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邢菲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公交车,手里的包甩到肩后,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掏空了。
她像个死人一样穿过老小区,拉开铁门,慢悠悠的从一楼滑到三楼。
嘭!嘭!嘭!
五楼传来皮球落地的声音,从不算太高的高度落下,弹起的声音不算很有力,很沉闷。
楼梯的拐角出现一个小孩发亮的鞋,昏暗的楼道内一闪一闪。
“该死的物业能不能修一下走廊灯。”沈邢菲抱怨道,扶着墙停了下来,大口地喘息。
她从没那么累过,就像一个人犁了十亩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累。
也许……
也许是因为霍温突然死了,害怕让她整个人都很虚脱。
算是突然吗?
沈邢菲在跨进心理诊所时就在脑海里浮现那一副画面,那栋楼炸了。
怎么炸的?谁炸的?她没有看见,仿佛有个人在背后操纵她,让她能看见什么,看不见什么。
她下意识的想,以后她的病该找谁看,那些高层呢,会培养出一个新的心理医生吗?
“到底会是谁呢?”沈邢菲说道。
空挡的楼道回荡着她细碎的声音,咿咿呀呀的从墙壁折射到耳腔,她又清楚的听见了一遍:
“到底会是谁呢?”
一个齐刘海的脑袋从楼梯拐角探了出来,盯着她咯吱咯吱的笑。
那句回音正是小女孩学人说话。
“姐姐,你回来了?”小女孩抱着手里的皮球,在楼道上一次一次的拍打。
隔壁邻居飘来了饭香。
他们家吃饭向来很早,今天有点晚了。
沈邢菲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五,将近十点,这么晚吃的是夜宵吧。
不过闻起来很有肉味,夜宵没有那么丰盛。
沈邢菲走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的发丝湿漉漉的,还很凉,隐约还能冒出寒气。
“小依依乖,别在楼里面玩皮球了,楼下邻居该睡觉了。”
小女孩仰着头,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姐姐,上我家吃饭。”
“不了,姐姐吃过饭了,快回家吧。”沈邢菲抽出一点力气来哄她,摸着她凉丝丝的小脸蛋。
“刚洗完澡吧,天气热也不能洗冷水澡,小心感冒。”
“姐姐,上我家吃饭。”小依依又说了一遍。
沈邢菲耐心的回道,“姐姐吃过了。”
“姐姐,上我家……”小女孩缠着她。
沈邢菲没了耐心,笑容收了回来,径直的从小女孩身旁经过,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家的钥匙开门。
“赶紧回家,别怪我没提醒你,楼下的大妈很凶,来投诉你能把你凶哭,别玩了!”
嘭的一声,沈邢菲把门关上。
楼道里依旧有隐隐拍皮球的声音,嘭,嘭,嘭。好在门隔绝了一部分声音,不至于太吵,本着小孩都爱玩的天性,沈邢菲忍住了想出去抽她的冲动,洗了澡上床上躺着。
沈邢菲这套八十平的小房子,是父母留下的,她一个人住,总觉得太大。
她喜欢小小的房间,再塞满很多东西,才能让她有安全感。她的床上就放满了布娃娃,都是爸妈送的。
这栋小区很破很旧,她正在攒钱,去市中心换一个有完善安保系统的公寓,那里会有很多年轻人,能让她感受到更多的朝气。
她躺在床上,快要入睡时,听到楼下终于有人上来投诉,正是骂的很凶的那位大婶,在帮助邻居家长教育小孩。
“小孩看好,这么晚了在楼道里玩球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看你们一家人像个神经病,别做饭了,听没听见我说话!”
“妈的,一家傻子,人话都听不懂。”
“我不吃饭,吃什么吃,别以为讨好两句就能让我消气,嗯?还真挺香的。”
“别玩了,小孩,球阿姨先给你保管,明天再给你。”
一顿鸟语花香的输出后,大婶下了楼,貌似今天没有骂的太凶,是被隔壁的美食收买了吗?
沈邢菲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隔壁做饭一向很香,今天可能做了很多肉菜,竟然能让反胃的沈邢菲也被勾起了馋虫。
要是自己厚着脸皮去蹭个饭,他们一定欢迎,他们向来很热情。
算了。
沈邢菲翻了个身,她刚刚还骂了小孩,这会儿不好意思去。
她关了灯,把窗帘拉上,给自己房间点上安神熏香,又吃了几颗霍医生给的药,安然入睡。
半夜起来,沈邢菲依旧闻到香味,她起身去冰箱里叼了一块面包啃着,一边感慨自己睡了大概不超过一个小时就醒了。
不然怎么邻居都还没吃完饭。
她没看时间,倒头躺会床上继续睡,这次一觉睡到大中午。
感谢时代没有让蝉灭绝,听见窗外大树上嘶呀嘶呀的蝉叫声,沈邢菲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朝气。
她一脚蹬开被子,在床上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窗帘外透进的阳光落在瓷砖块上,淡黄色的光晕看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推开阳台门走出去,隔着防盗窗能看见邻居的女人在晒衣服。
“早,王玲姐。”
王玲透过防盗窗看了她一眼,似乎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抬手挥了挥,眼里还有些疑惑。
或许是昨天小依依告了状,导致她不太待见自己。
沈邢菲露出一个很讨好的笑容,及时修补邻居关系。
“玲姐,昨天小依依没哭鼻子吧?”
