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香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燃着，青灰色的烟在梁上绕出扭曲的圈。宋雁北蹲在供桌旁，指尖捻起一点香灰，看着粉末从指缝漏下去 —— 香灰落地的轨迹很奇怪，不是垂直落下，而是斜斜地往西北方向飘，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宋姐姐，你看这个。” 椆茹湘的声音突然从供桌对面传来，她正趴在地上，半个身子探进桌底，“这里好像刻着字。”
宋雁北挪过去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河泥混着腐烂草根的味道。桌底的木板上果然有刻痕，是个歪歪扭扭的 “祥” 字，刻痕里还嵌着点暗红的渣子，他用指甲抠了点出来，捻了捻 —— 是干了的血。
【观众 “恶意” 打赏 30Q 值：“这肯定是祥林嫂刻的！她肯定来过祠堂”】
“审判天赋触发：检测到残留精神波动（恐惧），来源为 NPC 祥林嫂。”
系统提示音刚落，祠堂的门突然 “吱呀” 一声自己开了道缝。寒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吹得香灰四散，供桌上的烛火猛地矮下去，光晕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点，像漂浮的尘埃 —— 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些细小的、带着倒刺的毛发，像是某种水生动物褪下的。
许彪突然站起身，一米九的大个子往门口挡了挡：“谁在外面？”
门外没人应声，只有风声在呜呜地响。但宋雁北注意到，门槛上的积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融化的水洼里，渐渐浮起些白色的絮状物，像是被水泡胀的棉絮。
“是寒河的水。” 杨晓涵的声音很轻，她正盯着水洼里的倒影，“这水比正常的雪水凉得多，而且 ——” 她用指尖碰了碰水面，指尖立刻覆上一层白霜，“里面有东西。”
水洼里的倒影突然动了。不是他们几人的影子，而是个模糊的女影，正隔着水面往上看，头发像水草一样在水里散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彪的倒影。
许彪的喉结动了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马大虎抄起墙角的扁担，粗声粗气地骂道：“装神弄鬼的！老子劈了你！”
他的话音刚落，水洼里的女影突然抬起手，一只苍白浮肿的手从水面伸了出来，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尖在门槛上划了一下，留下道深褐色的痕迹 —— 那颜色和祥林嫂棉袄上的污渍一模一样。
【观众 “顶级颜狗” 打赏 60Q 值：“卧槽真伸出来了！那指甲缝里好像有肉渣！”】
“咚 ——” 供桌突然剧烈地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桌腿上。宋雁北拽着椆茹湘往旁边一滚，堪堪避开从桌布下扫过来的东西 —— 是条湿漉漉的辫子，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水落在地上，立刻冒起白烟，在青砖上蚀出细小的坑。
“是祥林嫂的鬼！” 田雅贞突然尖叫起来，抱着头蹲在地上，“她来找我们报仇了！”
宋雁北没工夫理会她。他看见那条辫子正往马大虎的方向缠过去，发梢像有生命般蠕动着。马大虎挥起扁担就砍，却被辫子缠住了手腕，湿漉漉的发丝瞬间勒进他的皮肉里，渗出血珠。
“妈的！” 马大虎疼得骂出声，另一只手去掰辫子，却发现那辫子滑腻得像蛇，怎么也抓不住。他的力气在厉鬼面前竟像纸糊的一样，手腕被越勒越紧，骨头都发出了 “咯吱” 的响声。
【系统提示：玩家马大虎生命值 90%→70%，精神值 70→50（恐惧影响）】
宋雁北摸出藏在袖口的碎瓷片 —— 是早上从西厢房的木箱底捡的，边缘被他打磨了很久，锋利得能轻松划开布料。他绕到供桌另一侧，趁着辫子的注意力都在马大虎身上，猛地扑过去，将碎瓷片狠狠扎进辫子根部！
“滋啦” 一声，像是滚烫的铁碰到了冷水。辫子突然剧烈地扭动起来，缠在马大虎手腕上的部分瞬间收紧，又猛地松开，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桌底。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混杂着之前闻到的河泥腥气，格外刺鼻。
马大虎捂着手腕后退，手腕上留下一圈深紫色的勒痕，皮肤被勒破的地方渗出的血珠刚冒出来就冻住了。“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刚才的嚣张气焰灭了大半。
“是怨念形成的厉鬼。” 宋雁北盯着桌布下的动静，碎瓷片还在微微发烫，“她生前被人推进寒河，怨气和河水缠在了一起，所以能操控水和…… 和她生前接触过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向马大虎手腕上的勒痕，“你刚才用扁担砸过她的辫子，现在她记住你的气息了。”
话音刚落，供桌突然被从底下顶了起来，桌腿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一张湿透的棉袄从桌布下露出来，衣角还在往下滴水，水落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水流，朝着马大虎的方向蜿蜒而去。
“跑！” 许彪一把拽过马大虎，往祠堂内侧的偏殿退，“那边有后门！”
众人刚跑到偏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 “哗啦” 一声，供桌被整个掀翻，祭品撒了一地。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影从桌下爬了出来，正是祥林嫂的厉鬼形态 —— 她身上的棉袄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扭曲的轮廓，头发像水草一样贴在脸上，露出的半张脸泡得发白，嘴唇青紫，嘴角还挂着水草和细小的贝壳。
