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观鱼低垂着头，没看到闻时序的目光，幽深、探究，专注地窥视，仿佛伺机而动的捕猎者。
他摇摇头，并未将与季柏青之间的摩擦告诉闻时序：“不是的，我们之间没什么问题。”
他朝闻时序挥手：“柏青在楼下等我，抱歉闻总，我先走了。”
闻时序目送他坐上电梯，对姜观鱼的回答不予置否，但也并非相信。
第二天部门的会议上，姜观鱼听到了公司征集自愿的员工去还未开发完全的小岛上出差的消息。
主管将意向调查表发到每个人手里：“这个项目不强求大家参加，看个人意愿。小岛上条件艰苦，进展也不明朗，算是个有点悬的苦差。”
“虽然说工资会上涨一些，但是再回来后各位原本的位置是否还空缺不好说，大家考虑清楚再填。就这样，散会。”
姜观鱼拿着调查表回到工位上，塞进文件夹，中午下班后，他在调查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系列的“是否接受”询问，全部选“接受”。
最后一栏里写着，“是否申请海岛项目人员外调？”
姜观鱼写下了“是”。
他将这份调查表再次放进文件夹，在下班前交给了主管。
主管看见上面的内容还有些惊讶，她以为自己上午在会议上说的够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知道是上面哪个领导拍屁股做决定，忽然想要员工去海岛上做实地调研。
说是调研，实为放养，这个项目根本没什么发展空间，去了也没有晋升机会，主管不想任何一个她手下的人去遭这份罪。
她将这些告诉姜观鱼，想让他再重新写一份表。
姜观鱼却拒绝了：“谢谢您，但是组长，这确实是我自愿的，是我想去。”
姜观鱼迫切地想和季柏青暂时产生一些距离，而出差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季柏青最近在办画展，一时走不开，姜观鱼也不用担心季柏青会跟去。
见他坚持，主管没再说什么，将调查表往上交了上去。
于是下个周一，海岛项目的外调人员审批下来了，是姜观鱼。
确切地说，只有姜观鱼自己在“申请”那一栏填了是，最后名额落在他头上也是毫无悬念。
晚上回家的路上，姜观鱼对季柏青说了出差的事。
“什么，你要出差？”季柏青的反应比姜观鱼预料中还要大，意识到了他有些失控，季柏青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语气。
“怎么会这么突然？去哪里，多久，和谁，什么时候回来，这些都知道了吗？”
他问了许多问题，出差这件事显然打乱了他的计划，只能通过不断的询问，来获得他想知道的信息。
他迫切地想要掌握姜观鱼的一切，尽管竭力控制，掌控欲却密不透风地从他身上涌出。
即便语气已经尽可能地放轻，还是让姜观鱼感到压抑。
多说多错，姜观鱼垂下眼，他当然不会说这次出差是自己申请的，只是低着头小声道：“去南边的一个海岛上，大概半个月左右。其余的公司安排，现在还不清楚。”
“什么岛？”季柏青又问。
姜观鱼说了个名字。
季柏青在手机上查了查，皱起眉：“怎么这么远？”
“一定要去吗？其他人去不可以吗，姜姜，我不想和你分开这么久……”
姜观鱼嗯了一声：“已经确定下来了。”
“只是两周的时间，等柏青你办完画展，我就差不多回来了。别不开心，好吗？”
显然beta心意已决，季柏青一点也不想让姜观鱼离开，最后他最终没再开口挽留。
这些天……尽管姜观鱼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感觉到，beta和他相处时总是绷着一根弦，他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和占有欲，但是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出来。
又或者说，这才是他的本性。
……但他不想看到beta对自己厌烦、畏惧，于是压制、伪装，但是再继续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装的下去。
所以他沉默下来，借着姜观鱼出差的机会，给beta和他一个安全的空间，也好让他控制内心深处越发滋长的晦暗心思。
出差那天，季柏青将姜观鱼送到机场。
原本理智下的权衡在目送姜观鱼随着人流走进候机厅，背影越来越远时轰然倒塌，只剩下对beta的不舍，塞满心脏。
距离太远，叫姜观鱼的名字对方已经听不清，他拨通了beta的号码，视线中，beta拎着行李箱，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
“柏青？”姜观鱼回过身。
beta今天穿了件白色派克羽绒服，戴着顶毛球针织帽，是他特意给选的，这会转过来，冲他挥了挥手。
姣好的脸庞恰好被从机场玻璃窗折射下来的阳光照耀，白净的脸明媚无比。
不舍像海啸一样在季柏青心脏里翻涌奔腾。
“怎么了吗，柏青？”
伴侣温软的声线透过手机传到季柏青耳中，有些失真，季柏青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姜观鱼某次叫他下楼吃饭。
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对beta逐渐在意，到如今，竟然要靠着距离上的分离，压制已经要满溢出来的占有欲。
内心一阵空落落的，他开口：“要想我。”
他知道beta一定会同意，语气几乎有些恃爱而骄。
果然听到姜观鱼嗯了一声：“会想你的。”
“要很想我。”他得寸进尺。
“嗯。”beta仍旧纵容。
“……早点回来。”他说。
对面这次没有回答，电话声道被播报航班的机械声循环占满，姜观鱼听到了自己的航班信息，对季柏青说：“我先进去了，柏青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被挂断。
一瞬间，季柏青烦躁、不安，甚至想冲进机场，把姜观鱼带回身边，为什么非要控制距离，让beta离开？
他们就一直待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beta这么爱他，也许现在会不适应，但是再过一段时间，一定可以习惯。
为什么他一定要忍受分离？
愤懑阴郁的声音叫嚣着，让他去把姜观鱼带回来、抓回来，那本来就是他的伴侣；可另一个声音又在极力阻止他这么做。
beta不会高兴的……如果beta不能原谅他呢？
他无法接受这种可能。
两种声音争吵不休，纷乱地让他头痛，连季柏青自己都察觉到，他对伴侣越发病态、阴郁的心理……也许他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
-
姜观鱼落地后，按照公司给的地点摸去了海岛。
实在不怎么好找，环境也的确艰苦，岛上的居民也很少，不过风景却很不错。
姜观鱼苦中作乐，已经做好在这里待一个月的心理准备，结果第二天，接到公司人事的电话。
“小姜，你参加的这个项目因为不成熟，没通过上面的评议被毙掉了，也就是说，海岛这边暂时不需要考察了。”
“闻总现在在你隔壁市工作，急缺一位助理，原本的助理这几天都临时有任务在身，赶不过去，你看看你方不方便先去协助一下闻总？”
姜观鱼有些不解：“都赶不过来吗？可我对助理类的工作内容不太熟悉……”
远在几千公里外的人事有些心虚，怎么会都赶不过来，偌大一个公司，要是连闻时序要人都没有，那也别开了，不过是闻时序要求她这么说。
人事能怎么办，拿人钱财给人办事。
连忙安抚姜观鱼：“没事，不需要什么技能，闻总让你干嘛你干嘛就行，其他都没什么。”
生怕姜观鱼拒绝，她随即道：“去隔壁市的车我已经帮你约好了，一个小时后有司机过来接你。”
“那就这样，有什么事小姜你随时和我联系。”
说完，人事飞快挂了电话，姜观鱼连多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只好在人事给他发来的地点等着司机来接，不过姜观鱼怎么也没想到，来接他的不是陌生的司机。
而是应该待在隔壁市的闻时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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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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