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似乎是为了验证程立业所说，盆中的锦鲤又开始在水里窜来窜去，尾巴一甩一甩的，溅起一朵朵水花，好不欢快！
……
看来，洗脚盆养锦鲤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是自己冲动消费了！
既如此，那鱼缸是不是可以退了？
程立业擦了手，将毛巾挂回去，然后出了卫生间，他找出购买鱼缸的凭证，仔细阅读上面的条款，然而非常遗憾，鱼缸退不了。
商家在后面特别标注：此鱼缸是打折促销产品，一经售出无法退换！
“好吧！”
程立业将凭证收起来，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惆怅。
“滴滴滴~”
这时，光脑提示有视频通讯接入，程立业看了一下，收起脸上的颓色，并用手搓搓脸，打起精神。
“哥~”
刚一按下接听键，面前立刻投射出少年明亮的笑脸。
“嗯，洋洋。”
程立业往旁边走了两步，倚到窗户边上，抬眸看着视频里的少年。
少年眼睛亮晶晶，盛满笑意，视频只能看到他上半身，他穿着一件很宽松的白T恤，头发修剪的很整齐，皮肤白皙，眉清目华，很乖顺，完全是一副乖孩子模样。
“哥，我考上星大了！”少年道。
看着少年的笑脸，程立业发自内心的也跟着笑了：“洋洋真棒，太好了。”
少年是程立业同父异母的，名叫程立洋，程立业很多时候都无法将他和他那刻薄的母亲联系在一起，即使他继承了她一半的基因。
一个治愈，一个致郁。
“哥，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开学啊？”少年带着一点调皮的声音传过来。
“那你什么时候开学呢？”程立业问。
“还有一个多月，嘻嘻，不过，我买了7月20号的船票提前过来，惊喜不？哥，到时候我就住到你那儿，等开学再搬去学校。”
程立业：“……”
惊喜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惊吓，程立业没有立即答应，因为，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哥……”没等到回应，少年飞扬的声音低了下去：“哥，我想你了，我们都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你都不想见我吗？”听上去有些委屈。
程立业犹豫着开口：“那他们……？”
少年打断他的话，“哥，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不让他们送，我自己过来。并且，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和你有联系。”少年脸上显出祈求的神色，又乖又可怜，“可以吗，哥，我能和你一起住吗？”
“他们”指的是程立业的父亲和继母，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那行吧。”程立业点点头，他没法拒绝，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少年连自己的亲人都小心翼翼地没有提，只用“他们”来指代。
明明自己才是哥哥，该照顾弟弟才对，可在他们家却是反着的。
“你过来提前跟我说，我去接你。”
“太好了哥！”程立洋情绪瞬间高涨，像一朵迎风盛开的太阳花，转着圈儿道，“哥，你真好。”
程立业也跟着笑，严格来讲，他也算不得什么好哥哥，17岁就离家出走，能给弟弟的温情实在少的可怜。
挂了视频，程立业看着自己住了将近两年的屋子……
他从参加工作就一直住在这里，早就已经习惯，现在却发现，这屋子有很多缺点。
太小，太寒酸，从小被娇惯的程立洋应该住不习惯吧，并且，只有一张单人床，程立洋要住进来，至少需要再添置一张床。
程立业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这个哥哥可真逊色，别说一张床，按照他现在的经济状况，买个床单，都算超出了预算。
要是不买鱼缸就好了。
程立业的目光再次扫向桌上的鱼缸……
可惜，鱼缸是没法退的，只能想别的办法，军区医院脑与认知神经科学研究中心那边暂时没有消息，就算有消息，也得面试，退一万步讲，就算面试成功入了职，工资一时半会也发不下来。
能解眼下燃眉之急的，就是找个短期兼职。
上学的时候，程立业一直半工半读，他的通讯录里头还保存着好几个老板的联系方式，都是他干过，觉得比较可靠的店主，不会拖工资。
如果不是程立洋来的这么着急，程立业其实不太想找他熟悉的老板，毕竟，他入职帝国神经科学研究所后跟这些老板辞职，他们都真心地祝福了他，说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
罢了，弟弟要比面子重要一些，程立业打开通讯录，给一位姓李的老板编辑信息：【李老板，您还记得我……】
这位李老板经营一家花店，效益不错，之所以会选择这家店，主要是因为这家店离星大以及神经所都比较远。
不管是上学时的同学老师，还是神经所的同事，程立业都不想碰到。
“啪~~”
正在编辑短信，一道奇怪的声音忽然从房间某处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拍到地板上，还带着一点水声。
程立业打字的动作停下来，他侧耳去听，那声音又没了，耳边只有间或从外面传进来的蝉鸣！
【我是程立业，之前在你们……】程立业继续编辑短信。
三秒钟之后！
“啪~啪~”
那个拍打地面的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声音变得清晰且连续，足以让人辨别出这声音来自何处。
程立业看向卫生间方向——
声音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而卫生间里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唯有……
“垃圾？”
程立业几步走过去，一把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养的锦鲤从洗脚盆中跳出来了！
洗脚盆周围溅了一圈水，**的，锦鲤就在那薄薄地一层水里挣扎，尾巴不停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声，嘴巴以很高的频率一张一合，眼珠子瞪得圆溜溜地，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面挤出来。
——要死了！
尹橙意识模糊，他想过这条鱼和自己之间有某种联系，但没有料到他们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一损俱损。
