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祭品，失败。
2号祭品，失败。
3号……4号……5号……
男人阴沉着脸关上又一扇门，在地毯上蹭干净鞋底沾上的碎肉血迹。
他脸上戴着白色的半脸面具，稍稍遮掩住了他此刻愤怒到有些狰狞的表情，不过他想不管是谁都能理解自己的失态，他所效忠的梦魇教会已经为这个时刻投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
他们耐心地从肮脏愚昧的人类幼崽中选取最合适的饲养，让这些鲜美健康的祭品在无菌罐一样的完美环境中长大，既没有过忧愁烦恼，也不知晓恐惧为何物——只有如此纯白无垢的器皿，才有机会得到伟大神明的垂青。
而后，当群星黯淡，血色的新月升起之时，至高无上的母神戴伊斯将在黑暗最深处，赐下死亡与梦魇的火种。
男人喃喃颂念母神的尊名，祈祷下一扇打开的门后不是满地碎肉，他为了这个时刻已经等待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哪怕一秒也好，他渴望看到成功的曙光。
下一个是6号。
从门外看不出什么迹象，走廊里的血腥味太浓也分辨不出房间里的气味有无异常。男人支起耳朵听着门后的动静，指望能听见一声或者两声悦耳的惨叫。
对6号他抱有着更高的期待，毕竟即使在一众精挑细选的祭品里6号也是品相最顶级的那一批。健康鲜活的身躯，旺盛纯粹的生命力，尤其那张漂亮的面孔，若非母神的祭品不容许半分瑕疵，大抵早已被剥下来成了某位长老的收藏。
他想着6号那双罕有的纯黑色眼睛，吞咽着唾液呼吸急促了几分。
血色的新月总能勾起生物隐藏着的阴暗渴望，好在他的信仰足够虔诚，很快就收拾好不该有的心思，继续专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门里面悄无声息，男人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情绪的大起大落令他怒骂出声，早知如此6号这样的废物就应该被挖掉内脏扒掉皮抽干鲜血，也好过白白浪费了教会饲养他花费的宝贵资源。
他不死心地掏出钥匙打开门查看，心里却清楚里头会是什么样的满地烂肉。然而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记重拳便狠狠击中了他的鼻梁，他脸上的面具飞了出去，鼻梁骨折的声音格外清脆，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就被抓住头发往地上猛砸——后脑、太阳穴、额头，每一下都砸得他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紧接着铁钳般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力气大得要掐断他的脖子。
男人听见自己的骨头在痛苦呻/吟，他的脸涨得青紫，手脚胡乱挣扎，可是无力的踢蹬抓挠撼动不了袭击者半分，模糊发黑的视线里他看到自己挣扎垂死的身影。
他看到……
红色的！是红色的月亮！
一轮新月在他的意识里缓缓升起，血红色的、近在咫尺的，庞大到他无法不恐惧的——他骤然意识到，那分明是袭击者眼眸中的倒影。
忽然，他看见那眼眸中血红色的新月眨了眨眼。
是母神！母神在注视——
男人蓦的瞪大了眼睛，意识沉进了狂喜与恐惧的梦魇深处。
他的胸口还在微不可查地起伏着，证明着这具躯壳依然维持着最基础的运转，但四肢已经迅速变得冰冷僵直，即使袭击者松开手把他踢到一边，也仍维持着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姿态。
“啧。”徐饮棠后退到墙边，随手猎物丢到边上，他的眼睛刚才突然又痛又痒，像进了什么脏东西睁不开眼，生理性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害得他差点手一抖没按住猎物，哭了好一会才感觉眼睛里的脏东西被冲掉了，叫他不至于把眼珠子抠出来洗。
视觉恢复的第一时间他就去确认猎物的情况，尸体那种不自然僵直的状态显然不是正常死亡，不过直觉告诉他没有更多危险。
换言之，能吃。
徐饮棠查看猎物的时候，他辛苦生下来的小怪物也一爬一爬蠕动到了他脚边，本来这孩子是好好趴在他手臂上的，但可能他挥拳的时候幅度太大，孩子就被甩飞起来糊在了墙上，爬了半天才爬过来。
它还把猎物原本戴着的面具给徐饮棠叼了过来，触手摇晃散发出讨好的意味。
徐饮棠接过面具，又指了指地上的猎物，问：“这个你能吃吗？”
“……”小怪物把触手扎进猎物眼睛里翻搅，几秒后嘶鸣了几声，徐饮棠从中分辨出了诸如“能吃”“不太好吃”的评价。
“能吃就行。”徐饮棠抓起它按在猎物脸上，耐心教导，“好孩子可不能挑食。”
虽然猎物不好吃，但妈妈都这么说了，小怪物便听话地咬开猎物的皮肤，从嘴巴耳朵鼻子眼睛每一个孔洞“流淌”进了猎物的身体里。
我……听话……
不、不挑食……
徐饮棠发现也许是母子连心，自己居然越来越能理解这孩子想表达的意思了，他毫不吝啬对好孩子的夸奖，“真乖。”
这么乖的好孩子，不如就叫它小乖好了。
徐小乖、徐乖乖、徐乖宝……徐饮棠脑内排列组合了一通孩子的大名，从中选择了读起来最顺口的徐小乖，满意地总结：“小乖真是妈妈的好孩子。”
埋头苦吃的幼崽颤巍巍地抖动触手回应，隔着一层人皮散发出像是亲近又像是害怕的情绪。
解决了孩子的吃饭问题，接下来徐饮棠还得想办法喂饱自己，他熟练地扒开猎物的衣服，翻找着猎物身上的每一个口袋，黑袍内侧的暗袋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刀鞘和刀柄上镶嵌着各色宝石，颜色斑斓变幻，华丽极了。
