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周芊芊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一大块,猝不及防的疼痛及时把她从满脑袋的恐惧幻想中拽了出来,她一身冷汗地抓着林德安的手臂急促喘息,一边疼得“嘶嘶”抽冷气,一边对满脸良心不安的林德安比划了个大拇指。
“打得漂亮……”不愧是警察叔叔正义の一击,一巴掌什么妖魔鬼怪全退散了。
“……再坚持一下。”林德安叹了口气,他猜测周芊芊即使比他多一些游戏经验也有限,挽着自己胳膊细细瘦瘦没多少肌肉,经过一晚上高强度运动后正因为脱力不停颤抖。
“马上就要到了,不要放弃。”他说道,更用力地搀住了她的手臂。此时他甚至感激起了身边还有需要他的队友存在,才能强迫自己压制住内心的恐慌软弱,有勇气去面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周芊芊咬了咬舌尖,“我还行。”她说道,努力从理智滑落的头晕目眩里把脑袋找回来,深呼吸眼睛往前看,不去注意视线余光里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
周围安静得诡异,雪白的月光静静照着两个在尸体堆里跋涉的身影,鞋底摩擦过泥泞血肉的声音响亮得不可思议。周芊芊觉得脚下又湿又滑,像是下雨天鞋子里渗满了水,下楼梯的时候格外难走,每一步都湿滑得叫她担心自己要摔下去。
终于踩到一楼的地板上时,周芊芊和林德安同时大大松了口气,周芊芊还小心翼翼地左右试探着在周围踩了几步,确认他们是真的平安落地了,才腾出一只手从系统背包里拿出葡萄糖溶液,进行进入大厅前最后的体力补充工作。
一楼的祭祀大厅(主战场)距离他们只有短短几十米了,大门虚掩着在地上拖出一道暗淡的光,像招引飞虫的陷阱摇摇晃晃,只是看着便油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氛。
没有教徒亢奋狂热的祷告声,也没有被其他玩家评价为地狱之声的乐队演奏,空气里只有近乎凝固的死寂,无声无息掐住他们的脖颈,令他们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到了极限。
“你有没有觉得……”周芊芊的声音细若蚊呐,微微发抖,“有什么在哭……”
她形容不出来那种声音……她都不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声音,或者其实是某种更具体的,像是幽魂或者魔鬼什么的存在,在她脑子里面制造出的臆想。
林德安停住动作,凝神细细听着,本来死寂得有些可怖的空气里,竟真的隐隐约约被他感受到了细微的动静——没错,不是【听到】,而是【感受到】,他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自己身上的哪个器官碰触到了那一丝异样,也根本无从描述那令他毛骨悚然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在意识到那东西存在的瞬间,他的大脑告诉他“有什么在哭”。
孱弱到像一缕风一吹就会熄灭的火星,被生存的渴望鞭挞着发出断续又恐惧的呜咽。
可已经走到这里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至少要去看一眼深浅。
各自灌下一支工业糖精味的葡萄糖溶液又原地休息了几分钟后,林德安握紧狼牙棒在前面打头阵,周芊芊一手防狼喷雾一手手电筒跟在后面,一边心里反复复习新手战斗教程里的一二三四注意点一边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门缝,但凡林德安开门时有那么一丁点异动,就立刻手电爆闪 喷雾伺候。
——事实上虽然门后面什么都没有,她也嗷嗷叫着对空气来了一套丝滑小连招。
可惜比祭品室里还稀碎的满地血肉既不能被爆闪致盲也不吃喷雾控制,摇摇晃晃的烛火间唯一还能算活着的青年坐在祭坛中央,被手电筒的强光照得“啊”了一声侧过脸去,白晃晃的皮肉宛如水里一闪银亮滑腻的鱼。
他身旁的血肉堆里好像有什么应激一样猛地抖动了一下,又被他眼疾手快按了下去,周芊芊听见他喉咙里发出模糊而短促的气音,好似一声短促的轻笑,又像是呢喃着在说什么,听不真切。
周芊芊反应过来自己也许、可能、大概……差点误伤了队友,赶紧把手电筒关上——但没放下——嘴里语气诚恳地说着“抱歉抱歉你没事吧”,身体却依然警惕地在林德安边上小心观察。
长得好看的不一定是队友,也可能是Boss。
对面敌我不明的青年头发湿哒哒乱成了一团,半长不短散乱地遮掩着面孔,一时间看不清楚眉眼,只能看到极其优越的下巴线条和微微上扬起的嘴唇,饱满柔软的弧度温柔又多情——那种她下意识觉得应该很适合亲吻的嘴唇,欠缺血色的苍白里渗着浅淡的粉。
他的上半身不着寸缕,裸/露的皮肤泛着明亮奇异的光彩——底色是一种比起人体更接近大理石的苍白,也有着大理石雕塑一样优美华丽的线条,即使那上面挂着层层叠叠新旧不一的伤痕血渍,依旧美得叫周芊芊想起博物馆里的艺术品。
她没有感觉到丝毫危险……她应该觉得危险的,此时此景几乎就是【危险】二字的具象,但映射入她眼中的只有**,只有无穷无尽的,叫人神魂颠倒又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的,神圣又堕落的**。
以至于和那双黑白分明还含着笑意的眼睛对上视线时,她竟极其不合时宜地脸红心跳起来,恍惚想着被那样的眼睛看着,就是条狗也要狠狠心跳加速几秒才对。
——林德安用一声字正腔圆的“操”赞同了她的看法。
比起周芊芊只是时机不对的见色起意,林德安的心跳加速里还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惊恐——在此之前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个比钢管还直的直男,男人的肌肉块练得再好也最多激起他的攀比欲和好胜心,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着了魔一样地幻想摸上去的手感,他…&%&¥@%¥…%¥…¥#……
林德安被刺激得都要往外吐乱码了,毕竟作为好人不管遇到什么事的第一反应总是先质疑自己,而周芊芊依靠着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经验,被美色硬控三秒后坚强地找回了理智,扭头用血赤糊拉少儿不宜的红红白白冲刷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怂包地小声说:“那个,大佬……您的异化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下,我的污染抗性不太好……林哥也是新人,消受不起的……”
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在副本里还有心情肖想队友的美色,她脑袋那些从见到这位大佬就陡然生出的各种旖旎幻想,思来想去只可能是这位大佬异化自带的光环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异化,真是手段了得,寡人就知道他是狐狸变的……
啊啊啊啊住脑!快住脑!