鱼是离不开水的，窒息的感觉让他痛苦地缩紧了喉咙，整个肺就像是要爆炸一般。
“救命！”
“这……”
看到挣扎的锦鲤，程立业没有丝毫迟疑，他赶忙蹲下去，一把抓住挣扎的锦鲤，将它放回洗脚盆里。
强烈的窒息感中，尹橙感觉有一双手握住自己，将自己送到了水里。
鱼儿入水，他重新获得氧气，即将爆炸的肺暂时得到舒缓。
和死亡相比，洗脚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尹橙别扭地甩了两下尾巴，沉到水里，不动了。
锦鲤看上去像是学乖了。
可程立业却不敢继续将它留在没盖的盆里，消毒时间短一点就短一点吧，程立业端着洗脚盆出了卫生间，将锦鲤捞到鱼缸中。
尹橙：“……”
“垃圾呀，作为一条鱼，跳的太高并不是一件好事，要不是爸爸我发现及时，你的小命都没了。”程立业一边将鱼缸的盖子盖上，一边对着锦鲤念叨。
尹橙皱着眉头。
他透过鱼缸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对方刚才算是救了自己，可说的话实在有些欠揍！莫名其妙想当他爸爸……
可真是脸大！
尹橙心里不爽，表现在鱼身上，鱼眼睛圆溜溜地，看上去很凶。
不过他的凶相并没有维持多久，甚至连一点威慑的作用都没来得及发挥，一阵算得上熟悉的剧痛袭来，眼前照例一黑。
紧接着是强烈到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跌入无间深渊的失重感，待到再一次恢复意识，耳中听到的便是熟悉的声音。
“少校~”
“少校！”
看来自己又变成人了。
不过——
尹橙猛地想起昏迷之前，他启动了办公室的安全制动，所以，瑞德他们怎么会……
“这是？”他迅速翻身，想要坐起来，肩膀处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摁住。
“醒了？这是你的办公室。”
声音沉稳，也极其熟悉，尹橙松一口气，这时候，视线才开始变的清明，一打量，果然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身下躺的，正是办公室的棕黑色皮沙发，而他的两位随行军官瑞德和秋云正站在一侧，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我没事。你们先去外面！”尹橙吩咐。
“少校！”
“少校！”
瑞德和秋云两人语气里均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尹橙脸沉下来，没说话……
僵持了几秒钟。
“那好吧。”
瑞德和秋云垂下头，他们两人各行了两个军礼，然后缓步退出房间。
门被关上。
尹橙先从沙发上坐起身，神情颇为严肃的看向一旁的克里斯中校，第一句话便是：“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尹桥！”
要是可以，他谁也不准备告诉！
克里斯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道：“你这两个军官倒是很关心你。”
“那是当然。”尹橙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他又重复一遍，“这件事不要告诉尹桥！”这回，不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警告，脸上的表情也很凶。
可克里斯却显然没有被凶到：“不告诉你哥可以，但你要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上而下打量着尹橙，跟他悠然的语气不同，他的眼神很犀利。
尹橙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一直失眠，你知道的，那五个军官的事……”
他没有往下说，因为那5名军官集体中风，不说他们407部，整个联盟都非常关注。
为此睡不好觉的大有人在。
“嗯？”克里斯眉毛往上一挑，“说实话，我感觉并不像是休息不好的问题。”
刚才，有一瞬间，他都感觉尹橙要死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尹桥说。
“并且，你的信息素，怎么没有了？”克里斯又问。
同处一室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感受到尹橙信息素的存在。
要知道，尹橙S级的信息素，跟他产生的对抗非常强，需要大剂量的阻断剂遮挡才能保证几个小时的安稳相处。以往有家庭聚会，他们都需要喷许多阻隔剂……
尹橙道：“应该是作息不好导致的信息素紊乱。我真的没事，有时间我会去医院检查，谢谢哥。”
“……”
克里斯一愣，他和尹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尹橙一直对他爱搭不理。
这是这小子第一次喊他哥。
显然，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肯定有事发生。
克里斯刚要询问，“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尹橙喊了一声，“进来。”克里斯便将心里的疑问暂时压下来。
敲门的是瑞德，他站在门口，朝里面恭敬道：“克里斯中校，部里有急事找您。”
克里斯看了尹橙一眼，还想说话，尹橙打断他：“哥，你快去吧，应该是急事！”
部里的事情耽搁不得，克里斯也知道，于是只得离开，临走前道：“那我走了，这周末的家庭聚餐，你一定要来。”
尹橙立即点头：“好。”
克里斯便推门走了出去。
克里斯一走，瑞德和秋云都从外面进来，围在尹橙身边。
“少校，”瑞德眼中满是担忧，他的手中拿着一瓶消毒药水，“少校，你额头上的伤口，我来帮你处理一下吧。”
额头？？？
尹橙这才想起自己昏过去以前，额头撞到了桌角，不过，和剧烈的头痛比起来，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不用了。”
“还是处理一下吧，毕竟伤在脸上。”瑞德坚持。
“那好吧。”尹橙点点头，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他的神色冷冷的，跟平常一样，只不过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瑞德拿出棉签，给尹橙上药，秋云在旁边看着。
“准备一下，五分钟后我们去军区医院。”尹橙吩咐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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