徐饮棠高兴地把玩了一会这把小刀，刀锋上的冷光比宝石更让他喜欢——经常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朋友们都知道，病人很难拿到这么有杀伤力的尖锐物品。
除此以外就是几个硬币、钥匙串、挂着奇怪坠饰的项链，徐饮棠拎起猎物的裤子仔细抖搂了抖搂，从口袋最深处掉出来半截巧克力棒。
徐饮棠立刻就闻到了那种自己从没闻过的香甜味道，眼睛唰地亮了起来。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先把那半截巧克力棒凑到鼻尖嗅了嗅气味，又试探着舔了舔外面包裹的锡纸——锡纸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味道，但上面沾着的一点巧克力坚果碎渣已经好吃得让徐饮棠瞪大了眼睛。
又甜，又香，他的舌头轻而易举地被这压倒性的美味征服，甚至让他产生了轻飘飘的，以往只有痛到崩溃错乱时才会产生的巨大幸福感。
当徐小乖吃饭的时候，徐饮棠也珍惜地享受着这块巧克力带来的快乐，他甚至认认真真舔干净了锡纸上面沾着的所有碎渣，把锡纸小心展平折好，揣进口袋里留作纪念。
等徐小乖吃完饭犹犹豫豫地凑过来时，徐饮棠已经套上长袍戴好了面具，拉低兜帽藏起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血迹，不仔细观察谁也看不出长袍下是人是鬼。
磨蹭在脚边的小怪物吃得脏兮兮的，徐饮棠盯着徐小乖沾满碎肉粘液的触手看了一会，两根手指把孩子拎起来用猎物的衣服好好擦了擦，才揣进黑袍的口袋里。
这件黑袍比较新也比较干净，要是可以的话，他想留着带回医院去。
黑漆漆半封闭的口袋有点像妈妈的子宫，徐小乖乖乖在里面打了个滚团起触手，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几根塞不下的触手尖尖只好挂在口袋边上，动来动去地捕捉空气里的新鲜气息。
这实在是个活泼的孩子。徐饮棠想着，摸了摸下腹的位置，与之相比里面的另一个小东西就一点也不着急，自顾自在新生的温暖子宫里睡得香甜。
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器官大概因为处于激活状态，正散发着隔着皮肤和衣服都能感觉到的热度，大概是这个空间里最温暖的东西了，很快徐小乖也被这股热度所吸引，咕蛹咕蛹想往徐饮棠肚子里钻，似乎想快点跟里面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小生命打招呼——真奇妙，它那么害怕妈妈给它的爱，却能如此自然地表达出对另一个生命的善意。
而肚子里那个小东西也半点不扫兴，迷迷糊糊地在子宫里翻肚皮蹬jiojio，像在回应徐小乖的亲近。
咕叽咕叽。
咕噜咕噜。
幼崽之间没有任何意义的呓语反复摩擦着徐饮棠的神经。
“嘘——”他按住口袋，制止了两个孩子的嬉闹，低声告诫道，“我们要出去狩猎，不要闹。”
他的伤口已经流血流得快流不出了，痛感恐惧之类的情绪也完全被狂热的母爱所覆盖，现在除了浑身发冷和一动就觉得内脏在往外漏以外，感觉甚至比平时还要更好一些。
但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虚假的繁荣——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崽，强行生育带来的损耗，还要为下一次生育储备能量，他必须尽快捕获更多的猎物才行。
除此之外，徐饮棠还计划着找找有没有什么生孩子的小窍门，既然有本事把孩子塞进他肚子里，想来也应该有无痛顺产的方法才是。徐小乖生得实在折腾人，可以的话他希望二胎能跟蹲坑一样轻松畅通得下来。
仿佛察觉到“妈妈”把自己比作粑粑，另一个幼崽睡在梦里也不满地在子宫里狠踹了一jio，肚子痛得还能忍受，但连带着他的头也跟着嗡嗡疼起来。
“好吧好吧，我们是香喷喷的好宝宝。”徐饮棠只好摸着肚子小声安抚，好在这孩子虽然爱撒娇但也好哄，被妈妈隔着肚子摸摸说几句好话就高兴了起来。
徐饮棠感觉到一阵柔和欢愉的情绪涌上大脑，有效地缓解了他的头痛症状。
“乖宝宝。”徐饮棠夸奖完这个，本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又揉揉口袋里的徐小乖，触手颤巍巍卷着他的指尖，又害怕又讨好的模样。
“嗯，小乖也是好孩子。”
关好房门，锁上门锁，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如同幽灵，悄无声息消失在了长长走廊的最深处。
虽然我们糖爹他生了一个还怀着一个，但他是攻【点头】
徐小乖这个名字很好，非常特别极其好【确信】
所以非洲人和取名废这种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Ps.本章随机掉落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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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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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已修】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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