心思。
“肯泰罗脚力好,性子也还算稳,但遇到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的小拉达,也可能会惊一下。你坐稳扶好车是关键。”林工目视前方,语气平缓,话刚落音,东侧树林突然“唰唰”作响,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嗡嗡振翅声,几只三蜜蜂慌不择路地冲了出来,它们身上采集的花蜜簌簌落下,身后一群气势汹汹的大针蜂,挥舞着巨大的毒针追赶而来,显然是在驱赶这些高效的采蜜者。
肯泰罗果然受了惊,前蹄猛地扬起,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拖车瞬间剧烈颠簸起来。林知樾下意识抓紧车沿,余光瞥见装货物的藤筐正朝着车板边缘滑去,眼看就要掉下!
就在这时,原本半眯着眼的蛇纹熊弹起身,用毛茸茸的身子死死顶住藤筐底部,爪子抠住木板的缝隙,尾巴绷得笔直。
“大角,稳住!”林工沉喝一声,左手拉紧缰绳,右手则迅捷地从腰间皮质小包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手腕一抖,一蓬刺鼻的灰白色药粉精准地撒在了大针蜂身前。
半空中的大针蜂仿佛撞上了一堵墙,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烦躁地发出威胁的嗡嗡声,却不愿再靠近分毫。它们对这股专门针对虫类宝可梦的刺激性气味厌恶至极,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最终悻悻地调头,飞回了树林。
失去了追兵,那几只三蜜蜂趁机“嗡”地一声拉升高度,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去寻找新的安全花源。
肯泰罗鼻子呼着白气,在林工沉稳的安抚下,情绪渐渐平复。林知樾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又伸手用力揉了揉蛇纹熊的脑袋:“刚才真是太险了,多亏有你!”
林工这才有机会关心女儿,见她没事,又仔细检查了货物和轭具。确认无误后,才重新坐上车握紧缰绳,继续赶路,“走吧。”
林知樾松了口气,抱起蛇纹熊上了车,小家伙蹭了蹭她的脸颊,耳朵却还警惕地朝着树林方向动着。
“这就叫防不胜防。”林工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几分赞许,“你刚才没有慌张,比我第一次出门强多了。”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林知樾脸颊微热,默默记下这次惊险,这个世界的“危险”,比她想象中更近。
“刚才只是些小场面,提前准备好应对方案就能解决。反而是路上的陌生人,野外相遇,彼此戒备是常态,保持好距离,免得生出误会节外生枝。”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些宝可梦领地意识强,之前路过的岩山的超音蝠群落,树林深处藏着阿柏怪。它们一般不会主动袭击大队伍,但独自一人就难说了。记住,除非有足够实力的伙伴,否则别远离主干道。”
林知樾默默记下,她看了一眼身边乖巧的蛇纹熊,若没有父亲和肯泰罗同行,她决计不敢走这么远,想要日后行得长久,她必须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到了集市,人也杂。”父亲林工话题转向了目的地,“三教九流都有,看好自己的物品。”他侧头瞥了一眼那藤筐,“你这筐东西虽然材料不值钱,但费了心思,也别被顺手牵羊。”
“我明白,爸爸。”前世的经验让她对人多拥挤场所的财物安全有着本能的警惕。
“摆摊的位置,我一般固定在东区靠入口那片,老位置,熟客多些。”林工仿佛想把他所有能想到的生存经验,都传授给女儿,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你第一次来,就在我旁边支个小摊。有人问价,心里要有底,别怯场,但也别漫天要价。咱们做手艺的,价格实在,东西耐用,才是长久之计。集市上卖手工的不少,各有各的客源,不用跟人比较,稳住自己的心神就好。”
“妈妈帮我估过价了。”林知樾拍了拍身边的藤筐,“篮子八百到一千五,小架子一千二,坐垫六百,木挂件四百。”
林工“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你这藤编的手艺和设计还算别致,用料也扎实,这个价可以。要是有人诚心想要,稍微让点利也无妨,图个开门红。”
“我记住了。”林知樾心想两个世界的销售技巧看来也是异曲同工。父亲没有因为她年纪小而轻视,而是将她视为一个平等的“经营者”来给予建议,这让她感觉到被尊重。
道路渐渐变宽,路面也变成了更平整的硬土路。两侧的田野和树林被规模更大的农场与种植园取代。她看到肯泰罗在广阔的草场上悠闲踱步,更远处,还有大奶罐圆滚滚的身影。一些穿着工装的人,身边跟着搬运小匠和铁骨土人,正在施工。
