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有点不喜欢他毫无顾忌的扫视的眼神，她慌张地移开自己盯着他的目光。
漫长的三秒后，所有人听到一声嗤笑。
随后，那个许肆每次听到都会心跳加速的嗓音响起，舒朗干净，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她一瞬间墮入冰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像偶像剧女主，在高中毕业后的某一天表白成功，幻想与初恋修成正果？”
赵知禹眼神凉薄，他看见了女孩不知所措的表情，却不在乎，甚至变本加厉。
“有些话本来不想说的，但现在想想还是应该和你说清楚。”
他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踱步至许肆面前，附身紧盯她的眼睛，像一条阴毒的蛇。
“我真的觉得你好烦啊，每天围着我转，叽叽喳喳说些废话，像只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
许肆站在原地，赵知禹恶毒的言辞像荆棘一样编织成网，把她困在羞恼和无措中，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心脏绞着疼。
“你们这样的大小姐是不是都喜欢干些自我感动的事，给看上的男的送各种东西，一招手别人就要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然后还得感恩戴德？”
“谁稀罕你们那点可怜的怜悯和同情？”
赵知禹轻蔑的眼神划过包厢里的所有人，往日的温柔全部转化为尖酸刻薄。看起来光鲜亮丽，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上层社会啊，其实内地里都一样得令人作呕。
瞧瞧你们这张虚伪的脸，真是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明明是他和母亲酒后乱性，却依旧装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后来他那软弱愚蠢的母亲也带着索要的钱跑了，所有的污名辱骂鄙夷却全落在他一个人的头顶上。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家族里人人避之不及的老鼠。亲戚看不起他，连他的亲生父亲也厌恶他，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想起自己人生的污点。
不过，赵知禹僵硬地扯着笑，到底该不该感谢他，至少金钱方面没少给啊。
这是许肆第一次听赵知禹说这么一长段话，可字字句句却犹如最锋利的针，一根一根扎得她的心千疮百孔。
可是屏幕上还发着歌曲的伴奏啊，曲调约抒情，许肆越觉得崩溃。
“没有……我没有……”
她眼泪流得更凶，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不断重复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林薏冲上去，挡在许肆面前，用力把赵知禹推开。
她明显感受到背后许肆剧烈的颤抖和抽泣声。
“赵知禹，你说话别太过分了！许肆可从来没有看不起你！”
周围的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打抱不平。班长也走到赵知禹旁边，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
“对啊，这也说得太难听了！”
“这不是欺负人吗？”
“大家都是同学啊，赵知禹你冷静一下好好说。”
“可能有啥误会呢！”
“我看他之前见到许肆不是态度挺好的吗？怎么一毕业就打算撕破脸了？”
“说的好像大家都可怜他，我先声明，我不可怜他，我单纯讨厌他！”
赵知禹听到了四周的议论声，他的嘴角依旧保持着讥讽的弧度，毫不在意。
这样的话他都听习惯了。
许肆也调整好了情绪，一边抹干眼泪，一边质问：“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直接拒绝，你一直在默认！”
“嗯？一开始就拒绝哪有现在好玩？现在说这些话不是正合适吗？”
“我实话说了吧，那天傍晚我其实挺不耐烦的，谁知道你这个傻子还以为我在安慰你呢，多可笑！所以我就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这样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大小姐，我可不想和你在一起，连和你说话都浑身不适。”
要怪就要怪她有个好家世，上流社会的真心在他看来，就是个伪命题。任何宣称此物的人，不是骗子，就是傻瓜。
“原来你的笑都是假的……”
许肆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面露嘲讽和厌恶的人，他和第一次见面，夕阳下笑得温柔的少年似乎不是一个人了。
所有温柔的面孔的记忆一瞬间崩塌，与之一起破碎的，是许肆的心。
“呵，天使？我看你真不是人！”
林薏忍无可忍，出手打了他一巴掌。
这是她第一次打别人，手心火辣辣地疼，还在微微颤抖。
“赵知禹，你拼命想扒下所有人的面具，不就是想看看面具之下的人是不是和你一样丑陋又自卑吗？”
