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被饥饿感唤醒的塞安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着熟悉的卧室发了会呆，理智才全部回笼，让她能够对目前的局面做出一个还算准确的判断。
虽然她自己的身上和床上都很干净，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靠着一向都很灵敏的嗅觉，她闻到了房间中那股隐约的、属于石楠花的特殊气味，再加上不见踪迹的某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就不难猜到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指出来，全当自己没发现。她很清楚，昨晚入睡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会出现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斯内普却不一定能想通这个道理。
塞安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装作没拿稳的样子，把其中大部分的牛奶倒在床单上，剩下的倒在睡衣上，又出声喊来了米歇尔。
“抱歉，米歇尔，我刚刚不小心把奶洒了。”她把杯子放了回去，“能麻烦你帮我换一套新的床品吗？”
小精灵唠叨了两句，就把衣服也被打湿了的她推进了浴室，自己开始处理现场。等到塞安洗完澡出来，她看到的，就是重新恢复了整洁的床铺，任何可疑的痕迹和气味都没能留下。
幸好忘记在睡前喝奶了，不然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借口。
她松了口气，感到腹中的饥饿感越发强烈了。但在下楼填饱肚子之前，她先去敲了敲隔壁那间卧室的门。
没过多久，门就从内侧打开了，脸上带着点红晕的斯内普窘迫地站在门口，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塞安的举动先一步打断了。
“你吃早饭了吗，西弗勒斯？”她熟练地牵起了那双有些僵硬的手，语气轻快地问道。
“……还没有。”
“那走吧，我们一起去吃。”她轻轻地拉了下，把他从门内拉了出来，“你应该很饿了吧？下次就别等我啦。你知道的，我一直都起得很晚，以后你先吃就行。”
斯内普就这样被她自说自话地牵下了楼。一路上，他有过好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还是不告诉她了。他想，这种事情本来就难以启齿，塞安又没有发现，不说更好。
而这正是塞安的目的。等待米歇尔将早午餐端上餐桌的间隙，她想了想，决定继续转移话题，彻底打消对方提起那件事的想法。
“吃完饭之后，我们就应该交换今年的圣诞礼物——”
还没说完，她就突然止住了话头，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准备的礼物是一本关于情绪如何在身体上表现出来的心理学书籍，原本只是想让他更了解一些自己的症状，可现在……她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再准备新的礼物也来不及了，看起来，她好像就只能硬着头皮把它送出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塞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这顿饭、又怎么回卧室拿来礼物的。直到两个人都站在了圣诞树下，她才猛地回过了神来。
“我……我的礼物可能有点不太合适……”看着斯内普期待的模样，她实在是说不出收回这个礼物的话，只好退了一步，“等到你生日的时候我再补一个新的给你吧，这个确实有点、有点……”
明明那个单词就在她的嘴边打转，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塞安有点埋怨半个月前的自己了，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会送这种暧昧的礼物？
好吧，她当时只觉得这是纯粹的学术问题，根本没考虑过其他的，更没考虑过她会和斯内普在一起的可能性。退一万步说，要是早上没发生那种事，她也不会这么为难。
“没事的，这个就行了。”斯内普摇摇头，接过了她手中的包裹，“不用担心，你送的礼物一直都很好。”
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和他每年都送类似的礼物不同，塞安每年送给他的，不管是圣诞礼物还是生日礼物都不重样，却每一个都是他需要的。
把他准备的礼物——生长魔药6.0交给塞安之后，他就低下头，拆着自己收到的那份礼物。
从包裹的形状和重量看，这很明显是一本书，可她为什么会说一本书不太合适呢？斯内普有些好奇地加快了动作。
在他对面，塞安的眼神已经游移了，看天花板看圣诞树看地砖上的花纹，就是不敢看斯内普的反应。很快，她的耳边就传来了书页被翻开的声音，听得她不敢抬头，还把手中的水晶瓶抓得更紧了。
看了几行开头，斯内普就明白塞安为什么那么说了。这本书介绍的理论很简单，她曾经也对他讲过，但问题是，它就像所有严谨的论文那样，用词过于直白。