周芊芊欲哭无泪地低头,光是想想自己不争气的脑袋在意淫些什么,都感觉耳根发烫没脸见人了。
“嗯?”徐饮棠撩开眼前挡视线的头发,打量着到现在第一次打上照面的……嗯,是要叫做队友么?他想着,并不意外两人此时的狼狈,习以为常地迎接黏在自己脸上(和胸上)的视线……
咦?
他喉头微动,低低咕哝出一声带点疑惑的气音,虽然视线的落点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跟他习惯的那种从阴暗角落里投射出的阴湿凝视截然不同,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正面又积极的注视。
他们甚至不想摸一摸他。
……哈,真有意思。
徐饮棠的心情不断地上扬着,轻飘飘晃悠悠的,细细品味那些不是经由痛苦转化而来的真正的快乐。只是这样一来,他最擅长的应对机制就显得不太合适了,盯着对面想了又想,也没有很想好要怎么开口。
跟医院里的病友们相比,他认为自己的社会化程度已经非常优秀了,既能当好幼崽们的妈妈,也能不引起太多怀疑地混进教徒队伍里,需要的时候不仅能哄好妈妈没完没了带回来的孩子们,还能哄好一没了孩子就没完没了发脾气的妈妈。
但他仍然没想好在医院以外的陌生环境里,该怎么和两个与“医院”“妈妈”“孩子”等等关键词毫不沾边的陌生人说话。
该打招呼吗?还是该说你好?
他不知道。
于是相对无言了半晌后,最终还是林德安先开的口。“劳驾……”他谨慎地思考着措辞,把徐饮棠当他们谁也得罪不起的大领导对待,苦笑道,“您再不手下留情,她可就真得晕过去了。”
周芊芊涨红了脸连连点头,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往徐饮棠身上停留半秒。
住脑!住脑!不要再写小作文了我的脑子!
——有一说一,徐饮棠其实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这不影响他仿佛很懂地点点头,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按压那上面微微红肿发烫的花纹,把林德安和周芊芊的视线也牵引向他的下腹——那里还残留着血迹和伤痕,被硬生生剖开的裂口蠕动着试图吻合在一起,猩红的血色涂抹在苍白的皮肤上艳丽得不可思议,以至于裂口里漏出来的肉块都像是什么怪诞风格的艺术品。
“它”在哭……
周芊芊猛然意识到空气里阴魂不散的哭声的来源,那不停扭动的肉块上甚至还连着脐带,挣扎着试图钻回正在愈合的裂口里。
这个认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感觉鸡皮疙瘩一层层往外冒,迈出去一半的腿发软,肚子更是翻江倒海地幻痛起来。
但是真的在痛的人仿佛已经没了更多的力气,只能在那团东西快爬进肚子里时稍微把它推开一点——他连扯断那根脐带的力气都没有,精疲力尽地垂下眼睫——长而浓密的睫毛间,细碎的水迹被月光照得如同宝石。
周芊芊吞咽着唾沫,感觉喉咙又干又痒,吭哧吭哧好一会,憋出来一句“要、要我们帮忙吗?”
好心的孩子得到了一个让她目眩神迷的微笑作为嘉奖,青年又似乎有些难为情地遮掩了一下那个不太好看的肉块,轻声道:“谢谢,这孩子…不是很听话……”
唉,教训孩子的现场被人看到不说,孩子还满地打滚撒泼耍赖一副一点教养都没有的样子,徐饮棠觉得脸皮再厚的妈妈都得和他一样脸红。
缩在角落里唯恐被连坐的徐小乖瑟瑟发抖,悄悄往周芊芊和林德安的方向蛄蛹了蛄蛹,强忍着把哭声咽回肚子里。
徐妈妈说退货那是真退,不开玩笑的
徐二宝哭唧唧惨遭早产,全靠有个好哥哥被妈妈原谅
快点说谢谢哥哥!
Ps.本章掉落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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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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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已修】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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