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朝歌翻身下榻,稍微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便快步推门,走出房间。
不过她并未着急找人,反倒是镇定自若地抬眼,环顾四周。
一个古色古香的中式院落里,朱红色院门半掩,亭台水榭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飞檐斗拱,雕花看栏,曲水流觞,舞榭歌台,样样俱全,足以得见主人家的富贵。
然而,此时院子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原本随风摇曳的枯黄树叶,此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将落未落,悬在半空。喜鹊站在枝头,原本灵动的身躯此刻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欲飞却不能。原本潺潺流动的曲水,水波停留在原地,显得倒映的亭台楼阁也仿佛被扭曲了。
容朝歌见怪不怪,快步跑出房门。随着她的跑动,原本僵停的一切突然变得鲜活起来。喜鹊扑棱翅膀落在枝头,池塘里水漾开,形成阵阵涟漪。秋风拂过,黄叶落了满地。隐隐可以听见堂前主客尽欢的交谈声。
直到跑到一个角落的屋子里,容朝歌才停下脚步。不过她并没有着急推门进去。
她轻轻侧身,将身影隐没在门后,小心地将窗纸戳破一个洞,悄无声息地探听着屋内的动静。
知己知彼,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的做事原则。她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她从来没带过的新手。
此刻,屋内正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我靠!这是什么鬼地方!真是邪了门了!”
粗直的嗓音撞在斑驳的墙上。伴着 “哐当” 一声,应该是木椅翻倒在地。
“救命啊……这里好黑我好害怕……有没有人开个灯……”
回应她的只有梁上尘灰簌簌落下的轻响,与窗外死一般的寂静。她不由自主地啜泣起来。
“哎秦哥!你也在!我们没死!太好了!”
少年人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众人纷纷朝角落里的男人望过去,眼神里透着各怀心思的猜忌。
他自觉不妥,赶忙收了声,只是眼神中依旧是充满了信赖,望着那人。
秦秋时正坐在最边缘的地方,垂着头,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愣神。
骤然被叫到,他方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很干净,俊逸的脸庞。
见众人都在打量他,他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喜的神色,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随即不着痕迹地视线扫了回去,缓缓打量每一个人。
一个嘤嘤抽泣的小姑娘,一个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女士,紧紧抿着唇。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一个胆小畏缩的男人。还有他表弟盛阳,正是刚刚激动之间叫他的那个少年。
“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人知道吗?”盛阳犹豫开口。
“谁TM知道,是不是你们搞的鬼!”中年男人开口,语气极其恶劣,一脚又踢翻了桌子。
秦秋时没有理会他,而是暂时避其锋芒,起身尝试着去推那木制雕花的门。
站在门边,能看到外边透来的光。但门似乎是被锁上了,他用力推动也无法推开,拉动亦然。
最诡异的是,连摇晃的声音都没有,就像是严丝合缝镶嵌在一起似的。
他转过身,迎着众人的目光,淡淡开口。
“门打不开,似乎也没有锁。我们都是被困在这里的人。”
“这可怎么办?”年轻女人站起身环顾四周,屋子虽然黑,但能看清里面摆设。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人所坐的椅子,称为是“家徒四壁”实在是太合适了。
什么都没有,难道他们就要困死在这里吗?
秦秋时走回原位,盛阳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焦急,用嘴型问着:“怎么办?”
“等。”
容朝歌微微一笑,在他话音刚落,便不费吹灰之力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她抬眼望过去,却正好撞上几人诧异又戒备的目光。
秦秋时带着几丝讶异,微微皱眉,抬眼望过去。
一张容色绝艳的脸,逆着光,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狭长的凤眸,笑起来显得妩媚动人,能摄人心魄一般。对上那双眼睛,仿佛周围时间都静止了。
一身白衣飘飘若仙,不似凡间之物。仿佛谪仙一般远离尘嚣,却在随意之间,便可救人于黑暗。
容朝歌意识到他的目光,侧过头,眯了眯眼睛。
秦秋时一愣,出于礼貌,快速低头,低声道了句抱歉。
当然,无人在意他的小动作。众人只见仙女那白净的脸蛋如今挂了两行清泪,格格不入,却更加我见犹怜。
她盈盈下拜,语调似喜似忧,道:“多谢诸君愿意救我于水火。”
众人:“???”
