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用剑鞘撬开暗格，露出了底下通往地下室的阶梯。阶梯很陡，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你在这里看着他。"顾念对塔拉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是他第一次对塔拉说话，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塔拉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看到顾念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地下室。她撇了撇嘴，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还是乖乖地守在了顾希身边。
她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昏迷中的顾希。男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发青，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右肩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染红了盖在身上的红色连帽衫。
塔拉的心里莫名一紧，伸手轻轻碰了碰顾希的脸颊。很烫，像是在发烧。
"笨蛋...谁让你替我挡的..."塔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能感觉到掌心的蔷薇印记传来微弱的悸动，那是顾希的生命体征在警告她，他快撑不住了。
“不过叫你一声哥哥，谁允许你这么自以为是的……”她的声音里染上不易察觉的鼻音，带着浓浓的后怕。
少女咬了咬牙，从背包里掏出一支绿色的药剂——那是埃克斯之前给她的"神经阻断剂"。她不知道这东西对顾希身上的神经毒素有没有用，但现在她别无选择。
塔拉小心翼翼地将药剂注射进顾希的静脉，然后又拿出一些纱布和绷带，笨拙地想要给他包扎伤口。但她的手一直在抖，加上肋骨的疼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该死..."塔拉低骂一声，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弱小。
就在这时，地下室里突然传来顾念的喊声："找到了！"
塔拉立刻抬起头，看到顾念正从地下室里跑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雪白的羽毛，羽毛上还沾着金色的喙碎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快！给姐姐用！"顾念将羽毛递给塔拉，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他能感觉到顾希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塔拉接过羽毛，毫不犹豫地将它按在了顾希的伤口上。雪白的羽毛接触到血液的瞬间，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金色的能量顺着伤口涌入顾希的体内，所过之处，绿色的神经毒素迅速消退。
顾希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
"有效！"塔拉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顾念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看着顾希渐渐好转的脸色，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两人静静地守在顾希身边，谁都没有说话。木屋外传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屋内只有顾希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顾希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墨色的桃花眼，此刻因为刚醒而显得有些迷茫，瞳孔里映着塔拉和顾念的脸。
"塔塔...顾念..."顾希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清晰了很多。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顾念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顾念看起来这么狼狈又陌生，谁欺负他了？还有，他脸上的面具呢？
顾念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顾希疑惑的眼神，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慌乱。
姐姐认出他了吗？姐姐会不会怪他不听话？
塔拉也注意到了顾希的目光，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顾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的表情。少女的心里升起一丝了然，看来这两个人果然认识。
"你醒了？"塔拉的语气有些生硬，隔在了二人之间，故意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她不是很想让顾希知道顾念的身份，至少现在不想。
顾希的目光从顾念脸上移开，落在了塔拉身上。他注意到少女的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迹，肋骨的位置微微隆起——那是骨折的迹象。
"你受伤了？"顾希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塔拉立刻按住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顾希只好乖乖地躺了回去，但目光还是担忧地看着塔拉："你的肋骨..."
"没事。"塔拉别过脸，语气有些生硬，"小伤而已。"
顾希知道她在逞强，但也没有拆穿。他转头看向顾念，少年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念念，谢谢你。"顾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顾念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心里的情绪太复杂了。
顾希也没有再追问，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但现在他没有精力去深究。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我再睡一会儿..."顾希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又缓缓闭上了。金色羽毛的能量还在持续修复他的身体，神经毒素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恢复体力。
塔拉和顾念静静地守在他身边，谁都没有说话。木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过了一会儿，塔拉突然开口了："你到底是谁？"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顾念，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顾念抬起头，迎上了塔拉的目光。少年的眼神很复杂，有悲伤，有喜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我是他弟弟。"顾念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塔拉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弟弟？顾希的弟弟？那个他曾经无意提及过一次后就再也不肯透露一个字的弟弟？
少女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有点像吃醋，又有点像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好把它归结为是因为顾希终于找到了亲人。
"哦。"塔拉的语气有些生硬，别过了脸。她不想让顾念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顾念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顾希的脸。月光洒在男人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睡颜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个天使。
顾念的心里充满了感激。感谢这个该死的游戏，让他再次见到了姐姐。虽然过程很艰难，但结果是好的。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要好好保护姐姐，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