她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是有水流进了气管，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湿漉漉的脚印，脚印里立刻冒出细小的冰碴。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马大虎的背影，空洞的眼眶里渗出浑浊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冰珠。
【观众 “死神” 打赏 80Q 值：“这造型太带感了！快追！别让那屠夫跑了”】
偏殿比主殿更窄小，光线也更暗，只有一扇小小的后窗，还被木板钉死了大半。马大虎跑在最前面，刚要去推后门，手还没碰到门板，就听见 “咔嚓” 一声，门板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冰裂纹，裂纹里渗出寒气，瞬间在门板上结出一层白霜。
“门被冻住了！” 马大虎用肩膀撞了撞门板，门板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胳膊发麻。
厉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移动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宋雁北环顾四周，偏殿里堆着些破旧的农具，墙角还有个半人高的粮囤，粮囤上盖着的麻袋已经发霉，散发出陈粮的味道。
“许彪，撞粮囤！” 宋雁北突然喊道，“把粮囤推倒堵门！”
许彪立刻反应过来，和马大虎一起用肩膀去撞粮囤。粮囤晃了晃，里面的陈粮哗啦啦地淌出来，露出底下的木板。就在这时，厉鬼已经追到了偏殿门口，她抬起手，指甲在门框上狠狠一抓，木头立刻被抓出五道深沟，木屑混着冰碴飞溅。
“快！” 宋雁北捡起地上的锄头，递给椆茹湘，“你去砸后窗的木板！” 又把一把镰刀塞给杨晓涵，“你帮我盯着厉鬼的动作！”
田雅贞缩在墙角，抱着头瑟瑟发抖：“我、我什么都不会……”
“那你就待在那别乱动！” 宋雁北没工夫管她，他盯着厉鬼的动作，发现她每次抬手时，脚下的冰碴都会变多 —— 她的力量似乎和寒气有关。
粮囤终于被撞得倾斜，陈粮淌了一地，形成一道小小的屏障。厉鬼抬脚走进偏殿，踩在陈粮上，粮食瞬间被冻成硬块。她的目光越过屏障，再次锁定马大虎，喉咙里的 “嗬嗬” 声变得急促起来。
“就是现在！” 宋雁北突然喊道，同时将手里的碎瓷片朝厉鬼的脚下扔过去。碎瓷片在地上滑出一道弧线，撞在厉鬼的脚踝上，虽然没造成伤害，却让她的动作顿了顿。
马大虎趁机抄起地上的铁叉，朝着厉鬼的胸口刺过去。铁叉刚碰到厉鬼的棉袄，就被一层突然凝结的冰壳弹开，震得马大虎虎口发麻。但这一下似乎激怒了厉鬼，她猛地张开嘴，嘴里涌出一股浑浊的河水，夹杂着细小的石子和贝壳，朝着马大虎的脸喷过去。
马大虎慌忙用胳膊去挡，河水喷在他的胳膊上，瞬间结成一层薄冰，冰碴子嵌进他的皮肉里，疼得他惨叫一声。他的动作一慢，厉鬼已经扑了上来，腐烂的手指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
“救 ——！” 马大虎的喊声卡在喉咙里。厉鬼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掐进他的肌肉里，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更可怕的是，她的手指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冰碴正在不断侵蚀马大虎的皮肤，被她抓住的地方，皮肤迅速变得青紫、僵硬。
【观众 “我再也不搞抽象了” 打赏 100Q 值：“卧槽这冻伤太真实了！肌肉都紫了！”】
宋雁北抓起地上的油灯，朝着厉鬼扔过去。油灯在厉鬼身后炸开，灯油溅在她的棉袄上，虽然没点燃（被寒气冻住了），但滚烫的灯油还是让她的动作迟滞了一瞬。宋雁北趁机扑上去，用胳膊勒住厉鬼的脖子，同时对许彪喊道：“用那个！” 他指了指墙角的一个铁桶，里面装着半桶用来润农具的桐油。
许彪立刻明白过来，抱起铁桶就朝厉鬼泼过去。桐油顺着厉鬼的棉袄往下淌，虽然没能伤害到她，但桐油不溶于水，在她身上形成了一层油膜，暂时隔绝了寒气的扩散。
“审判天赋触发：检测到厉鬼（祥林嫂）精神波动异常，可实施压制。”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宋雁北感觉到勒住厉鬼脖子的胳膊传来一阵灼热感，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流进了厉鬼的身体里。厉鬼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身上的冰壳开始出现裂纹。
“就是现在！” 宋雁北喊道，同时松开手，往旁边一滚。
马大虎虽然胳膊剧痛，但也知道这是机会，他忍着疼，举起铁叉再次朝着厉鬼的胸口刺过去。这次铁叉没有被冰壳弹开，而是刺穿了油膜和棉袄，刺进了厉鬼的身体里 —— 没有鲜血涌出，只有一股黑色的雾气从伤口里冒出来，伴随着凄厉的尖叫。
厉鬼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冰块一样融化。她最后看了一眼马大虎，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偏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马大虎瘫坐在地上，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冻得有些发黑，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终于搞定了……”
宋雁北走到他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这冻伤已经伤到肌肉了。” 他看向田雅贞，“你的治疗天赋呢？快给他处理一下。”
田雅贞这才从墙角站起来，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些草药。她的手抖得厉害，草药撒了一地，好不容易才拿出几片叶子，刚要往马大虎的伤口上敷，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缩回了手。
“怎么了？” 宋雁北皱眉看着她。
“这、这草药要嚼碎了敷才有用……” 田雅贞的脸涨得通红，“我、我不敢……”
马大虎疼得额头冒汗，见状不耐烦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不敢就给老子滚开！”
就在这时，偏殿的后门突然传来 “砰砰” 的响声，像是有人在外面敲门。众人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许彪立刻站起身，抄起铁叉走到门边：“谁？”
