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尖啸刺耳。心率绿线直冲130，红灯狂闪。
陈砚眼神钉在陆骁脸上，纹丝不动。
陆骁充耳不闻。他一只手死攥陈砚白大褂前襟，指甲隔着布料掐进他胸口下方，手背输液针绷紧。他喘得厉害，脸上病态潮红，眼睛却亮得吓人，全是疯劲儿和得意。
他猛地凑近，滚烫呼吸喷在陈砚下巴上，声音低哑带笑：“大叔…你心跳…是不是也快了？” 目光刀子似的戳在陈砚心口。
陈砚眼神彻底冷了。他没掰那只手，也没看机器。只眯了下眼，周身那股掌控手术台的冰冷气场猛地压下来。
“松手。” 两个字，命令。
陆骁脸上的笑一僵。陈砚的眼神像冰水，浇得他手指不自觉松了劲。
就这瞬间！陈砚动了。快！反手一把扣死陆骁手腕！力道大得骨头轻响，把人死死摁住。
——
病房安静了。巴掌推进去，陆骁像抽了筋，瘫在床上。疯狂劲儿没了。
陈砚摘掉手套扔了，转身就走。
“陈…砚…” 身后传来含糊的、懵逼的声音。
陈砚脚步停住，没回头。
“别…走…” 陆骁声音黏糊，眼皮勉强掀开条缝，里面雾蒙蒙的，“冷…” 那只没输液的手在床单上无力地抓了下。
陈砚背影在门口僵了两秒。他猛地转身，脸上还是冻死人的表情。几步走回床边，一把扯过备用薄被，“哗啦”兜头盖在陆骁身上，连肩膀带胳膊捂严实。
“睡觉。” 硬邦邦两个字。
陆骁裹在被子里，只露小半张苍白的脸。嘴角，却极轻地弯了一下。
---
陆骁成了重点看守对象。他那间单人病房门口，多了几个穿便服的“安保”——陆家派来的，眼神精悍，轮班守着，防着这小祖宗再玩命。
陆骁自己倒老实了。按时吃药，乖乖换药，连对保镖都没甩脸。像那次“表演”耗光了力气，也像陈砚那句“轮不到你说了算”和那床粗暴盖上的被子，起了点奇怪的作用。
只是陈砚每次查房，哪怕只是走廊尽头一个白大褂的侧影晃过，陆骁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唰”就亮了，探照灯似的追着，直到那抹白色消失。
---
拆石膏那天，阳光很好。陆骁拄着单拐，在病房里笨拙地挪步，像只刚学走路的大狗。陈砚拿着出院小结进来，公事公办地交代注意事项，眼神都没多给他一个。
“……伤口避免沾水，按时复诊。药按说明吃。”陈砚把单子递过去。
陆骁没接。他拄着拐，往前蹭了一步，挡在陈砚和门之间。他个子其实比陈砚还高一点，此刻微微低头，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有点晃眼。
“陈砚，” 他叫名字，不再是黏糊糊的“陈医生”或“大叔”，声音不高，带着点固执，“那天…我听见了。”
陈砚抬眼看他，没什么表情。
“你心跳，” 陆骁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就是快了。”
陈砚眼神沉了沉，没说话。空气凝滞。
陆骁忽然咧嘴笑了，带着点痞气，又有点得意：“我也没撒谎。撞车的时候…” 他舔了下嘴唇，眼神坦荡得近乎残忍，“我就是没踩刹车。”
他往前又蹭了半步，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消毒水和药味。“我看见路边有只猫。” 他声音低下去，“黑猫，很小，吓傻了，蹲在隔离墩前面。” 他抬手，用没拄拐那只手，食指轻轻点在自己左胸口，“这里…抽了一下。方向盘就…歪了。”
陈砚捏着出院小结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交警报告里那只消失的流浪猫，碎片拼上了。
“所以，” 陆骁往前倾身，呼吸几乎拂过陈砚的耳廓，声音带着蛊惑，“我们扯平了。你心跳快了，我差点死了。谁也不欠谁。” 他顿了顿，盯着陈砚紧抿的唇线，“现在…能加个微信了吗？陈医生？”
陈砚没动。几秒钟死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落在他捏着纸张、指节微微发白的手指上。
“手机。”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陆骁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的火。他飞快地、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屏幕碎了一角的手机，解锁，点开微信二维码，递过去，动作一气呵成，带着点笨拙的急切。
陈砚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干净得像他本人。他扫了码，点了添加。动作干脆利落，像完成一个医嘱。
“滴”一声轻响，好友添加成功。
陆骁看着屏幕上跳出的“C.Y.”（陈砚的微信名），嘴角越咧越大，几乎要咧到耳根，像个终于叼到肉骨头的大型犬。
陈砚把出院小结塞进他空着的手里，绕过他，径直走向门口。
“陈砚！”陆骁在他身后喊。
陈砚手搭在门把上，停住，没回头。
“我出院了，”陆骁声音带着笑，又有点耍无赖的意味，“你家…地址发我一下呗？复诊…我怕找不着路。”
陈砚握着门把的手指收紧了一下。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自己查。” 冰冷的声音从走廊飘进来。
门轻轻合上。病房里，陆骁拄着拐，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C.Y.”，又看看手里那张出院小结。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发顶，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对着紧闭的门板，无声地、咧着嘴，笑得像个得逞的疯子。他知道，冰山裂开了一条缝。这就够了。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把那条缝，彻底凿开。
小剧场：
陆骁来了，有一次提着果篮，小嘴一撇的来到了陈医生面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