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雷古勒斯心想。
他们正在礼堂吃晚餐，塞安也如往常一样，坐在了他右手边的位置，被他和斯内普两个人夹在中间。
但不正常的是，她没有用惯用的右手拿着叉子，而是别扭地用了左手吃饭，把空出来的右手垂在了桌下，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雷古勒斯也看不见。可只要把视线越过塞安的肩膀，他就能看到斯内普同样垂着的左手，然后，轻而易举地得出结论——
他的这两位好友，在经历了漫长的冷战之后，突然和好了。
甚至比以前还要更黏糊，连吃饭的时候都要牵着手，就好像，即使是短暂的分开，也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亲密。
他好奇极了，却又没办法直接开口问，只能在心中暗暗地猜测着各种可能性，又一个接一个地排除掉。就这样，他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整顿晚餐。
等晚来的他都先一步结束了，塞安左手的叉子还在和盘中的食物搏斗，迟迟没能把那节不听话的香肠叉起来。
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松开和斯内普牵着的右手，而是小声地和对方说了些什么，接着，另一把叉子就出现在了她的餐盘上。
看着两人的互动，雷古勒斯张张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
那句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的问题。
不过，他在当事人面前说不出来没关系，因为还有一个知情人可以倾诉。他匆匆地离开了礼堂，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掏出通讯器联系了莉莉。
他现在已经是一名食死徒了，哪怕是在学校，行事作风也必须符合伏地魔和家族的期望。除了担任斯莱特林的级长之外，他也需要装出看不起其他学院的样子，尤其是格兰芬多。
可莉莉就是个格兰芬多，他又不可能主动与她绝交，就只能像这样，躲开那些人观察的视线，偷偷与她见面。
等他收到回复之后，没过多久，莉莉就用兜帽罩住了显眼的红发，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与雷古勒斯私下见面，但既然他这么要求，她就会尽量配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更何况，她也对此有所猜测。
雷古勒斯和塞安、和斯内普都不一样，他出身于斯莱特林的纯血家族，很难彻底摆脱它的影响。暑假期间，他就不得不偶尔回家一趟，处理一些家族的事务。
在麻瓜的政|治史中，类似的情况简直是屡见不鲜。她阅读过大量的相关资料，自然也能意识到雷古勒斯现在的矛盾处境。
要是她能像塞安那样帮到他就好了，莉莉苦恼地想着。她隐隐约约地找到了一点头绪，却又抓不住具体的思路，只好暂时把它放到了一边。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空教室，等关上了门，莉莉才脱下头上的兜帽，满头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了下来。
她如释重负地将它们甩到脑后，又抬起手理了理，将不听话的那几丝也别到了耳后。
现在，她就又变回了那个大方的莉莉，和刚才遮遮掩掩的样子完全不同，是雷古勒斯最熟悉的形象。
“晚上好，雷古！”她的脸上交织着喜悦与好奇，“你在消息里说，塞安和西弗终于有了进展了？快给我具体说说！”
都过去足足五个月了，她终于听到了一条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要知道，如果不是塞安明确表示不想让他们插手的话，她早就受不了这种诡异的状态，强行把两个人按在一起了。
雷古勒斯也一样。所以，他才第一时间联系了莉莉，想要与她分享最新的发现。
从看到两人肩并肩地走进礼堂开始，他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他观察到的全部，重点强调了他们从头到尾都牵着的手，以及向来洁癖的塞安，是怎么主动让别人用进过口的餐具，去接触她的食物的。
“天呐！梅林的吊带长筒袜啊！居然进展得这么迅速吗！”
莉莉震惊到感叹得乱七八糟，先是下意识地蹦出了她最熟悉的，又补上了最能表现她惊讶程度的，分别属于麻瓜和巫师的不同用语。
看着她瞪圆了的双眼，雷古勒斯没忍住笑了出来。在他的笑声中，莉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
“咳、咳。”她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西弗告白了？还是单纯地说开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用了足足四个问句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雷古勒斯也体贴地略过了这件事，直接开始依次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我觉得，按照西弗勒斯的性格，不太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告白，应该是其他的原因。但我也不太能确定……说不定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考虑过塞安告白的可能。他们都很清楚，要说是斯内普罕见地主动了一次，还勉强算是合理；但要说是塞安——她很明显都还没有开窍呢！
“那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的话，肯定会有比牵手更亲密的互动的！”莉莉想了想，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愉快地和她达成了共识。
