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甜在算数题上面打一把叉，然后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此时她反应过来，赶紧抬头看一眼前面的窗外。
操场、教学楼，办公桌上成堆的试卷，简单的题目，离谱的答案。
所以自己现在是一个小学老师？那林子垟呢？
按照上一次的经验，她跟林子垟应该不会离得太远。
她打开门走出去：“林子垟？林子垟？”
整个楼栋都很安静，所以她不得不压低着声音，喊了好一会，身后传来熟悉的语调。
“谢谢，魂被你叫回来了。”
苏小甜转身：“你该早点现身的嘛。你也是老师？”
林子垟：“刘文君班上的体育老师，你是她班主任。”
苏小甜笑起来：“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跟你很配。”
现在的刘文君没有以后的记忆，所以不可能自己改变愿望。
苏小甜的计划是把刘文君想要的水晶公主鞋直接买了，然后他们以家访的名义去刘文君家里，把鞋子当生日礼物送给她，这样她就不会许下当时的愿望，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林子垟没发表意见，任她安排。
他们在镇上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同款鞋子，于是他们又找到县城，在县城终于找到了那双鞋子，回去时还顺便买了一个小蛋糕。
等他们来到刘文君所在的村子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进村看见鸡鸭狗乱窜，苏小甜突然问：“林子垟，我们会不会变成这些动物呀？”
林子垟夸道：“真是个好主意，下次你可以试一下。”
“我又没说我要试，”苏小甜皱起眉头，“你可以控制我们过来替换的身份？”
林子垟没有立即回答，等她急了会，才道：“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他们找到刘文君家里，刘文君奶奶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一点怀疑，还留他们下来吃晚饭。
本来就打算想办法留下来的两人满口答应。
一起都很顺利，吃完饭后，苏小甜拿出蛋糕，点燃蜡烛，让刘文君许愿。
在苏小甜的引导下，刘文君说出了一个新愿望：希望爸爸和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做完这些，他们从刘文君家里出来，苏小甜长舒一口气，觉得这样以后刘文君就不会因为她父亲的死而内疚了。
林子垟双手揣在裤兜里，看着远处夜空中映出的光亮，道：“人的**是没有尽头的，她没有了这个**还会产生下一个。”
苏小甜：“可是她的愿望已经改变了。”
林子垟：“生日愿望没了，还会有平时的愿望。满足了水晶公主鞋，还会有卡通包。”
苏小甜眉头拧了起来：“你的意思最后的结局可能没有改变？”
林子垟看她一眼：“我早就跟你说过已经死了的人救不活。”
苏小甜并没有奢望能让刘大海再活过来，她只是希望刘大海的死跟刘文君没有一点关系。
这样在往后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刘文君想到刘大海只会是温暖的亲情，而不是深深的自责。
为了以防万一，苏小甜想去刘大海出事的那天晚上看看。
林子垟却不乐意：“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刘文君的愿望已经改变。”
苏小甜：“可你自己刚才说刘大海还可能因为刘文君的其他愿望而死，我说的帮刘文君是要帮她彻底摆脱害死父亲的内疚，现在根本就没有完成。”
“没有完成这件事，就是你失约在先，我不会跟你合作的。”
现在主动权在她这边，她才不怕他。
林子垟只能咬牙妥协，手在空中一挥，那本老旧的挂历凭空出现。
苏小甜吃惊：“还可以这样啊？”
林子垟睨她一眼：“见识短不怪你。”
苏小甜只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却又想不出来在哪里听过。
林子垟从挂历上面撕下一页，又上前一步握住苏小甜的手。
一瞬的功夫，四周仍然是灰黑，但她知道已经来到了另一天，因为周围的温度明显降低，现在是冬天。
他们还是在村子里面，不远处是刘文君家的房屋。
他们这一次是同村的村民，所以刘奶奶见到他们并不惊讶，以为是来串门的。
屋子里只有她和刘文君，刘大海已经按照原来的轨迹外出给同村的另一个人还锯子。
他就是在还锯子的路上遇到的混混，然后燃放烟花出的意外。
这一次，还锯子的事情仍然存在，燃放烟花的事情会不会也存在？
就像林子垟说的，没有了水晶公主鞋的愿望，还会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苏小甜坐不住了，她没办法干等着刘大海出事，于是借口出来，想去找刘大海。
他们刚走到门口，刘文君拿着一顶帽子跟了出来，说要去给刘大海送帽子，正好可以一路。
苏小甜拉着刘文君，林子垟则接过她手里的帽子。
来到还锯子的人家，苏小甜和刘文君进去，林子垟不愿意进去，就蹲在巷子口等她们，等她们进去后才发现刘大海的帽子还在自己手里。