顾希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木屋外传来阵阵狼嚎，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右肩的伤口已经不疼了，神经毒素似乎被完全清除了。左臂的蔷薇印记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塔拉的状态稳定的信号。
顾希缓缓坐起身，看到的便是守在他身边的两个人。
塔拉靠在墙角睡着了，金色的卷发散落在肩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很多。黑色修女服的裙摆上沾着血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依旧难掩她的骄傲。
顾念则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背靠着墙壁，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少年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鼻梁上的小黑痣格外显眼。
听到顾希的动静，顾念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姐，你醒了？"
顾希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看着顾念的脸，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突然被触动了。这张脸，他弟弟的脸，顾念。那个在他"去世"前还在上高中的弟弟。那个他以为再也无缘相见的弟弟。
顾希的视线在顾念脸上凝固了三秒。
少年银灰色的狼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鼻梁上的小黑痣与记忆里那个总爱偷穿他西装的小鬼重合。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钝痛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怎么会在这里？
亲眼得见的震撼远比暗自揣测所带来的冲击来的更加排山倒海。
“你……”顾希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右手下意识地按向喉结处的纹身。那纹样突然发烫，像是在验证眼前这荒诞的现实。
顾念被他看得浑身发僵，方才冲上来的勇气瞬间溃散。他攥紧裤腿，指节泛白，喉结滚动了两下才挤出声音：“姐……”
这声“姐”像重锤砸在顾希耳膜上。
他猛地想起现实世界里的最后一面——顾念背着书包站在玄关，校服领带歪歪扭扭，嘴里叼着半片吐司，含糊不清地喊“姐我走了”。那天的阳光很好，少年耳尖的红晕和此刻月光下泛白的脸颊重叠，刺得顾希眼眶发酸。
然后他就出差了，然后，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你怎么会进来？”顾希的声音陡然变冷，方才的震惊被压抑的怒火取代。他太清楚这无限流游戏的规则，只有现实世界里“死亡”的人才能进入。
顾念才十七岁，本该坐在教室里刷题，而不是出现在这种拿命赌命的地方。
顾念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被突然响起的狼嚎打断。
木屋外的黑影越来越密集，那些是副本里未被清除的“鸟人”残部。它们的骨骼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木屋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它们被血腥味吸引来了。”顾希迅速收敛情绪，目光扫过墙角陷入昏迷的塔拉和脸色发白的顾念，“带上她，走后门。”
顾念立刻点头，动作利落地将塔拉打横抱起。少女在梦中蹙了蹙眉，无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十字架，掌心的蔷薇印记与顾希手臂上的印记同时亮起——是危险预警。
三人刚冲出后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木板碎裂的巨响。回头时，木屋已被“鸟人”们拆得七零八落，绿色的血液溅在月光下的草叶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往钟楼方向撤！”顾希当机立断。那里的机械残骸还在燃烧，高温或许能暂时阻挡“鸟人”。
顾念抱着塔拉紧随其后，狼尾在奔跑中扫过草叶，带起一串细碎的露珠。他几次想开口解释，都被顾希冷硬的侧脸堵了回去。
穿过迷雾时，顾希突然停住脚步。
前方的雾霭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白鸟原型机。她的机械翼已经修复，羽毛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金色的瞳孔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反而透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你们跑不掉的。”白鸟的声音恢复了电子合成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核心爆炸只是幌子，我已经吸收了所有‘鸟人’的精神碎片，现在的我……是完美的容器。”
她抬手时，周围的“鸟人”突然集体下跪，头颅抵着地面，像是在朝拜神明。这种诡异的顺从让顾希心头一沉——这根本不是操控，更像是某种同源的臣服。
“你到底想做什么？”顾希冷声问道，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那是他从机械残骸里捡的碎片，边缘还沾着绿色的能量液。
白鸟笑了，金属喙开合的弧度带着残忍的优雅：“我要离开这里，这个副本的规则困不住我。你们的羁绊里含有来自神的祝福，以及亲缘的联系，只要献祭你们三个的羁绊，就能打开通往主世界的裂缝。”
她的目光落在顾希和顾念之间，又扫过顾念怀里塔拉的掌心，金色瞳孔里闪过贪婪的光：“蔷薇印记，兄弟羁绊，还有这丫头的皇室血脉……真是完美的祭品。”
顾希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想清楚为什么白鸟执着于他们——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利用他们的羁绊打破副本壁垒。
“做梦。”顾希的喉结处，塞壬的歌声带着蛊惑的颤音扩散开来，“你以为吸收了精神碎片就能变成真正的白鸟？你不过是个窃取他人记忆的赝品。”
白鸟的机械翼猛地一颤，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混乱。显然，顾希的话刺痛了她的核心程序。
“找死！”白鸟的翅膀突然展开，无数根羽毛化作利刃射向顾希。
“困兽之笼！”顾念的低喝声同时响起。他将塔拉护在身后，手心的黑色笼子纹身爆发出强光。
巨大的金属牢笼拔地而起，将顾希和塔拉圈在中央。羽毛利刃撞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却无法穿透那层黑色能量膜。
“姐姐，带她走！”顾念的声音带着决绝，他反手拔出长剑，剑身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我来拖住她！”
顾希皱眉：“你撑不住——”
“我可以！”顾念打断他，狼尾在风中竖起，像蓄势待发的小兽，“我还有一个S级技能，我的‘撒旦’技能还没动用，至少能撑十分钟！”
他说罢猛地转身，银白的鬼面头盔骤然覆盖头颅，中世纪骑士铠甲从躯体里涌出，瞬间包裹全身。黑色的亡灵骏马从阴影中踏火而出，马蹄的烈焰将草叶烧得噼啪作响。
“撒旦降临！”顾念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带着金属的共鸣，“白鸟，你的对手是我！”
亡灵骏马人立而起，前蹄踏向白鸟的瞬间，烈焰化作火龙席卷而去。白鸟的机械翼被火焰燎到，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金色的眼眸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
顾希看着顾念的背影，又看了看怀里逐渐苏醒的塔拉，咬牙做出决定。
“塔塔，醒醒。”他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脸颊，指尖触到她发烫的额头，“我们得去找埃克斯汇合。”
塔拉迷迷糊糊睁开眼，眼里还带着水汽。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她瞬间清醒，挣扎着从顾希怀里跳下来：“铁皮罐头在干嘛？他疯了吗？”
“他在为我们争取时间。”顾希拉着她往钟楼冲，身后利器划过金属的刺耳响声在提醒他一个事实——顾念已经受伤了。
塔拉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那场悬殊的战斗。鬼面骑士的长剑与白鸟的机械翼碰撞出刺眼的火花，黑色骏马的烈焰虽然凶猛，却在白鸟的能量冲击下节节败退。
求作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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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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