门外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但宋雁北注意到，门板上的冰裂纹又开始蔓延了，而且这次的冰裂纹里，渗出的不是寒气，而是暗红色的液体，像是从门缝里挤进来的血。
“不止一个。” 杨晓涵突然开口，她正盯着后窗的方向，刚才椆茹湘砸开的缝隙里，不知何时挤满了模糊的人脸，都是些女人的脸，表情麻木，眼睛里没有神采，“寒河那边…… 还有很多。”
宋雁北走到窗边，顺着缝隙往外看。寒河的方向，河面上的薄冰正在大面积破裂，破裂的冰洞里，不断有黑色的雾气冒出来，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女影，正朝着祠堂的方向飘过来。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宋雁北的声音很沉，“刚才那个只是第一个，后面还有更多。” 他看向马大虎，“能走吗？”
马大虎咬着牙站起来，刚走一步就踉跄了一下，他的胳膊已经肿得像馒头：“走、能走……”
许彪扶着他，宋雁北则去打开后门。门板上的冰已经被刚才的桐油融化了不少，他用肩膀一撞，门就开了。门外的雪地上，散落着无数细小的脚印，像是有很多人从这里经过，但脚印的方向都是朝着祠堂的，没有一个是离开的。
“往东边走。” 宋雁北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那边有个废弃的磨坊，墙壁是石头砌的，应该能挡住一阵子。”
众人刚走出后门，就听见偏殿里传来 “咔嚓” 一声，回头一看，刚才他们撞翻的粮囤突然自己立了起来，粮囤上的麻袋滑落，露出里面的东西 —— 不是陈粮，而是一堆白骨，上面还缠着些湿漉漉的布条，像是棉袄的碎片。
马大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 “哇” 地一声吐了出来。
【观众 “粮囤藏骨” 打赏 50Q 值：“卧槽这反转！里面居然是骨头！是之前死的人的吗？”】
宋雁北拍了拍他的背，目光却盯着那堆白骨 —— 白骨的指骨上，戴着一个小小的银镯子，款式很旧，和春桃手上的那个很像。
“走了。” 他拽了马大虎一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行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身后祠堂的方向，已经传来了越来越密集的 “嗬嗬” 声，像是有无数厉鬼正在聚集。马大虎的脚步越来越慢，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也开始发紫。
“坚持住。” 许彪扶着他，不断给他打气，“到了磨坊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马大虎突然 “啊” 地一声惨叫起来。宋雁北回头一看，只见一只苍白的手从雪地里伸出来，死死抓住了马大虎的脚踝，指甲深深嵌进他的皮肉里。雪地里瞬间裂开无数道缝隙，更多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朝着他们抓过来。
“是那些厉鬼！” 椆茹湘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锄头都掉在了地上。
宋雁北立刻抽出碎瓷片，朝着抓住马大虎脚踝的那只手刺过去。手被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松开了马大虎的脚踝，缩回了雪地里。但更多的手从雪地里伸出来，抓住了马大虎的另一只脚、小腿、甚至腰。
“快、快救我……” 马大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些手。雪地里的缝隙越来越大，他的身体正在被慢慢往下拖。
许彪想去拉他，却被宋雁北一把拽住：“别去！你也会被抓住的！”
“可是……” 许彪看着马大虎痛苦的表情，脸上满是挣扎。
“他已经没救了。” 宋雁北的声音很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手在往他身体里注入寒气，他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
马大虎的身体已经被拖进雪地里一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宋雁北，嘴里吐出的话已经含混不清：“不、不要…… 丢下我……”
雪地里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像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紧接着，是皮肉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马大虎最后一声短促的惨叫。雪地里的缝隙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很快就被新的积雪覆盖，只留下一个不断蠕动的雪包。
【观众 “虐杀时刻” 打赏 60Q 值：“终于死了！这死法够惨！”】
宋雁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我们走。”
他转身朝着东边的磨坊走去，脚步坚定。许彪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马大虎消失的地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椆茹湘和杨晓涵也跟在后面，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雪地里回响，像是在为马大虎送行。
田雅贞走在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马大虎消失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雪还在下，覆盖了他们的脚印，也覆盖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但宋雁北知道，这只是开始，寒河的厉鬼不会就此罢休，他们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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