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几口怡宝牌矿泉水,沐浴着从林子里吹过来的竹林风,不一会我舒服了许多。月亮升上来了,在云层里快速地游走,没有星星,星星躲进了云层里。对面的山峦重重叠叠,树的影子摇摇晃晃,像极了鬼片里的开场。我又想起了梦里出现的那一幕,老爸挥舞着镰刀,在收割着芦苇。他猫着腰,身子没有直起来过,身后是堆成小山丘的芦苇。
“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日本人来过这里,被当地游击队员给灭了。我爸跟我说的。”我说。我记得小时候老爸经常会给我讲故事。他没有故事书,只有从爷爷那里听来的故事,他一再强调,都是真实的。所以我相信了,可是我没有在书里找到关于这一段往事的记录。许许多多的无名英雄,散落在历史的长河里。
“那个时候的人啊,好英勇。”
“我爸死于自杀,他服毒自杀,”我说,“我妈住院,他拿不出钱,可是他不找我,也不找我哥,他自己寻了死路。”
“曼婷,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想你爸是希望你开心的。”
“我过不去,我觉得他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如果不是,他一定会找我商量的。”我鼻子一酸,流下泪来。马路上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泪水悄悄地沿着我的脸颊,滑落到了我衬衫领子里。
汤博文伸出手替我擦掉遗落在腮边的眼泪。他借着月光,看见了我的泪水。夏夜的风很闷热,他轻轻地搂过我的肩膀。
我没有拒绝。他肩膀很结实,大概是可以依靠的吧。
沉默良久,我终于平静下来了。我说:“咱们走吧,回去太晚了不好。”
汤博文捧起我的脸,轻轻地吻了我一下。那是我泪水滑落过的地方。
我的手迅速地缠上他的脖子。将我温热的躁动不安的唇送到他的嘴边。
他一定没有料到吧,我竟会这么主动。
汤博文怔了几秒钟,很快将他的手指伸伸地插过我的头发里,他整个身子都快要压了过来。
我快要倒在路边上了。我心里清楚,我们这是在路边上,尽管只有路灯,和不远处呼啸而过的车辆,也没有人多管闲事,但是总归有些不好。
“别!”我大声地叫了起来。
他哪里肯依,功势猛烈。他熟练而略显迟疑地翘开了我尘封了多年的唇。
这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夏夜。布谷鸟在林中歌唱,小兔子在林中奔跑。当然,别想歪了,仅限于彼此拥吻。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终于心中热烈的火气渐渐地散去,我停了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曼婷,我爱你,嫁给我吧。”
“感觉怎么样?”我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余温。
“忘了,再试一次,我会记得清楚些。”说着汤博文又要过来吻我。
我故意咳了几声,说道:“你是不是憋得太久了,所以才会这样。”
“曼婷,你别取笑我好不好,你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我又不是谁都可以。再说,刚才不是你撩我的吗?”
“怎么会,明明你先主动的。”
“哪里,我吻你的脸,那是安慰你的。”
“真是安慰,没有夹杂一些别的感情?”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敢,怕你扇耳光啦,咱们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
“不会,我怎么会那么粗暴,我就是看你太规矩了,想试试你对我有没有感觉。而且,我还想看看……”
“看看啥,看看我荒废了这么多年,看还有用不?”汤博文突然其来的开车,让我始料未及。
“看看你技术怎么样啦,你想到哪里去了。”
“技术怎么样,试试不就知道了。哈哈哈。”汤博文放肆地笑了起来,月亮都躲进云层里去了。
“我就说吻技啦,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我起身,催促他赶紧往回走。再聊下去,真的会冒火。
“你让我缓缓,李曼婷,你不能放了火就丢下我不管。”汤博文用手梳了梳头发,将衣服领子整理好,拉着我的手走进了车内。
回到乌泥湾的时候,老妈还在院子里乘凉。她一个人,拿把蒲扇不停地驱赶着蚊子。屋檐下的吸顶灯有些昏暗,上面布满了蚊子的尸体,还有很多飞蛾围着灯光飞舞。
老妈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她说:“这么早回来啦,王金花回去洗澡了,她说等一会儿就过来。那你打个电话告诉她,不用来啦,其实啊,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们当我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县城不好玩啦,所以就回来了。”我解释道。
“汤博文呢,回去了吗?”
