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是在女警的意料之内。
他们早就在这一片问过了，许明珠离异带娃，最后又嫁了一个男的。
他们只是在引出卢明，让卢明亲口说出那个真相。
那个，卢四消失的真相。
只要牵扯到命案，警察就有权封锁整个房子，展开事无巨细的调查。
“我爸爸跑了……“说到这个，卢明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他不要我和妈妈了……”
结婚照上不是卢四，而是杜越。
他们早就已经猜到了，猜到了一切，也猜到了许明珠必然就是幕后之人。
但是他们没有充足的证据，仅靠一个“感觉”，是无法破案的。
女警拍了拍卢明的手，“我叫周微，你可以叫我姐姐。”
周微笑着说道。
许明珠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从卢明的表情上，几乎看不出任何漏洞。
因为卢明是面无表情的，只要没有做，就不会有差错。
卢明他们是这样想的。
但周微哪能让他们什么都不做呢？
只见周微笑着压了压卢明脑袋上的一撮呆毛，看着卢明绿色的丹凤眼，笑道，“你这双眼睛，生得好生好看。”
“只是……”另一旁的男警悠悠开口，“只是不像我们华夏人的颜色。”
许明珠喝水的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解释道，“小明眼睛的颜色确实少见，但不是没有。”
“这样啊……”周微拍了拍卢明的背，眼眸眯眯，“你晚上干什么去了，这么大的黑眼圈？”
周微故作夸张地看向了周围的同事。
男警察立马领会到意思，点了点头，“是熬夜打游戏了吗？”
男警察这是在给卢明台阶下，就看卢明的选择了。
卢明坐在了许明珠的旁边，轻轻摇了摇头，“昨晚熬夜画画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
周微眉头皱了皱，“你还会画画啊？”
卢明面色平静，“很久之前画的，不好看，就重新画了。”
周微摸了摸下巴，刚想说她家孩子也会画画，许明珠便抢先一步，推了推卢明，
“不是说要约朋友玩吗？快去吧。”
卢明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周微见卢明溜走，开始了正题，“你的前夫失踪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周微看向了许明珠。
许明珠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温良贤惠大方。长得也是亭亭玉立，一看就是父母的掌中宝。
许明珠的表情有一点落寞，她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杜越握紧了她的手，像是无声再给她勇气。
“你知道？”周微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许明珠，“你们都离婚了，你还关注他的消息啊？”
周微用的就是激将法，总能炸出什么。
但许明珠的表情几乎没有一丝漏洞，“乡里乡亲的，发生了什么，流传得都很快，更何况，我是他的前妻。”
许明珠说得并不错，他们这里的消息流动速度确实很快，村头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下午，村尾就也知道了。
许明珠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看向了周微，“警官，还有什么事吗？我得给我的孩子们做饭了。”
周微看了眼身边的警员，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们’是怎么回事？”
对于周微的转变，许明珠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早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可以说是毫不意外。
杜越下意识替许明珠开口，“口误了。”
”没有口误。”
出乎意料的，许明珠抬起头，看向了周微，眼底是一种周微看不懂的情绪。
“我能看见她。”
杜越和警员都同时看向了许明珠。
杜越还在懵逼中，周微率先开口，“她是谁？”
周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小莉……”
许明珠的第二个孩子——卢莉，也就是被卢四打死的那个小女孩。
提起卢莉，许明珠的表情有点感伤，“我能看见她，我能看见她每天都在叫我妈妈，在我旁边，如同以前一样，看着我做饭……”
许明珠似乎陷入了回忆，表情满是餍足。
周微的手下意识蜷缩，他们听说了卢莉的事情，也明白这件事情对许明珠的影响，而许明珠现在提出来，无非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但是许明珠没有开口，众人也不好意思再问，只能听着许明珠一遍又一遍地将自己和小莉的事情诉诸于口。
周微表情偶尔有触动，但更多的是沉默。
卢四确实毁了许明珠的家，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许明珠毁了更多和她一样的人的家。
虽然前面的那些人本就该死，但能制裁他们的从来都只有法律，不是任何一个人。
周微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许明珠，“你听说过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吗？”
周微话题突然的转变，让许明珠有一瞬间的卡壳。随即，许明珠重重地点了点头，
“只要是本锡人，应该没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吧？”