“那个是橙华森林的边缘。”林工用手中的短鞭指向远处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森林,“再往深处,野生宝可梦就多了,也危险。集市上常有从里面出来的训练家,带着些罕见的材料或者受伤的宝可梦,有时也会在集市边缘临时摆摊,交换他们需要的东西。”
林知樾顺着父亲指的方向望去,那片森林显得静谧而神秘,与她所熟悉的青木镇的环境截然不同。她不由得想起同学阿洋提到的邻居,在橙华森林被蛇纹熊追赶的惊险经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安安分分的蛇纹熊。小家伙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背。
蛇纹熊这一路的表现,确实出乎林知樾的意料。它没有因为陌生环境惊慌失措,也没有试图跳下车乱跑,大多数时间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偶尔会因为路边或天空中的宝可梦竖起耳朵,显得既好奇又克制。这份“通人性”,让她对彼此的羁绊有了更深的体会。
车行约一个半小时后,道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明显增多。已经能看到一些颇具规模的建筑群出现在地平线上,白色的墙壁和橙红色的屋顶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那就是橙华市了。”林工说,“集市在城东外围,不用进城。”
越靠近,喧闹的人声、宝可梦的叫声以及车轱辘声便越发清晰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有刚刚收割的牧草的清香、烤树果的焦甜、油炸食物的香气、宝可梦身上特有的皮毛气味,还有尘土与汗水混合的味道。
终于,在一个开阔的、用木栅栏简单围起来的巨大场地入口处,林工示意肯泰罗减速,跟着前面的车辆排队进场。入口处一些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带着卡蒂狗疏导秩序。
林知樾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栅栏内,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摊位如同雨后的蘑菇般铺展开来,一眼望不到头。各式各样的遮阳棚、帆布、甚至简单的草席,构成了五颜六色的摊位顶盖。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每月五号、二十号,是橙华大集,每次持续三天。”林工一边等待着入场,一边介绍,“附近乡镇乃至卡那兹市、甚至更远的城都地区的商人,都会聚集过来。卖农产品的,卖手工的,卖树果药材的,卖精灵用品的,还有卖小吃的,应有尽有。很多训练家也会趁这个机会来补充物资,或者交换情报。你看那边,”他示意女儿看向入口另一侧搭建得更规整的棚子,“那些是商会摊位,能从他们那里见到不少外地的特色商品,比如伽勒尔地区的熏香,阿罗拉带来的异域水果。”
林知樾看着这热闹非凡、充满异世界风情的场面,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这规模,远非青木镇小集市可比。她的那些小手工,放在这浩如烟海的商品中,显得有些普通,她开始快速扫视附近的摊位,果然看到不远处就有一个卖竹编农具的,另一个摊位则在出售手工锻造的刀具,确实如父亲所说,手工制品并不少见,竞争无形中存在。
似乎感应到她的思绪,林工温暖的大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别被这场面唬住。咱们不图卖得多快,主要是让你见见世面。东西好,自然会有人识货。手工活儿,归根结底看的是用心和实用性。”
一旁听着的蛇纹熊也用暖烘烘的脑袋从下面顶了顶她的掌心。她低头,正对上它乌溜溜的眼睛,里面带着全然的信任。
林知樾忽然就笑了,那点紧张不翼而飞。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转头迎向那片人声鼎沸。
作者现在的心态是崩溃的,昨天用了一天把前几天的章节大修了一遍,宝可梦本来的世界物价用的是日元的计算方式,在作者脑子里总会和自己的物价打架,写价格时总是下不了手,头也是晕晕的(数学不好的人太难了),结果感觉继续这样货币体系要崩。就赶紧全部重新梳理了一遍。上传修改了。到晚上赶文时,自己手机里显示的还是旧文,以为是手机修文时哪里按错了。就又老老实实重新改文,这次谨慎了,在电脑上传。结果,点进去发现内容就是今天修改的新文。。。。。。。。。。。。。心态崩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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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橙华集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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