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后的烟尘裹着酸腐味,黏在皮肤上发闷。因为大家的伤情不一,我们没敢多耽搁,简单用布条裹住渗血的伤口,就踩着碎石往营地赶。
江泊之的脚踝最严重,每走一步都往外侧撇,全靠李言半扶半架着,裤脚的血渍在夜色里晕开深色痕迹,可他腰杆始终挺得笔直,没哼一声。
看的我都想说,这哥那么能忍,是忍者吗?
到了营地入口,江泊之示意李言可以松手,就自己扶着旁边的树干站稳,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利落:“陈欢、郑和、李言、静之,你们去东侧找李军医,她拿手外伤,别让伤口沾灰发炎。”
他目光扫过我怀里缩成一团的男孩,顿了顿又补道:“这孩子带去找西侧的王军医,他专查病毒和异常物质,能查查后颈针孔的底细。”
他顿了顿继续说:“虽然你的外伤没那么严重,但是带这个孩子去完,还是去找一下李军医。”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这才知晓营区有两位军医。
跟着小队出任务,只见过处理外伤的李军医给过简单包扎的药品,竟不知还有专做研究的王军医。
两顶军医室隔着半条路,东侧的挂着晒干的艾草,飘着草木清香;西侧的堆着密封实验箱,白帆布上印着研究室的黑字,透着股生人勿近的严肃。
“得嘞!正好让李军医给我这口子消消毒,刚才碎石差点嵌进肉里。”陈欢撸起袖子,胳膊上的擦伤还在渗血,却笑得没心没肺。
郑和也扯了扯后背的冲锋衣,凝固的黑色黏液硬邦邦的,蹭着衣服发脆:“我这就是衣服遭罪,剪了破口就行,不碍事。”
江静之扶着江泊之的胳膊,眉头皱得很紧:“你别操心我们了,你这伤再不处理,怕是要落下病根。”
江泊之没应声,只是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确认分工清晰后,才任由李言扶着往医疗区走。
分岔路口,队伍自然分开。我抱着男孩往西侧走,刚靠近王军医的帐篷,怀里的小家伙就突然往我颈窝里钻,小手死死攥着梨子玩偶的衣角,指节泛白,眼神警惕地盯着门上的牌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牵着小男孩正要去找王军医,身后突然传来郑和的声音:“邱梨。”
他的语调让我脚步一顿——那声音里带着一种陌生的冷意。
“郑和?你不是应该去找李军医处理伤势吗?”我疑惑地回头。
他却径直走到我面前,目光像钉子般钉在我脸上:“你最好带他去做个全面检查。”
他的视线扫过小男孩,又回到我身上:“别想着隐瞒什么。”
“我本来就是要带他去检查。”我被他话里的锋芒刺得有些不舒服:“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地盯着我,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冰,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之后他就转身走了。
我被他这番没头没脑的指控气得差点笑出来。
神金啊这个人,有没有人管管这个人,话说一半,打什么哑谜?
到了军医室门口,小男孩感觉抖的特别严重。
“不怕,这位医生叔叔不打针,就看看你后颈的小口子。”我低头哄他,指尖能摸到他后颈的温度,依旧烫得不正常。
可他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感觉很像在逃避些什么。
我突然反应过来,白大褂、军医室,这些都让他想起了实验室里的噩梦。
掀开门帘时,王军医正对着显微镜记录数据,镜片后的眼睛看到男孩,明显愣了一下。
而男孩瞥见他身上的白大褂,浑身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小兽,抖得更厉害了。
我赶紧用眼神示意王军医拖下袍子,他虽困惑,却还是利索地脱下白大褂搭在椅背上。
他语气放得极柔:“小朋友别怕,叔叔不穿这个了,就看看你的小伤口,好不好?”
他还特意把桌上的针头塞进抽屉,咔嗒一声关紧,像是在刻意藏起所有让男孩不安的东西。
我抱着男孩坐在椅子上,小心撩开他后颈的头发,淡紫色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潮红,针孔周围的淡绿色液体已经干涸,留下一圈浅浅的印子,像块褪色的淤青。
王军医拿过放大镜,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这是皮下注射的针孔,针剂可能还残留在皮肤里,得用棉签蹭点组织回去检测。”
男孩没反抗,只是紧紧攥着我的手,直到棉签碰到皮肤,才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取完样本,王军医朝我招手,脸色沉得有些难看:“你过来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他走到角落,他压低声音:“这针剂不对,光查皮肤组织不够,得抽血检测他体内的残留。可这孩子太敏感,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说?”
“一定要抽血吗?先查针剂成分不行吗?” 我也有点抗拒,毕竟刚才男孩发抖的模样还在眼前。
王军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邱梨,针剂成分能查,但他体内有没有潜伏的变异因子?会不会突然失控?这些拖不起。”
“还有这个小男孩身上,还有什么特点吗?在你遇到他之后。”王军医继续追问,这问题看似平常,却让我莫名感到一丝不适。
“就是比较怕生...”我含糊其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钥匙扣。就在这时,指尖突然传来轻微的刺痛——是钥匙扣边缘未打磨平整的木刺。
这个触感让我猛然惊醒。王军医的眼神太过热切,不像是对普通病患的关切,反倒像是在...评估什么,或是在确认什么。
但也有可能今天我遇到的事情太多,导致我现在有点过度的敏感:“我先问问他愿不愿意抽血检查”
王军医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失望,随即又恢复专业的神情:“麻烦你了。”
我能转身走向男孩,他垂着头,发丝遮住眼睛,怀里的玩偶被攥得皱巴巴的。“小朋友,医生叔叔想给你抽一点点血,看看你身体里有没有坏东西,好不好?”
我蹲下来,尽量让声音温柔。
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恐慌,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然后又陷入沉默。
空气里只剩帐篷外风吹过的声音,我正想再劝,他却突然小声开口:“姐姐…… 抽血的时候,你能抱着我吗?”
我的心瞬间揪紧,连忙点头:“能,姐姐一直抱着你。”
小男孩似乎是知道我为难,为了我愿意去面对自己怕的事。
王军医趁机走过来,手里拿着最小号的针管,动作快而轻。
男孩把头埋在我怀里,没哭,只是紧紧攥着我的衣服,直到针管拔出来,才松了口气似的蹭了蹭我的肩膀。
“结果出来我会通知你。” 王军医收好采血管,语气也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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