“偏远山区的人就不知道。”周微的语气可是说是咄咄逼人，但许明珠难得没有发脾气，只是点了点头，
“是我欠考虑了。”
连一旁的杜越都有点吃惊，许明珠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话题回到原来的点上，”周微坐在许明珠的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许明珠，“你对于卢四的失踪，有什么头绪吗？”
“老大，”许明珠还没回答，一个借口要去厕所的警员便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许明珠，说道，“餐厅有发现。”
周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得罪了。”
许明珠看了一眼杜越。
杜越还在强壮镇定，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许明珠明白，杜越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地下室。
也就是说，他们杀人用的道具还在地下室，并且头颅也摆放在阵法中。
许明珠和杜越没有下去，卢明已经走了，他们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如果说树下藏尸是有人在暗中帮助，那地下室，无论是哪个人，总不可能翻进她家吧？
周微没有下去，她在上面负责看着杜越和许明珠，以防他们逃跑。
周微也确实是猜中了他们的心思。
“头儿，没有东西。”一个警员从楼梯爬了上来，看向了周微。
“没有东西？”周微不可置信地拉过警员，自己走了进去。
好不容易发现的地下室，怎么会没有东西呢？
警员手足无措地看着许明珠和杜越，讪笑了两声，继续等待周微的检查结果。
周微这次居然换了新的策略。
警员在心底摇了摇脑袋，周姐还是那个周姐啊。
周微和其他警员很快就上来了，她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收队。”
后面的警员彼此看了一眼，跟着周微的步伐，离开了小明的家。
杜越和许明珠也有点诧异，他们一齐走进了地下室。
不应该啊？难道是他们眼瞎了，怎么可能会没看到……
“东西呢？！”杜越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许明珠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眼神看向了窗外。
杜越懂了，许明珠是怕周微他们还在。
杜越又走进了摆着头颅的法阵室。
里面别说头颅了，连一滴血都没有。
两人的脸上都闪过诧异，下意识就想到了卢明。
卢明确实是唯一一个能接触这些东西的人，但卢明，他真的能做到转移尸体和头颅吗？
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真的可能完成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爬出了地下室，径直往楼上走去。
是不是卢明，一看便知。
卢明房间的窗台摆着很多模特头，许明珠的视线最先被桌子上的画册吸引。
趁许明珠正在摆弄画册，杜越下意识就走向了窗口。站在窗户，俯瞰后院，正好能看见一切。
杜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就是卢明。
可是卢明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处理掉那么多人的？
杜越的目光又落在了窗台上的模特头，他下意识伸手去摸那些模特头。
却被模特头上真实触感吓了一跳。
杜越杀过人，他清楚明白死人的头皮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也能辨认出，这个模特头的真假。
“明珠……”杜越听见自己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这里……在这里……”
许明珠原本还在翻动相册，听见杜越的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看。
只见杜越手上拿着一个模特头，他拨开了模特头的头发，露出了下面睁着的眼睛。
画册掉在了地上。
许明珠捂着脑袋，蹲在桌子下，看起来有点像是疯了。
“小明……小明他都知道了……”
“……”杜越沉默片刻，做出了决定，“烧了吧。”
烧了吧……？
“你什么意思？”许明珠猛地抬头。
“让火焰净化这片沉沦，让灰烬孕育新的清醒。”
杜越无波无澜地说道。
许明珠愣住了，他第一次感到杜越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冷漠……
“我不同意……”许明珠摇了摇头，“小明已经够可怜了，我们不能再把他往火坑里推。”
“明珠，”杜越上前两步，将许明珠的发丝别到耳后，“你不要忘记我们的追求。”
他们追求极乐世界，他们向往死亡。
“好……”许明珠的声音沙哑。
“焚烧罪恶……”杜越笑着看向了许明珠。
许明珠已经拿出了手机，正在给卢明编辑消息，杜越走到了窗户边，俯瞰后院的苹果树。
头颅在这里，那尸体呢？
或许，只有卢明本人知道了。
“妈？”卢明推开门，下意识叫了一声，“我回来了。”
许明珠瞳孔骤然一缩，她没想到卢明居然没有走远，也没有想到卢明真的会回来。
杜越和许明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下了楼。
为了计划，们必须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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