带冰的冷风从巷口吹进来，冷得他直打哆嗦，他干脆把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挡风，还将双手伸进衣袖里，缩成一团，可还是挡不住直往衣服里面钻的冷风。
这时，一颗石头又突然砸到他后背上，隔着厚实的衣服都能感到疼痛。
这让他原本因为冷而不佳的心情更加不佳。
他回头看去，不远处有三个黑影。
“刘大傻，蹲在那干嘛？”其中一个喊。
“傻子，带你放烟花去。”另一个人喊。
林子垟扭了扭后背。
他们看他戴着刘大海的帽子，又缩头缩脑地蹲在这，再加上巷子里面光线暗，把他当刘大海了。
他转回头，没有理他们。
不要生气，几个蠢货而已，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而且他们也是眼瞎，认错了人。
他刚劝好自己，又有两颗石头砸在他身上，其中一颗还砸到了他额角。
他吸了一口凉气。
是真的痛。
“刘大傻，去放烟花，放完烟花给你红包，你当爸爸的难道不给自己的女儿准备红包吗？”
然后又是一颗石头扔过来。
林子垟轻叹口气。
他并不是想帮苏小甜，只是第一次可以当他们瞎，第二次也能勉强当他们蠢，但第三次那就是找死了。
他眼睛微眯了下，拉下帽子，将自己完全隐在阴影中，然后佝偻着背站起来，学着刘大海走路的样子走向他们。
等苏小甜他们出来，外面已经没有林子垟的身影，半路上才又遇到他。
此时，刘大海的帽子被他拿在手上，外套也解开了。
苏小甜：“你去哪了？”
林子垟：“太冷了，活动了下筋骨。”
将刘大海和刘文君送回家后，苏小甜高兴地拍手：“这下总不会再出错了。”
林子垟看了看他，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今天晚上的事情被改变，大家不会再指责刘文君，刘奶奶也就不会带着她离开老家，这样的话，那刚才在院子里玩的刘文君就会消失。
可是回到书房，苏小甜还是听到了刘文君在院子里跟何其芳说话的声音。
她皱了下眉头，看向林子垟。
林子垟完全没在意，只是专心地收拾挂历。
苏小甜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赶紧开门出去。
在看到刘文君现在的样子时，苏小甜顿时愣住，原本健健康康、走路正常的她，现在竟然一瘸一拐。
“姐姐，我们回去了吗？”她看见苏小甜出来，笑着问。
“文君，你……怎么了？”苏小甜声音发颤。
刘文君看了看自己：“没怎么呀，我在外面和奶奶喂乌龟。”
何其芳笑着道：“那乌龟平时都不吃别人喂给它的食物，今天它竟然吃文君给的。”
苏小甜有些慌：“文君，你的腿怎么了？摔到了吗？”
刘文君：“姐姐，我跟你说过的你忘记了？是以前车祸弄的。”
“车祸？”
刘文君垂下眼睛：“对呀，那一次车祸我伤到了腿，我爸爸也死了。”
“文君，你先去外面再玩会。”
苏小甜回到书房，林子垟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她，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苏小姐，我们现在可以细聊合作的事了吗？”
“你早知道她会这样？”苏小甜问。
“那小孩不一样了？”林子垟风轻云淡，没觉得一点意外。
“你早知道会这样，对不对？”苏小甜有些声嘶力竭。
林子垟收起脸上的笑，正色道：“不知道。”
苏小甜：“但是你知道如果改变了刘大海的意外，就会产生变化？”
林子垟：“过去改变了，未来当然也会有所改变。”
苏小甜：“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林子垟：“苏小甜，这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是你改变了她的愿望后，还要去到出事那天，一定要去阻止那天晚上意外的发生。最后那件遗憾的事没有发生，我记得你还很满意。”
苏小甜眼眶红了：“可是，可是我没想过会这样。”
她知道刘大海最后可能还会死，但没想过会害了刘文君。
林子垟：“这种事不是你想或不想，命运是公平的，你改变了一件，它会在另一件上找补回来。”
苏小甜觉得他真是冷血，别人的命运因为他们而改变，他竟然没有一丝动容，还觉得理所当然。
“你既然知道可能的后果，就应该事先提醒我。”
“我提醒你有用吗？你只会觉得是我没有诚心跟你合作，只会让你更加不信任我，”林子垟说着摊了摊手，“而且我并不知道它会变得更糟还是更好。”
他想的就只有他们的合作，完全不顾他人的命运。
如果他把厉害关系跟她说清楚，她会听他的，会小心行事的。
“林子垟，你真是冷血。”
“苏小甜，是你的贪心造成了刘文君现在的后果，你要知道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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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又蠢又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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