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时站在原地，随着门被缓缓推开，里面的情景也映入他的眼帘。
一个穿着校服外套的学生正仰躺着坐在被盖着的马桶座上。
他的头朝上正对着天花板，但他的眼睛却是朝着前方看来的。
对上这双眼睛，曲时莫名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他站定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直到一道冷气从身后贴近，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从身后传来，曲时才顺着这股力道被猛地推得朝隔间内走去。
随着咔嚓一声，几乎是在他踏入这个狭小隔间的瞬间，隔间门关上了。
曲时低头，看着从面前人的身上溢出的鲜血，浓稠的血迹粘在灰色的鞋底上。曲时偏头，注意到左边的一处位置的地面没有染上血渍，抬脚向左前方迈出一步。
等到站定，曲时垂头，几缕碎发从他的额前垂下，他的视线从面前人僵硬的脸转移到他堆积满血液的胸膛。
“你需要帮助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几乎是亲切地询问着面前这一具一动不动的身体。
但在现在这个幽暗的空间里，在这个诡异的氛围下，曲时口中的话多多少少有些多余了。
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不妥，曲时在接下来的一片寂静里同样选择了不再说话。
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曲时弯腰低头，将手缓缓地附上面前人潮湿的胸膛。
从指甲传来的触感冰冷而潮湿，曲时移动手臂将手指缓缓向那积蓄着液体的中心处移去。
突然，本来毫无动静的身体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震动感，曲时抬眼望去，一双黝黑的双眸直直对上了他的视线。
放在身下人衣服上的手掌被面前人握着手腕抓住，曲时垂眼，看了眼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臂，室内灯光昏暗，他的神色也因身下人突兀的行动而变得有些奇异起来。
翻转手臂，反攥住牢牢禁锢着他的手掌，手腕处传来一阵被拉扯的刺痛，曲时低眸，几乎是粗鲁地将自己的手臂给扯了出来。
苍白的皮肤上被攥出来一抹醒目的红色。
曲时沉默了下，不动声色地将手臂垂在身体一侧，再次抬眼朝突然动手的人的方向看去。
一张近乎惨白的平坦脸庞映入眼帘。
他的脸呢？
原本与他对视的漆黑眼眸已经消失不见，一张惨白的面孔上只有中心处一处微微翘起的鼻尖。
看见面前人现在这副诡异的模样，曲时突然发现他已经想不起来最初这人的长相。
他静静地坐在原地，像一个沉默的没有生命的物件，自从最初攥住曲时手臂的动作后就不再做出任何行为。
曲时低头，忽略掉此时的异常，再次伸手像身下人潮湿的胸膛伸去，在这人积蓄着水流的中心处，躺着一张浸透着粘稠液体的潮湿纸张。
那长方形的薄薄物体已经被染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在这个无比狭小的地方，除了曲时最开始从隔间上方的空隙处扔过来的钱币以外也没再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手指绕过那道细小的水洼触上这道这道薄薄的纸张，曲时曲指将这张长方形的纸张拿了起来。
纸张被粘稠的血液浸湿，拿在手上的时候依旧能够从这微微的一角感受到那粘稠的粘腻触感。
曲时感觉有些不适，但手上的东西确又确实是他之后可能会需要的东西，所以他只能忍受这令人难受的触感将钱币握在指尖。
他低头，最后看了眼身下毫无动静的人一眼，转身打算推门离开。
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但忽然间，身后又传来了一道拉力，将他直直往身后拽去。措不及防之下，曲时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后跌去。
粘稠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裳，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触到了一种如水般包容的东西，曲时借力撑起手臂，他刚想要站直身体，却又被身后的人不容抗拒地给按了回去。
一只柔软中透着寒凉的手臂从他的身后伸了出来，他被身后人的另一只手臂给禁锢在了怀中。
不知为何，身后人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一时之间曲时竟无法挣脱束缚，只能看着身后的手臂朝他的面颊伸了过来。
脸颊两边被从身后伸出来的手指用力掐住，曲时的嘴唇因身后人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受控制地张开，很快，柔软潮湿的东西顺着他嘴唇处张开的缝隙向内伸进。
曲时的口腔因长久无法闭合而自主分泌出口水，那人将手指插入他的嘴唇后轻缓的向内搅动了一圈，很快，一股浓稠的铁腥味从口腔处传来。
身后人的指尖处染着血，而他此时正在借着搅动他口腔的动作，将手指上的血液均匀地涂抹在他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
曲时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他的神色阴沉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转动胳膊用力挣扎起来。
