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住这么差的房间,躺在床上源溪觉得他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跟被虫子咬了一般难受,等他彻底睡过去已经是后半夜,丝丝缕缕的寒意让他把放在一边的被子抓到身上,不过到底是心有介怀,哪怕是在梦里也嫌脏,只盖住肚子勉强压下冷意就算完了。
这间旅店位于住宅一楼,房间与房间的间隔大抵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材料,再加上后半夜夜深人静,没了洗漱玩闹的声音,隔壁的呼噜声就显得尤为明显闹人,吵得人心烦。
本就睡得不太熟的源溪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捂着耳朵想要那呼噜声离他远点。
许是起了作用,入耳的呼噜声越来越小,源溪皱在一起的眉心也松了下来,整个人再度进入梦乡。
“嘀嗒……嘀嗒……”没睡过去多久,水滴声又灌入耳中,源溪在床上烦躁地叹出一口气,半梦半醒地想着还有完没完,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明天绝对要另找旅店之类的,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他的房间里没有浴室,又怎么会有水滴声。
源溪不敢再继续躺下去,赶忙起身摸向床边的开关,“啪嗒”一声,房间里亮起一盏昏暗的灯光,源溪不待眼睛适应,眯缝着向四周看去。
不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嘀嗒、嘀嗒”的水滴声也同样消失不见,源溪从床上下来,他拉开窗帘看向被封死的窗户外,发现那里居然留有一臂宽的小道。
他向被灯光照到的地方看了一眼,地面墙壁都没有被水浸透的痕迹,干干净净得连点灰尘都没有,他放下窗帘,又顺着屋里的墙壁看去,上面虽然留有脚印灰尘印记,却没有水晕过后留下的尿黄色。
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漏过水,难道是他睡懵了听到的幻觉,实在想不明白,源溪回到床上,随着“啪嗒”一声,灯光闪烁两下,屋子里恢复黑暗。
“嘀嗒……嘀嗒……”源溪正要躺回床上,水滴声再度响起,而这次跟着一起来的,是浓浓的血腥气,他没做犹豫,再次按下墙上开关。
水滴声再次消失不见,源溪坐在床上沉思片刻,向下按动开关,这次一滴水滴落到源溪脸上,冰凉粘稠的触感让他伸手摸了上去,另外一只手也随即向上拨动开关,屋子里灯光通亮,此刻他的手上干干净净,之前粘稠的触感也消失不见。
源溪把手放到鼻尖上闻了一下,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熏得他差点咳出声来。
天花板上绝对有东西,说不定吊着一个死人,想到在他睡觉的时候,一个死人正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源溪就脊背发凉,他不敢再待在床上,也不敢再待在房间里。
源溪的手按在门把上面,迟迟没有按下。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老板娘也说了这是最后的房间,此刻他若不留下来,还能去那里。
他无处可去。
天应该快亮了,他只要熬到天亮离开就可以了,源溪安慰着自己,松开门把手,倚靠上去。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里面干嘛呢!”就在源溪做好心里建设时,门外传来老板娘的怒吼,“喂!给我把灯关了,你知不知道电费多贵,大半夜的开灯费电,你怎么不去死啊!”
