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墨再次睁眼，周围的景象已经变得陌生。老旧的建筑物、昏暗的路灯、还有划时代的古早广告牌，无一不暗示着，这里是另外一个时代。
我这是穿越到民国的时间线啦？！
齐墨环视周围，一户户建筑都紧紧关着门。他在荒无一人的道路上显得十分突兀。
他躲到狭窄的弄堂里，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他就像是被硬塞到这里一样，雨水穿过他的身躯落下。他自己还处于魂体状态，无法接触到任何实物。
这难道是时空穿梭的副作用吗？难不成自己只能以灵魂的方式穿越？
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弄堂里面人迹罕至。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音。
几个身穿黑色衣服人快步跑来，似乎在追捕什么人一样。
他们手里还拿着手电筒，正在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什么。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的腰间居然还别着枪。
这些人难不成就是时代的特产，党派的特务吗？
这可真是稀奇了，比影视城的还真实的场景确实值得好好记录一番。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拍照记录。是的没错，手机还带在身上，可以算得上是跨时空的超能道具了。
特务朝着齐墨的方向走来。
他下意识想躲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处于灵魂状态，对方根本看不到他，甚至也碰不到他，直接穿过了他的魂体。
当他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却听见弄堂的角落里传来极其轻微的闷哼声。
他循着声音飘到弄堂深处的阴影里，发现声音的来源正是民国版本的殷寒。
殷寒捂着还在流着血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死死拽着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
齐墨瞳孔骤缩，惊讶地往后腿了两步，那个少年……是年轻版本的我？！
不……这个少年与年轻的齐墨还是不一样的。
这个民国少年版本的“齐墨”眉眼稚嫩，却又仿佛饱经风霜。他身材瘦弱，衣服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少年的衣服上沾染了灰尘与血液，而胸口处似乎受了伤，还在汩汩流血。
特务逐渐迫近，齐墨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千万不能被抓住啊！
对了！齐墨身上的手机！这可真的不愧是冥府十大未解之谜，居然还能当做板砖用。
他咬咬牙，把手机使劲扔了出去。
那群黑衣特务听到响动，以为是两人逃跑发出的声音，就赶紧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
两人一魂终于松了口气。
“监察官先生，”少年齐墨面色发白，喘着气，“您追了我三条街就是为了这东西？”
少年伸出手，齐墨这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枚铜钱，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看不清楚的符文。
殷寒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颈部。在齐墨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的人，连自己的日常行动都过于苛责，但是此刻他的身上也沾满了污泥，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重重地掰开少年的手夺过铜钱，道：“你会死的，去医院！”
“我知道啊，”少年满不在乎地抹了吧脸上的雨水，即使受了伤，却还是嘴硬的要死，“只要有‘锚点’在，我依然可以活着。劝你别管那么多。”
“我带你离开。”眼看着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下一秒就会晕过去，殷寒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立刻带着他离开。
齐墨看着这一幕，内心感到无比复杂。这人倔得跟牛一样，毫无疑问是个中二病小鬼，绝不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不知道是何处扫来的手电筒光束，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殷寒一只手将少年按在怀里，另一只手警戒着举起枪。
“别动，我会带着你平安离开的。”齐墨看着殷寒，他的嘴唇还在颤抖，却依然用平静的语气给出最坚定的诺言。
但是……好奇怪？
齐墨的头痛欲裂，这段记忆与他在器材室看到的完全不同。在那段影像里明明是殷寒在追捕，最后却放走了他。
这……难道又是另外的时间线？
雨幕中突然传来奇异的猫叫声。
齐墨转过头，就看见蹲在墙上的白猫观测者。
观测者正眯着眼睛盯着自己，他可以感受到这只猫的目光，不是看角落里的两人，而是看着自己！