要是他们没有在一起，这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两个人都很清楚研究者的习惯就是这样。
可他昨天才告了白，今天就收到这样的礼物，确实会有些难为情。他的眼神跟着塞安一起变得游移，脸上的热度也重新出现了。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斯内普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它、它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塞安，谢谢你为我考虑，我会好好学习的——我是说，好好学习心理学。”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塞安就瞬间明白了他内心的念头。她更慌张了，既想不顾一切地把礼物拿回来，又觉得反正他都看过了，拿回来也没用。
算了，送出去了的礼物怎么能收回来呢？再说了，情侣之间送这种礼物也不算出格，她都已经答应他的告白了，送他一本言辞比较直白的、但内容很有帮助的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对，就是这个道理。塞安努力地说服了自己，抬起头看向斯内普：“那就好。也谢谢你的礼物，西弗勒斯。”
这是斯内普送她自制魔药的第六个年头了。除了作为每年的圣诞节礼物之外，他其实每个月都会为她熬制新的，还一直在改良。
哪怕是在躲着她的那段时间中，他也没有停下过这一进程，药瓶上的标签从“生长魔药5.6”变成了“生长魔药5.10”，每一次都会给她更好的、更完善的版本。
她手中这个小小的药瓶，看起来不起眼，却凝结了他小半生的心血。
收到过这么多次，为她带来的感动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一次比一次更多。塞安的眼眶发热，就像第一次收到这份礼物时那样，扑进了他的怀里。
斯内普十分娴熟地接住了她。去年雷古勒斯在场，她没有这么做，但这不代表她之前不会。
抱了一会，他就感到怀中的女孩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结束这个拥抱。他松开了手，塞安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小声地问道：
“我可以亲你吗，西弗勒斯？”
他愣了一下，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了。昨晚的体验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不仅让他做了一整晚的梦，还让他一听到她的问题，腿就条件反射般地有些发软。
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弯下腰，把主动权都交给了塞安，自己闭上了眼睛。
鼻尖传来了熟悉的草莓香气，在这之后，是一个柔软的、落点和形式都出乎了他意料的吻——塞安亲在了他的额头上，一触即分。
是一个不带有任何**、只带有感激之情的吻。
“可以睁开眼睛啦。”塞安放下了踮起的脚尖，笑着说，“还有很多礼物没拆呢，鹏和米歇尔帮我们放在圣诞树下了。”
斯内普点点头，感到心脏像是被热水浸泡过了一样，温暖、还带着点湿润。他眨了眨眼睛，把那点隐约的闪烁眨掉，就和她一起蹲了下来，开始拆其他人送的礼物。
很快，他们就拆到了雷古勒斯送的礼物。他给斯内普送了一套黑魔法的古籍，给塞安送了一套炼金术的。
和上次送给塞安的生日礼物一样，这两套也都是布莱克家族的收藏。
看着女孩珍惜地收好她那套，虽然如今的他很清楚自己才是最特殊的，塞安喜欢的也只有他，但一想起她生日那天的场景，斯内普还是有些难受。
他出神地看着旧书，迟迟没有拆下一个礼物，这副奇怪的模样把塞安吓了一跳。她担心是书上残留的黑魔法起了作用，连忙掏出魔杖，把书从他的手中打到了地上，指着它喊道：
“咒立停！原型立现！”
书没有任何变化，斯内普却动了。在塞安警惕的打量中，他哭笑不得地对着她摊开了掌心：
“书没有问题，我也没事。看，我身上没有咒语的痕迹。”
塞安狐疑地皱起了眉头：“那你刚刚是怎么了？很多黑魔法典籍都固定着诅咒，这本的就可能是不会留下痕迹的，雷古勒斯也因此没发现。”
“真的没有诅咒。”对自己判断黑魔法的能力，斯内普还是很自信的，在笃定的回答之后，他才迟疑着说，“我只是……想起了你上次也是这么珍惜雷古勒斯送的礼物而已。”
原来如此，他是吃雷古勒斯的醋了。塞安没忍住，露出了一个促狭的微笑，又很快收敛起来，看似正经地说：
“这些书毕竟都有些年头了，我害怕动作太大会把它们弄坏，那就不好了。”
面对着那些泛黄的、甚至都发脆了的书页，她连呼吸都不敢放得太重。拿到阿尔伯特那里复印了之后，她就把上一套都放进了书架的最深处，非必要不会再拿出来，这一套自然也是同样的处理方式。
怪不得他从来没见过她看那套书，只见过她研究自己送的笔记。斯内普不再难受了。
声明：本人坚决捍卫学术语言自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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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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