对方只疑惑的“嗯?”了一声,然后摇摇头,“上我家吃饭。”
沈邢菲又被邀请了,不过这次没拒绝,她笑了笑答应了。
洗漱完后,她挑了个房间里的玩偶,打算送给依依赔罪,昨天自己是有些累了,才没顾得上小孩子的情绪。
推开邻居家的门,依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王玲夫妇在厨房做午饭。
沈邢菲环视一圈,果然没看见她的小皮球,估计被楼下大婶拿走以后,就没有拿回来。
依依一向很乖,昨天也是难得调皮,可能王玲夫妇白天忙于工作,没有时间陪孩子,所以依依才贪玩了一会。
沈邢菲走过去,低下头凑近依依,“依依,看姐姐给你带什么了?”
王依依扭头过来,眼神却还看着电视屏幕,是斜着看的,姿势有些奇怪。大概半秒,她才将眼神聚焦在沈邢菲脸上,呆呆的问道,“什么?”
“一只小熊。”沈邢菲献宝似的把小熊从身后拿了出来。
上次王依依参观了她的房间,很喜欢这只小熊,吵着闹着要沈邢菲送她。
小熊是沈爸买给她的,她不舍得送给别人。
不过既然赔罪,那就送给依依最喜欢的。
“开心吗。”沈邢菲看着她抢过小熊,抱在怀里,抱的很紧,看得出她是很喜欢了。
沈邢菲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
还是湿漉漉的。
这个天气很热,也许出太多汗了,沈邢菲看她额头都冒出细细的汗,便拿着空调遥控器把温度降低。
王玲夫妇在厨房一直忙,没有停歇。
厨房飘出很吸引人的香味。
沈邢菲陪着王依依看了会电视,发现王玲夫妇做了很久的菜,都没有端出来一道,餐桌上空空如也。
“王哥,玲姐,是不是到吃饭的点了,需要帮忙吗?”
厨房里没有人回答,像是根本没听见。沈邢菲站了起来,觉得气氛有些异常。
她走过去,推开厨房的玻璃门,一股浓烈的肉香味直钻入鼻尖,这种肉香很奇怪,让人闻了想马上吃,吃不到便抓心挠肺的难受。
沈邢菲捂住了鼻子,觉得味道过于浓烈了,这是放了多少调味料调制。
离海市食品安全抓的并不严格,很多食物为了达到好吃的效果,添加剂很多。
沈邢菲开口道,“玲姐,这什么菜啊,太香了吧。”
沈邢菲拍了拍王玲的肩,她才回过神来,朝她笑了。
“进来干什么,出去等着吃吧。”
“我进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沈邢菲朝王玲的丈夫王明看了一眼,他一直在剁一块大骨,那把刀明显不够锋利了,他依旧不死心的用菜刀一遍遍砍着。
嘭!嘭!咚!咚!
厨房台面都快要被他剁塌了。
刀剁的卷起了边,细碎的铁片飞的到处都是。
沈邢菲心里浮起一阵凉意,这是在剁菜,怎么像在剁人。
“那个,王哥,这个刀不行的,要不您别做这道菜了?”
王明突然停下手里的刀,举着卷刃的菜刀缓缓转过头,菜刀也跟着他转了过来,他嘴角浮出一副奇怪的笑容。
“没事,很快就好了。”
那块大骨被硬生生砍了半截,露出里面的骨髓。
沈邢菲咽了咽口水,“好吧,别忙这么多了,我最近只吃青菜。”
“青菜!”王玲忽然大叫起来,“不行的,你不能只吃青菜,我们还有很多肉,你想不想吃?”
“……”沈邢菲不想吃,倒是觉得很不适,夺门而出,她去卫生间吐了一会才好了点。
从昨天到现在,她已经看不得关于肉的东西,昨晚火锅也是,她吃了就吐,都是清理变异体害的,她想着要不别做了,她多出去吆喝算命,一天多少够个饭钱。
“王哥,玲姐,饭我不吃了,我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得出去一趟。”
沈邢菲无中生友,开了门从楼梯跑了下去。
她给姚小月打去电话,很快那边接了起来。
“小菲,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回电话,出事了知不知道!”
沈邢菲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明明开了声音和震动,怎么一点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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