观测者的异色瞳在黑夜中发亮，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使齐墨感到有些不安。
只见白猫舔舔爪子，略过灵魂齐墨，灵活地跳到少年肩上，冲殷寒喵了一声。
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自己都和猫猫脱不开关系呢……
下一秒，时空突然扭曲，眼前的一切都在刹那之间破碎，齐墨陷入到漆黑一片的虚无当中。
***
冥府，医疗部抢救室
“血压归零！灵魂波动超标！快点急救！”
“快点切断时空连接啊！”
……
齐墨在刺眼的灯光之下转醒，四肢已经不像自己的“原装配件”，都麻木到难以动弹。
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还泛着血腥味，不自觉地咽一下口水，就感觉快要裂开来一样，好痛苦……
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似乎在安抚他震颤的灵魂。
殷寒居然就撑在他的枕头边！这个距离也太近啦！
“呼吸，”殷寒难得如此轻柔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跟着我，吸气~呼气~”
殷寒的手指按在他的眉心，蓝色的数据流从接触部位蔓延开来，勉强稳定他的灵魂不消散。
一旁的灵魂检测仪器闪烁着的警示灯慢慢规律起来。
在殷寒的引导之下，齐墨的呼吸与灵魂终于都安稳下来。
“擅自调用机密数据，扣二十绩效。”殷寒的声音很冷静，但替他掖被角的动作却很轻柔，手好像还在微微颤抖。
“你看到了什么？”殷寒的语气很轻，就像是在聊家常一样。
齐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胸口的光尘也开始逸散。
殷寒端来孟婆清茶喂到齐墨嘴边。
呃……好苦涩啊……
齐墨刚想推开，却发现殷寒的无名指的疤痕正在渗血。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道疤痕，在民国时候的殷寒好像还没有这道疤痕。
“我看到……”他扯着嘶哑的嗓子，“你救了……他。”
殷寒突然僵住，过了许久才继续开口：“还有吗？”
“就看到你抱着他，然后……”
“然后他就死了。”殷寒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静得可怕。
“现在，忘掉这些，好好休息。”
齐墨还想继续追问，医务室的大门突然被撞飞。
柳白举着举着一个全息屏，着急忙慌地跺着脚，“出大事了！齐墨你醒啦，太好了，恭喜你灵魂还在。”
接着他把全息屏递给殷寒，“对了说正事。殷组长，客服部所有的投诉都被植入了病毒！只要涉及‘记忆’的关键词就会触发时间回溯！现在客服部都乱成一锅孟婆汤了！”
双胞胎顶着惊人的爆炸头，跑进了医务室。大喊道：“我们排查了病毒源头，发现是孟婆汤出了问题。”
殷寒冷哼一声，接着道：“有人在汤里参杂了记忆珍珠。”
齐墨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有点害怕。
本来喝孟婆汤就是为了忘记前尘，如果误食了记忆珍珠，可是会拥有其他人的记忆。如果因为这种事情承担了其他人的因果可就糟糕了。
齐墨抓住殷寒的手腕，“我们去查吧。”他头冒冷汗，拼尽全力把被子掀开，“我要去弄清楚到底是哪个龟孙敢坑他爷爷我！”
***
死后世界的黑市
在孟婆的指引下，两魂乔装打扮来到黑市，据说最近在黑市里有人违规售卖记忆碎片。
齐墨捏着手里的隐身符咒，跟着殷寒身后，穿过嘈杂的黑市。
环视一圈，齐墨发现这里卖的都是些违禁品：能让使用者暂时还阳的“借尸香”，修改记忆的“忘忧酒”，还有号称能够骗过生死簿系统的“假死药”等等。
这群魂居然胆敢在五方鬼帝和监察组的眼皮子底下这样猖狂，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大包天好呢，还是夸奖他们的背后靠山势力大好。
“所以，”齐墨小声询问，“记忆珍珠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吗？”
殷寒“嗯”了一声，将他拽到角落的阴影里。两魂伸出头一看，前方的黑市摊位前站着的居然是后勤部阿久！
阿久对面是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神秘魂，阿久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枚记忆珍珠。
“最新一批‘雨夜记忆’，保证是监察组组长的珍贵记忆哦。”
阿久的脸上还带着渗魂的笑意，明明在以前看来还算友善，但是在现在看来却那么冰冷。
现在的员工都可以随便销售同事的记忆兼违禁物品了吗？
冥府的水也太深了，好可怕……
还没等齐墨反应过来，黑市突然骚动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魂在大喊：“监察组条子的来了！快走！”
黑市商人们顿时四散而逃，一时间，场面变得一片混乱。
再转头一看，阿久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地上还残留着几颗记忆珍珠。
齐墨走上前一一捡起，珍珠里面传来了民国少年版齐墨的声音：
“殷寒，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消散了，代码会替我们记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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