门被老板娘拍的啪啪作响,她见里面人不吱声,朝门啐了两口不再出声。
就在源溪以为多方已经放弃走了的时候,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水滴声再度响起。
源溪快速冲到床上,去按开关,可这回无论他怎么按,灯都没有再次亮起。
“呸!来我这浪费电,我把电闸关了,我看你这回怎么开……”
隔着门板源溪都等听清楚老板娘语气中的得意洋洋,他手指握拳,愤恨地砸向门板,那声音显然是吓到了门外的老板娘,让对方把剩下的话语压了下去,骂骂咧咧从源溪门前离开。
“嘀嗒嘀嗒”的水滴声越来越响,从单个比变成两个,到最后更是连成一片,源溪在黑夜中睁着眼睛,在天花板上看到一个个凸起,那不是一具尸体能形成的水滴声在这一刻找到了原因。
“哗啦啦”
天花板上的凸起又多了一个,水滴汇成一片演变成了雨落,镶嵌在墙壁上当装饰品的窗户,在外面四下密封不可能有风的情况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这屋子里绝对不能待了,源溪压下门把手推门而出,与此同时,不堪负重的窗户被“风”吹开,窗帘也跟着向内弓起一个弧度,源溪余光扫了一眼,透过窗帘缝隙,他看到了一个人影。
直到这一刻他还记得夜晚街道上不能有人,奔跑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了一下,转身向楼上跑去。
这条路似乎是通往旁边的住宅楼,源溪一层层向楼上跑去,目光在每一层的楼层排上停留一秒,借着向上一层跑去。
五楼,源溪终于停了下来,他向楼下看去,在没看到有什么东西追上来后,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休息。
这么看可能是那间屋子有问题,他这么想着却不敢放松警惕。
“源……溪。”
源溪回头看去,五楼楼梯口站着一位穿着公立学校校服的少女,她扎着两个麻花辫,身形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的瘦弱,就像是多年没吃过饱饭,一眼就能看出来营养不良的难民。
“源溪,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见源溪回头,少女压着声音细声细语地问道。
没敢回答对方的话,源溪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嘀嗒……”就在这时,他下一层的楼梯上传来水滴滴落了声音。
走廊上的窗户外闪过一道闪电,借着这道光,源溪看清五楼站着的女孩没有眼球,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现下只剩下一双血洞,里面流淌出来的血液划过脸颊,一滴一滴掉在校服上。
而他的身后水滴声伴着浓浓的腥臭味越来越近。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而这两条路全部都被堵死了,无论走哪条都是一个死。
或许,还有一条路。
老式房子走廊上的窗户并不高,甚至是要是身高在一米五以上的人,用点技巧都能翻上去,源溪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两步,翻身上了窗台。
他在少女越咧越大的笑容中,身形后仰栽了下去。
耳边的水滴声停止,源溪在下落中用极快的速度抓住下一层窗台上的凸起。
现在是在三楼和四楼中间,掉下去应该摔不死吧,毕竟这房子楼层还是挺低的。
没等源溪想清楚是翻上去,还是跳下去,窗户被悄无声息地从内打开,一只苍白发青的手伸出来抓住源溪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贴上手腕,源溪猛地抬头向上看去,哪里什么都没有,紧接着,不等他多想,手腕处传来骨折般的疼痛,让他抓不住窗沿,向下坠落。
疼痛席卷全身,源溪咳出一口血来,此刻他突然庆幸,在被当做小白鼠的那些年,以为防止他的死亡,那些人把他变得异常耐活。
缓了好半天,源溪从地上站起,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四楼窗台上站着的少女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
黑色依旧笼罩大地,源溪身上并没有能查看这个世界时间到工具,这也就导致他无法得知还有多久才能到早上。
他往前走了几步,正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等天亮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嘀嗒”声。
源溪回头望去,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一具半身已经腐烂的尸体,那尸体歪着头,一顿一顿地向他走来,而尸体身后的高楼上,有个什么东西正倒掉着,卡在窗户上。
这些东西跟出来了,他们没打算放过他。
一道闪电自天上划过,紧接着轰隆一声,惊得路边的车辆发出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源溪没有退路,他只能继续向前奔跑。
难道白日里的一切都是掩饰,这才是狂欢的本质吗?不对,若黑夜是狂欢的本质,那绝对不可能只出现这些怪物,起码……起码也要按照白天的数量来才对。
所有这些怪物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若是想要杀了他,绝对不止是这样,源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次的奔跑不再没有目的。
他躲开从四面八方向他扑过来的怪物,向小区外躺过的那条长椅跑去。
长椅附近空无一人,源溪不做停留一脚迈了上去。
四周依旧是空无一物,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源溪盯着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怪物,握着长椅靠背的手渐渐收紧,他在等也在赌。
就在那些怪物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时,一声口哨声在黑夜中响起,眼前的怪物开始消融,天空中突然开始下起淅沥沥的小雨,源溪看着前面的警署,笑容疲惫道:“我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休息。”
可能没想到源溪会这么配合,警署的脱口而出的话被堵了回去,他顿了一秒,再度开口:“夜里在外逗留,关押三日。”
“咔哒”一声,源溪双手被镣铐扣住,他跟着眼前的警署上了车。
若是源溪没记错的话,这里的监狱正是位于上城区,而那些怪物之所以追赶他,可能也是为了把他驱赶到上城区内,而他现在染了头发,改变了瞳孔颜色,这也就导致他没有借口进入上城区。
贸然进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当场击杀。
故而,他现在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进入监狱。
“监狱到了,下车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