或许是因为目的已经达成，曲时感觉到身后的东西禁锢他的力气小了许多，所以他几乎是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口中的血腥味让曲时的心理极度不适，挣脱开身后人的束缚后他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面前已经被他先前的动作打开了一条缝的门撞去。
“吃……了。”
隐约间，曲时好像听见了身后人模糊的说话声。
吃了是什么意思？曲时皱眉，但口腔处的怪味却又很快席卷而来，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他走出隔间，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人。
站在洗手台前，曲时躬身打开水龙头，水流顺着出水口哗啦啦地流下来，曲时将手掌合隆放在出水口的下方，水流打在他的手掌中，等到在他的手掌中形成一个小水洼后，曲时收手，低头将手掌中积蓄的水流含在自己的口中。
……
洗手间一时之间只有水流不断打在洗手池的声音，如此重复了几次后，曲时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抬手关上了不断出水的水龙头，直起身子，一种莫名的窥伺感却又从他的身前直面而来。
曲时抬头，看见洗手台前的镜子正映照着他的身影。
镜中的他正在对自己笑。
曲时迟疑一瞬，抬手抚上自己的嘴角，他的嘴角此时正向上勾着，他此时的神色与镜中的自己达成了同步。
他再次朝面前的镜子看去，镜中的自己身上此时正沾染着一层粘稠的鲜红水迹。
他低头，看见自己捧过水龙头里流出来水液的手掌，一片片鲜红的颜色映入眼帘。
是错觉吗？
曲时反应过来，快速抬步向出口处走去。
临出门前他转头看向洗手间，此时隔间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地板上也没有最初看到的鲜红液体，水龙头里的滴水声已经停下，好像在一瞬之间它就恢复了正常。
是在什么时候呢？在他关上水龙头之后？
洗手间守则第二条只说了看到洗手间的水龙头滴水不要去试图拧紧水龙头，但也没说正常使用水龙头也算是违反了这条规则。
所以，第二条的意思应该是，不要在洗手间的水龙头滴水的时候使用水龙头吗？
将口腔中的血液清理干净后，曲时的情绪恢复正常，他几乎是在出门的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在他的眼中水液变成了鲜红色的原因。
但他此时也不能再回洗手间去探究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了，因为在自己关上水龙头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自己已经要与他本人的动作达成一致了。
是因为他在镜子面前待的时间过于长了吗？所以被规则判定为了整理仪容。
曲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此时手掌上残留的液体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
只是一种恐吓的手段。
停留一瞬后，曲时直接穿过走廊向宿舍的方向走去了。
“曲时，你回来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水？……对了，等会记得下去宿管宿舍签到。”
中午也要签到吗？
曲时点头，对提醒自己的舍友道了声谢后就再次转身往楼梯的方向去了。
签到这种事还是要越早越好，晚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到这里签个名就好了。”
等曲时到了的时候，一名热心的同学在自己签完名后友善地提醒他应该要做的事情。
曲时点头，接过本子，拿起摆放在桌子一角的圆珠笔，伸手握住翻到他们宿舍的那一页。
403宿舍
宿舍长，温容。
寝室成员，温容，关越，楼肆，曲时。
曲时撩起眼，抬笔朝自己空缺的那一个空格看去，在这一行内，空荡荡的一个空白格子在一整排的对勾内十分显眼。
宿舍里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按时签到了。
划上勾，曲时正打算合上本子将笔放回远处，却不料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空白的方块格子。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那个空白格子前的名字看去。
楼肆，上周星期三（夜间签到），未签到。
曲时看了会，面不改色地合上本子，将笔放回原位。
为什么楼肆在上周星期三的时候没有签到，这一天发生了什么吗？
而且，直到在此时在这里看到这个明确的日期，曲时才想起来他竟然一直没有去探究过今天是星期几。
曲时身上没有手表之类的电子产品，所以他只能在转身后随机拉了一个路人同学询问今天的日期。
“同学你是学习学傻了吗？今天星期几都不知道？今天是星期三啊！”
星期三。
今天是星期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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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世纪一中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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