“怎么样？发现面具之下的人依旧是真诚让你很痛恨吧，你没办法承认，其实最恶心的人就是你自己！”
——
直到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去他的青涩的爱恋，这就是**裸的恶意。
喜欢，是会忍不住回应的。
——
“薏薏，薏薏？”
林薏惊醒，一睁眼就看见杨文担忧的目光。原来已经到了。
“别睡了，容易着凉。外面挺冷的，记得把外套穿上。”
杨文从后座抓起一件羽绒服递给她。
“好，谢谢杨姐，到家了发个短信。”
林薏披上外套下车，大晚上确实冷，她忍不住跺脚，站在原地与杨文告别。
转头，许肆已经在电梯口向她招手了。
“哎呀杨姐可真细心给你带外套了，那我白拿了，我还是太会照顾人了。”
许肆向她得意地展示手上的外套。
“行了，你自己穿吧！”
林薏看着许肆自己一身睡衣就出门，笑骂着抢过许肆手里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快走快走！冷！”
两个人一边打闹一边乘电梯上了楼。
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看到了成堆的外卖。林薏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七八个。
“诶，才下楼一会儿工夫，都到了。”
许肆叉着腰站在门前点头肯定：“速度真快。”
“许肆你疯了点这么多吃的？”
“多吗？还好吧，这都是我们俩爱吃的。拜托，这可是girls’night，我们好久没一起了！”
许肆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满脸无辜。
“吃不完咋办？”
林薏无奈地弯腰提起两袋。
“吃不完你明天打包带走。看，我未雨绸缪还点了打包盒。”
许肆拿下巴指了指角落里的购物袋，理直气壮昂首挺胸地开门。
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舒服的夜晚。
巨大的落地窗前，女孩们窝在沙发上，一起盖着一条柔软的毛毯。最新的电影被投影在白墙上，慵懒惬意的台词环绕在房间。
烤串、栗子、咕噜咕噜冒着泡的酒，和低低的笑声，共同编奏着冬日曲调。
电影进入尾声，林薏突然抱着许肆的手臂，轻轻蹭了蹭。
“怎么了？”
“肆肆，今天我见到赵知禹了，他现在是Unborn新上任的CEO。”
许肆看着电影，表情不变。
“是吗？没想到他回国了。”
林薏心疼地摸摸许肆的头：“对不起啊肆肆，要是我当初不去帮你打听他的信息，要是我不那么支持你，你们俩就不会有那么多机会接触了，会不会你就不会和他表白……”
“哎呀，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帮我，也会有其他人嘛。”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这事儿彻头彻尾就是赵知禹那个人渣有病！”
许肆拿了一把烤串，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泄愤，然后下结论。
她侧身捧住林薏的脸：“没事儿，我都快忘了他是谁长什么样了！不用为我不平，当初谁也不知道他最后会这样。”
确实，刚开始真的很难过，痛恨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蠢。
不过时间抹平一切，现在多好，有林薏有朋友，还从事着自己热爱的事业，写自己的歌，谁还管不相干的人。
许肆看着林薏耷拉的眉毛，忍俊不禁。
“那么愧疚，那补偿补偿我吧，怎么着？”
“你说。”
许肆语气欢快，撞了撞旁边的女孩：“本歌手的专辑马上要发先行曲了，这不得帮我宣传宣传！”
“行，我到时候绝对第一个宣传！”
——
雪花纷纷扬扬，一转眼，年都过完了。
江滨壹号。
“妈妈那我先走啦！”
林薏在家过了个舒坦的春节，每天都在林建宏同志的倾情喂养下度日，才一个春节假期，她的脸就圆润了不少。
此刻，她一边胡乱绕围巾，一边和宋女士告别。
“哎！别着急，家里的水果年货，还有我做的汤圆都带走！”
宋依芸大包小包地把东西全部搬到门口。
“妈，不用了吧，月河湾离这儿挺近的，我想吃随时随地能回来。”
她看着地上的几箱年货就头疼，这要是都搬进后备箱得多麻烦。
“你懂什么，这叫仪式感！”
宋依芸手一挥立马反驳。
“不过你说的对，确实挺近的，到时候让你爸给你送去！”
“行……不行！那还是我现在就带走吧！就这些是吧，我来搬，你歇着！”
林薏紧急改口，汗都快出来了。
开玩笑，她还没和这俩人说她和顾行川的事儿呢，到时候一开门看到顾行川出现在她房间里，那就是真完蛋了！
“林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刚刚还不愿意带走，现在突然就这么殷勤了？不对劲。
宋女士狐疑地观察她，小样，还想骗过你妈？
“我爸不是最近腰不太好吗，还是别搬重物了。我年轻力壮，我来！”
林薏心底讪讪，表情上依旧毫无破绽，发挥着作为演员的信念感。
“这样啊……”
宋依芸的眼神围着女孩转了好几圈，这才放过她。
“行了，你走吧。戴个帽子，外面风挺大。”
看着宋女士松口，林薏正要长舒一口气。
“什么时候我和你爸去月河湾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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