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瀛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一个死狗瘫倒在地上。
“得罪了,拓跋教主。”穿着灵鹫教服饰的人持着剑刺进他的胸膛,语气如曾经一般尊敬。
“让他来见我。”拓跋瀛痛苦地捂住胸口,虚弱地说道:“即便要我死,也让他亲自来杀我。”
“教主不会来的。”那人摇了摇头,冷眼看着拓跋瀛慢慢咽了气。
他挥挥手,指使着身后的人 :“按教主的吩咐,将他丢到乱葬岗。”
他以为拓跋瀛死透了,殊不知他还强撑着一口气。
乱葬岗里横尸遍野,有成群结队的野狗闻着味从树林钻了出来,啃食着他的身体。
拓跋瀛感受着身上的肉被一口一口咬掉,脑海中闪过明霜的脸,最终如同走马灯一般,看到了一幕幕不曾经历的画面。
应该是梦,梦里他肆意欺辱着那个不愿低下自己高贵头颅的女子。
他用尽办法也没法打弯她的脊梁骨。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画面终于消失了。可最后拓跋瀛突然想起来,他将溪桃掳到灵鹫教的那天,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微微心悸。
血肉被野狗们啃食干净,只余下森森白骨,拓跋瀛的神志烟消云散。
野狗们吃饱喝足后摇摇尾巴,踏着月光消失在树林中。
*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到青山脚下,崔闵玧掀开帘子下了车,抬头遥遥望去,之间山顶几颗桃花树亭亭玉立,争奇斗艳。
那里原是没有桃花树的。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连带着青山都被雾气包裹着,朦朦胧胧,好似仙境。
婢女为崔闵玧撑着伞,他接过伞柄,挥了挥手:“在这儿候着。”
婢女恭敬地守在马车旁,目送他走向山内。
陡峭的台阶如一条长龙攀岩到山顶,崔闵玧推开山顶小屋的门,只见一个白袍男人守着墓冢,手里还捻着酒葫芦。
他未回头,却已知晓来者何人。
“是你。”
崔闵玧收了伞,抖去衣摆的雨水,走到他身后。
“许久不见,明霜。”
明霜回过头,仍旧是那副风华绝代的样子,只是面容带着些许岁月的痕迹。
“原来如此。”明霜淡淡一笑:“当年我便疑惑,为何魏王的动作那么快。原来你通过连歧搭上了魏王是么?”
崔闵玧垂下头,沉默无语。
明霜自顾自地说:“你们一个在晋,一个在魏,联手对付士族。摧毁一个南楚馆罢了,自是毫不费力的。”
崔闵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布衣书生,他身居高位已久,不会轻易被几句话波动情绪。
“当年我去找过你。”他慢慢说道: “可惜南楚馆欺贫爱富,我敲不开那扇华贵的大门。”
明霜轻轻一笑:“都过去了。”
他饮下一口酒,温柔地看着墓冢上的字。
溪桃,明霜之妻。
崔闵玧双手递过去一把匕首,看着这个曾经倾慕过的人:“抱歉。”
“我死后,就让我睡在她的旁边。”
“好。”
白袍公子的身体倒了下去,献血染红了地面。
崔闵玧看着他闭上眼睛,思绪开始飞向很久之前的时光。
在那个陋室,明霜经常登门拜访,与他秉烛夜谈。
他们是知己,无话不说,谈话间便忘了时间的流逝。可每次一转身,便能看到那个清冷的女子坐在身后,默默地为他们添着茶。
她冲他一笑,面容被氤氲的热气笼罩,看得不甚真切,好似天上仙。
“溪桃,你可看到了?”
崔闵玧看着那些艳丽的桃花树,眼角突然落下一滴泪。
*
远在晋国的连歧今日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明霜已死,灵鹫教彻底拔除。
连歧放下了手中的信,双手撑着案几坐下。
近日里他又查出一批官员豢养娈童,忙得费劲忘食,现在闲了下来,胃隐隐作疼。
少年推开门走进来,捧着一碗热粥。
“大人,垫垫肚子吧。”
连歧端起粥,舀了一匙咽下去,说道:“那边已经解决了。”
少年一笑:“这是好事。”
他苦笑:“可是,很多东西都弥补不了。”
少年跟随连歧已久,自是知道他的心中郁结,安慰道:“溪桃姑娘在天上见到了,想必会开心的。”
“她曾跟我说过,她从未恨过我。”连歧闭上了眼睛:“即便我对她的家族下了手,她也只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少年无声听他说着。
“你敢相信,那时她才多大。”连歧抬了抬手,放到腰侧:“才那么点高,心思却那么剔透。”
“我与她父亲相恋,被她撞到过几次,可她的眼中从未有过歧视。虽接触不多,我却知道她的心性宛如无瑕白玉,不染纤尘。”
“燕春阁的那些人,是弄不脏她的。”少年一字一句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我对她不住。”连歧的手慢慢握紧:“我没能护住她。”
他想起曾经还去挑明溪桃和明霜之间隐晦的情意,便恨不能时光回溯,打醒那个自作聪明的自己。
当年她和明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明霜没能看好她?为什么她会进了燕春阁?
这一切,他已无法知晓了。
碗中的粥已经冷了,他再也吃不下一口。
“再吃点吧大人,否则胃疾又该发作了。”少年劝阻道。
连歧摇摇头,道:“备上马车,我要去看看故人。”
他想告诉那个故人,他从未后悔过,与他相识。
只是没能护住他的孩子,是他终生的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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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南楚馆第一公子(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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