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拍案而起道:“喂!你以为你TM谁啊,我凭什么救你!赶紧放我出去,否则我要你好看!”
盛阳开口道:“我的天啊我们这是穿越了?哥你知道这是哪个朝代吗?这服饰,这院子看起来像是千年以前的古代哎。”
秦秋时心念一动,试探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曾婚配?”
“……”
容朝歌心里早已吐槽过千千万万遍,这才保持面色不改。
按照游戏系统给的剧本,她不疾不徐又不卑不亢缓缓开口:“妾身是陈家捡来的孤儿,自小被当作童养媳。马上我二人便要大婚了,谁知郎君竟是战死沙场。可陈家人担心儿子九泉之下无所托,执意继续为我二人举办婚礼。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找来大家帮我。”
容朝歌早已酝酿好了情绪,是以美人两行清泪淌下,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但这里的人都是被游戏莫名选中带进来的,谁管你凄凄切切,他们一心只想回去。
“我管你是谁!赶紧把我送回去!那死娘们竟然敢对我动刀,看我回去不打死她……”
面色不善的家暴男早就不耐烦了,他一边阴沉地说着,一边缓缓逼近容朝歌。他神情阴狠,体型健硕,大手直接伸向容朝歌纤细的脖颈。
靠近些许,他方才发觉此女美貌简直浑然天成,一时竟是动了色心。心念一动,面上自然就透出来了。
容朝歌心里冷笑,狐尾在袖口边缘蠢蠢欲动。但她忽然发觉,竟是无法用上力了。
原来系统说的禁止暴力,就是会直接限制她的能力。
方寸之间,家暴男早就冲上来了。
秦秋时就在旁边,见容朝歌不动,他当机立断,一把将容朝歌拢在身后。
他垂着眼,声音清冷,语气却不容置疑。
“这里非常诡异,这里的人也不见得就是普通人。想要出去,我劝你还是顺着她走剧情。”
“你一个人想找死,我管不着,但我们都想活。”
他不着痕迹地把家暴男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风口浪尖。
男人神经大条,没想那么多,只恨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哪来的小白脸,滚一边去!”他面色狰狞,“你TM想活还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现在就把你打死!”
他话未毕,拳头顺着风冲向二人面前。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动弹分毫了。
他惨叫一声。
剧烈的疼痛顺着筋骨炸开,仿佛一拳打向了铜墙铁壁,目标分毫未损,他皮开肉绽。
家暴男目眦欲裂,却一阵后怕涌上心头。他向来欺软怕硬,一个女孩一个小屁孩,他当然不放在眼里,但若是存在点什么东西,他可没有胆量去挑战。
他愤愤地咒骂一声,匆匆忙忙躲到一个角落里,把那个胆小的男人踢到一边。男人见此更加害怕,连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而秦秋时本就存试探之意,见此亦是心里一惊。
容朝歌把众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见闹剧平复下来,这才冷笑着悠悠开口。
“诸君是我花重金请来帮助我的,怎么能对我动手呢,这也太不合适了吧。如果下次再这样不妥,我就要把你们辞退了哦。”
众人精神一震。
谁知道这个诡异的地方会怎么把人辞退啊!没准直接身陨魂消了!
容朝歌看着众人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勾起唇角。
她作为游戏的初始Boss,会读心,只不过存在一定的技能发动限制。不过这也足够她对大部分人的心理掌握透彻了。
新来的人心理其实是复杂的,又热血又害怕,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稍微吓一吓也就听话了。
“姑娘不妨接着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还有三天,陈家人便要胁迫我与小将军成亲了,还请诸位帮我,莫要成了这孽缘姻亲。”
容朝歌垂眸拭泪,纤指捻着袖口绣纹,语声凄然。
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这事都是闻所未闻。
盛阳闻言忍不住问:“你方才不是说了,小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了吗……这这这,这还怎么成亲?”
容朝歌答:“传闻人死后魂灵不灭,若是心愿未了,便会作祟,为祸一方。陈家人或许觉得小将军不曾婚配会成为他的执念,于是自然要给他配阴亲。”
“说来也简单。在世的亲人只需要挂上灯笼,魂魄就会跟着指引回家。红烛一点,魂魄显形。喜袍一穿,双方拜堂,就成了阴亲。”
“然后,新娘就会被人放在新漆的棺木之中,与夫君同棺而眠。”
“失去呼吸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成全了‘生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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