而另一边的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面对塞安理直气壮的要求，斯内普吓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同时还摇着自己的脑袋，身体力行地表示了拒绝：
“不、不不不——”
“不准拒绝！”塞安也跟着站了起来，坚定地说，“你还不清楚自己的症状吗？两个小时没有接触就会很难受，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睡觉！”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两个人睡在一起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是太超过了，对塞安来说也太过于冒犯了。
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的脑海中出现了干脆就这样直接告白的想法。知道他的心思后，塞安应该就不会再坚持这样的要求了。
但心中的不确定又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他不确定塞安会不会猜到他那些阴暗的想法；不确定她会不会毫不留情地拒绝他，甚至直接停止治疗的进程；不确定她会怎样看待这段变质的友情。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只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塞安继续给他分析这么做的必要性：
“根据这半天的测试结果来看，在一次足量的拥抱之后，如果期间一直都没有其他的补充，它的效果最多只能坚持两小时。但如果期间有补充，就算是牵手这样的普通接触，彻底失效的时间就会变晚不少。
而且，你也说了，其他人的接触都没什么作用，只有我的能帮你缓解。那这么看来，不想让你半夜就开始不舒服的话，不就只能和你一起睡觉了吗！”
她思考的逻辑十分严谨，斯内普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其中的漏洞。可他也不能就这么同意，只好坦诚地说出了一部分的思虑：
“这对你不好，塞安。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你不一样。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会说得多么难听。相比之下，只是让我忍受几个小时的不适，真的不算什么。”
之前的那五个月，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没道理之后就不行了。
啊？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吗？塞安没想这么多。实际上，她也不在意外人的想法，只在意斯内普本人的感受。或者说只要他能恢复健康，让她做什么都行。
“这没什么不一样的，西弗勒斯，我也不在乎。”她稳稳地握住他的双手，表达出了自己的决心。
“但我不想让你再忍受任何痛苦了，轻微的也不行，所以我才会想要这么做。当然，只要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你不愿意答应，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斯内普沉默了。
他都在渴望比拥抱更亲密的、更出格的接触了，自然也不可能发自内心地抗拒塞安的提议。他拒绝的原因，只包括了塞安本人的意愿，还有外界对此的看法，没有包括他自己的因素。
或许有点羞涩的存在，但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更多的理由了。如此单薄的论据也说服不了塞安。
和之前一样，他们每次遇到分歧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妥协的那一方。斯内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拒绝。
她还不太懂这些，只能靠他来注意其中的分寸，不能过界。他在心里想道，忘记了自己的生理卫生课还是塞安教导的事实。
塞安则完全没有想到那方面上去。在她心中，他们只是纯洁的病患关系，不需要、也不应该考虑其他的因素。再说了，斯内普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没必要想太多。
“那就是同意啦？”她歪过头，对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就像一只苦苦等待反馈的小狗一样。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就展露出了微笑，开始熟练地安排着接下来的时间：
“现在已经快要到宵禁了，我们先回宿舍拿东西吧。地窖离这里很远，应该是来不及洗完澡再上来了，路上也肯定会再出汗，就直接在有求必应屋洗吧！”
除了需要在浴室里就换好睡衣之外，和在家里、在宿舍里的洗漱流程也没什么不同，他们也已经见过很多次彼此穿着睡衣的样子了。
“好、好吧。”斯内普结结巴巴地答应了。
都要睡同一张床了，只是用同一间浴室洗澡什么的，自然也就没有了再拒绝的必要。他这么说服着自己。
接着，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塞安先一步独自出发了。又过了十分钟，等她都走到了公共休息室的门外了，他才起身离开。
这么一来，两人都夜不归宿的事情，就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了。
撒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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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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