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爹看起来很虚弱。
他被姜盛拦着，但他身体前倾像是有点撑不住，依靠在姜盛手臂上。
姜盛目光依旧毒辣，只比刚才缓和了一点。
曾卿悦继续说道：“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姜锐会去顶罪。”
姜盛的冷气又迎了上来：“果然，你目的不单纯，作罢吧。”
“我不需要你，一样可以救老姐。”
“真的吗？靠姐姐的伥鬼弟弟？”曾卿悦戏谑的笑声荡在天空中，对于这种吸血鬼，她不会有一点伪装，她嫌恶心。
她以为姜盛会暴怒，然后破防的上来质问她，然后她好找到突破口，最后突破姜盛的心里防线，成功拿下线索，哪儿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姜盛没有，他听到曾卿悦说的话后反而沉默，眼神更为落寞。
曾卿悦：？啥情况。
这家姐弟不一样？
姜盛现在的样子，像失去了主人的小狗……那种久久没见到主人回家的落寞神情，跟刚刚的暴戾截然不同，很纯粹。
曾卿悦很鄙夷，但她想知道姜盛接下来想干嘛，敌不动，我不动。
姜盛嘴张了张，又闭回去，然后收起拦着姜爹的手。
他刚要转身，姜爹一下子瘫倒在地。
“爹！！！”
曾卿悦被吓到了，回过神来，她连忙上前，想跟姜盛一起将姜爹抬进屋里。
姜盛拍打她的手，发出的声音响亮干脆。
曾卿悦的手被拍打部分一下子红了。
她没缩，也没喊疼，只是瞪了眼姜盛：“怎么？你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要把你爹拖进屋？”
“先救人。”
姜盛脸刷的一下红了？
他态度急转，支支吾吾：“那，谢谢你。”
姜爹被二人合力抬放到了床上，两人都累的满头大汗，曾卿悦纳闷了，一个一米八个子的男生怎么力气那么小？
曾卿悦气喘吁吁的开口：“不是，你怎么力气那么小？白瞎长那么高。”
姜盛气的嘴鼓囔囔的：“我才十六，我还在长身体，有本事你过几年再看看！”
气氛在斗嘴中终于有了些缓和，姜盛突然惊跳，然后拿起盆去外面接了水，然后开始煎药。
曾卿悦看姜爹流汗不止，也去打了水，拿了布，给姜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姜盛则透过门的可视位置偷偷看着，他表情从有点笑意又慢慢变成失落。
曾卿悦拿着盆走往院落中，她放好一切物品轻声走到姜盛身边，听姜盛在叹气。
“煮药呢？”
“啊！”姜盛被吓了一大跳，他手一下甩到了煮药锅上，被烫得又大叫一声，然后直接蹲在地上抱手痛哭。
……这孩子。
这画面实在是有点不忍直视，曾卿悦扶额苦笑，随后立马拿盆接水，递给了姜盛，姜盛将手放入水中后终于止住哭泣。
“哎哟喂，小孩，姐下次不吓你了奥。”曾卿悦边哄边给他上药。
结果姜盛哭得更惨了，这可把曾卿悦吓得不轻。
“不是不是，咋又哭了我滴天，我滴祖宗，啥事啊哭成这样，手也没断啊，这爹也还有气啊，咋了啊？”曾卿悦拍拍他的背，试图安慰。
“你，你好像阿姐，姐姐也会这么温柔的给我上药，阿姐……”
“我好想阿姐……”
姜盛捂着他的眼睛，眼泪从手掌缝中流出，他腿上的衣服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小印子，声音也嘶哑了。
曾卿悦看到一个一米八个字的大汉，哭成这样，属实没绷住，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让笑声充斥在嘴里，憋的眼泪都从眼角出现滑落了。
现在的两人，谁能分清谁在笑谁在哭。
姜盛又从缝中偷偷看曾卿悦，看到她捂着嘴低下头，眼睛还有泪痕，他一时感动坏了。
“没想到……没想到你人真的还可以，你竟然同理心这么强，都为我哭了！”姜盛一抽一抽的说话，还不停地摇晃曾卿悦。
“停停停，别摇了，马上把我摇晕了。”
姜盛打住了。
曾卿悦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啊，竟然莫名攻心成功了？
但现在直接问家里情况是不是不太好，这姜盛这小子好像吃软不吃硬？
那，只能欲擒故纵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打扰了，你好好照顾你爹，我下次再来。”
太阳也快下山了，天也渐渐染成宝蓝色，就在末尾有些橘色渐变，曾卿悦橙色的太阳余晖中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挥手将要拜别。
但速度很慢，她在等姜盛开口挽留。
“好的，下次见。”这次姜盛的声音很温柔。
语出惊人。
不是？都哭成这样了不挽留我？
曾卿悦的背上像有一座山压了上来。
“像阿姐的娘子，天黑了不安全，请你快点回家吧。”
“好。”
曾卿悦心中突然有些暖意，这小孩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还是个姐宝男？
哪儿里出问题了。
她在走出姜盛家，已经看不到的地方四处望了望，确认没人后直接飞檐走壁回了家。
……
曾家
曾卿悦忙碌了一天，已经很疲惫，她坐在书桌旁，双手抵着脑袋沉思。
一般邻里说的话，看到的都是表象的东西，不排除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可是这底应该差不多，姜家平常表现出来的应该就是重男轻女的样子。