“他送我到路口,我没让他进屋,太晚了,他得回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今天王金花说,你抓紧时间去跟他们家的人见个面。农村习俗就是这样,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你们安排就行啦,我没意见。”
临睡前刘心妍给我发了一连串消息,问我是不是相亲去了。
我回了她一个“嗯”的表情。那是兔兔那么可爱系列,两只大大的耳朵往上翘起,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隔着手机屏幕,刘心妍也能看出我快要溢出来的兴奋。
“怎么样,帅吗?”刘心妍问道。她是个很表面的女人,第一看重的是男人的外表,所以她找了一个华而不实的老公。
“还行吧,不影响市容市貌。”
“你眼光不是一般的高,这样的评价我觉得已经可以了,”刘心妍又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打算结婚了?”
“已经到了要见公婆的那一步了。”
“曼,你是不是孤独得太久了,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也没有啦,无所谓,过得去就行。”
“过得去就行?你打算将就?”
“也不算啦,我可能想求个安稳。他家条件不错,以后我不用下地干活。”
“现在谁还下地干活呢,我看看我,我下地干活了吗?”刘心妍说,“发个照片给我看看,我会看相的。”
“照片?真没有。”我翻遍了手机,真没有一张汤博文的照片。
汤博文应该很早就到家了,但是他没有给我发信息。我心里有点疑惑,也有一些担心,夜黑风高的,问声平安总是人之常情。
“到家了?”我问。
“嗯,到了。”中规中矩,还给打个了标点符号。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见汤博文没有动静了,也就作罢。今天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吧,于我来说,还算是愉快的。而且,我认为我也没有做得过份。某音上说很多女人第一次和男朋友逛街就各种买买买,尽挑贵的,我没有。吃过一顿饭,看了一场电影,还买一些小吃填肚子,再加上油钱,即使再算上他的人工,今天这场外出花费不到800块。
可是汤博文的反应明显很反常,完全不像一对相亲后热恋中的男女。后来几天,汤博文也没有和我联系过。
这家伙,是怎么啦,我想起那晚回家途中他温暖而热烈的吻,缠绵,悠长,意犹未尽。王金花还说让我去他们家见他爸妈,应该也是他们那边催的,这时候不应该趁热打铁吗?
后来才知道,汤博文那晚独自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将车开到了路边上的水沟里,当然水沟不深,只掉下去一个轮子,不过着实也受了一点惊吓。也快到家了,他扔下车子回家喊他爸,他爸就带着几个人过来将车子抬到了马路上。车子还能开,底盘有一点点变形,车门上也有了刮痕。
汤博文的爸爸倒是没说什么,说这本来就是老爷车了,早就想换了,几个印子不碍事。但是,汤博文的妈,也就是朱慧芬女士,认定这事不吉利。才第一次出去玩,就出了这种事,兆头不好。
还好我当时没有坐在车里,不然更坐实了这一论断。当然,汤博文和他爸都不同意这样的说法,说了慧芬几句,说是不要这么迷信,况且也没有出什么事,这乡里的路本来就窄,博文也是第一次开这种夜路,路况不熟悉,怪不到别人头上。
慧芬女士还不依不挠,说:“前面看的一个女孩子才二十八,人家也没有回绝你,你干嘛去一趟你表姐家就相中了一个大姐姐。”
“听您这意思,我不该去相这个亲?表姐跟我做介绍也是她的不该了?要不是你到处托人说要给自己儿子介绍对象,她才懒得管这档子事。”汤博文据理力争,第一次红着脸反驳了母亲。
“我没让你不相亲,但你总得相个年轻一点的啊。”慧芬女士又说起了前面那个姑娘。
“人家不情不愿的,干嘛要去勉强人家姑娘呢。”
“我可听说,这个李曼婷当初也回绝了你的。”
“妈,你是不是对李曼婷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说的。”
“那我可就直说了呀,这李曼婷啊,别的缺点没有,就是年纪大,又在广东待过那么久,我就怕她生不出孩子。”慧芬女士终于摊牌了,她说出了心底的担忧。
有一段时间,我们这边对于从广东,特别是东莞回乡来的女人有一种歧视,认定这些女人生孩子会更困难。因为有好几个都是这样的,看遍了医生,吃遍了土方子,都不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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