不过也是，一个家庭重男轻女，不代表那个男生就一定对女生不好，就自己去了解后的情况来看，姜盛格外依赖也很喜欢姐姐姜锐。
所以不应该是，也不会是弟弟逼迫姐姐去干这种事情。
那么第二个疑点来了，她在说出自己可以帮忙顶罪的时候，姜爹很明显，整个人是有喜出望外的情感，那神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重男轻女的家庭会如此在意一个女子的死活吗？如果他真的轻视女儿，家里出了事要顶包，让女儿去揽罪，他应该不管不顾才是，听到我能揽罪，至少不应该是那种激动的神情。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曾卿悦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眼前出现了薛卫思，薛卫思弯着腰问她：“喂，你傻了？怎么这个神情？”
周围世界好像都在打转，所有的物品也开始悬浮了起来，曾卿悦看到这场景跟自己说：做梦了啊，那这个薛卫思自己岂不是想打就打。
正好对他白天的行为有点不满。
曾卿悦开始动手，对薛卫思拳打脚踢，薛卫思一味防守也不进攻，他只是看着曾卿悦迷糊的样子，将手下的动作一缓再缓，然后就被揍了好几下，有点火辣辣的疼。
薛卫思斯哈了一声，随即他把曾卿悦拍晕了，然后将她弄回椅子上，找了个被子给她盖着，又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我先说好了，一，我不是在你睡觉的时候偷偷进来的，我是看你人还醒着的时候进来的，还敲门了，你一直没理我，我等了半个时辰，等不住了。”
“二，我没进你寝房。”
他将门窗都关好，将周围蜡烛熄灭只留下一盏，最后悄悄离开。
夜幕伴随着鸟儿的歌唱声缓缓转向远方，太阳被从山脚下拉起，照射的阳光铺在大地上，也从窗户照入了曾卿悦的房内。
“嗯？”她醒过来，看着身上的被子和周围关好的窗门，睡眼惺忪下也能看出一些疑惑的意味。
然后突然惊醒，与被子掉落在地声一同发出的，还有她的惊叹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坏了坏了，家里进贼了，但是贼好像不图色。
曾卿悦看看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长舒一口气，然后速速环绕四周，有点不明所以。
桌子柜子都好好的，东西也没有少，但门窗紧闭，啥情况？
她将房门打开，看到了留在地上的信纸，然后捡起：
我昨日有事想找你讨论，敲门很久无人回应，进去后你睡了，看到信来府寻我。
——薛卫思
曾卿悦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她看了眼地上的被子，嘴角有点藏不住微微上扬。
她立马洗漱，然后换好轻便服装，赶往少卿府。
——
少卿府
薛卫思在暗室中，他看着墙上的被他划分好的事件和对应人物，还在细细琢磨，室外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他提起刀，警惕退出暗室。
曾卿悦蹑手蹑脚的在少卿府内走过，她小声对着薛卫思的屋内喊着：“薛卫思，薛卫思你在吗？”
她正疑惑，怎么房门内没人，抬起身体后一刀架在她脖子上。
曾卿悦反抬手就将刀拍落在地，薛卫思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曾卿悦将手反口在背后，按在地上。
“呀，是你。”看清地上的人后，她赶忙将薛卫思拉起，然后装样子拍拍他的衣服，去去灰。
薛卫思吞口水：“你力这么大。”
曾卿悦淡淡的：“还行。”
还行？
“说正事吧。”
“好。”
薛卫思还在整理衣服，曾卿悦已经顺手把椅子拖到身边，然后示意薛卫思。
薛卫思看着她，感觉有点苦涩：“你一点都不怕生，就这样坐下了。”
曾卿悦缓缓抬头看向他：“不然呢？累的很，你自己找椅子坐的了。”
“……”
“你支支吾吾什么？”曾卿悦不悦，开始不爽此男子磨磨唧唧。
“我房间里就一把椅子。”薛卫思幽幽吐出这句话，曾卿悦不敢置信，她环顾四周。
还真是。
“为啥就一把椅子？”曾卿悦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很明显没了刚刚的嚣张。
“我屋里一般不来人，不说事。”
“哦……这样。”
曾卿悦内心已经乱成一锅粥：怎么不早说！
“那我起开？……”
薛卫思盘腿坐下：“不了，你坐吧。”
“哦……好……”
曾卿悦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切换严肃的表情，紧紧盯着薛卫思：“我昨天去查了姜锐，我感觉他们家有点不对，不是外界传言的那种感觉，另有隐情。”
薛卫思说：“我已经在着手查了，探子跟我说，姜锐他们家是被姜氏大族赶出去的。”
“不对，准确来说，是他们自愿退出离开家族的。”
自愿离开大家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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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刺史遇害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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