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溺了水,扑腾的双手被林可卿单手扣住,举过头顶。
可她却不是救星。
挣扎了一会儿无用功的顾子衿索性放弃了手头的抵抗,继而咬紧了牙关。
凝目望去,恍恍惚惚,朦朦胧胧。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但的的确确是她。
林可卿却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住她的下颌。一开始只是汲水般的吻,到后来激烈的难舍难分。
正当顾子衿迎合她时,她却恶趣味地停了下来,一脸玩味地欣赏着她此时此刻的欲求不满。
顾子衿想开口说话,却开不了口。气管仿佛被人扼住,氧气无法传达到声带。
再细细一瞧,原来是她倾尽全力压在自己的身上,好似一床十余斤的棉絮褥子压得她喘不过气。
口中钻入异物,像是一条跃上岸的滑溜溜的鱼,扑腾着汲取氧气。
一石激起千层浪,胸腔中的心脏哐哐响,心中柔情亦如窗外月光缓缓流淌。
只是,一双戏水的鸳鸯好不快活。此刻与几个呼吸之前,足以空气中的酵母发酵,叫那些赖以生存的氧气同过期了的鲮鱼罐头一样变了味道。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尾椎骨爬到了脑子里,充斥在脑海中,令人欲罢不能。
虚焦的眼前划过一道灿烂的五颜六色的白电,又像是转瞬即逝抓不住的流星,最后落到她的灵魂深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被撒进落地窗,她望着眼前酣睡的林可卿回忆起昨夜的温存。
黑暗中闪烁着水光的那双眼和唇齿间溢出的甜,都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田。
一刹那看得明,回味时说不清。待她再将其仔细一番盯,才能将她眉眼间的风情心中停。
原来,只是一个春.梦。
“你对我做了什么?”顾子衿大叫一声,抱着被子向后缩去。
林可卿无可奈何地揉揉惺忪睡眼,左眼眼尾的一颗黑痣引人注目,眼下的两抹乌青更是清晰可见。
“我对你做了什么?”她无力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笑道,“你应该问的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对你做了什么?”顾子衿不解地呢喃道。
对啊。梦都是相反的,的确有这个说法。难道说……梦是真实发生过的,是自己对林可卿做了梦里的那些?
顾子衿耸耸肩,嘟囔道:“我能对你做什么。”她面不改色,却对她的神情十分关注。
“你能对我做什么?”林可卿都被气笑了,“你不能喝就别喝行吗?”
“你该不会以为我占你便宜吧?”她指指凌乱的床,摇摇头,无力地笑道,“我本来打算让你睡这里,我去客房睡。谁知道你跟头小猪似的抓着我不放。”
脑海中闪过自己倒下时拽住她的一幕。果然,梦都是相反的。
顾子衿只觉脸颊一阵滚烫,偷眼向她看去,猜测她有没有发觉自己的脸红。谁知她正也看着自己,遂慌乱收回目光。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林可卿突然凑近,打量着她,“还脸红了……”
“难道你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吗?”她眯着眼,眼中散发着锐利的光。
顾子衿回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稍后一阵,又转了过来,咬牙威胁道:“今天的事情你不准说出去!”
“哦?什么事?”她来了兴致,侧着脸问,“是你喝醉了被我带回家这件事情,还是你不穿衣服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情,还是……”
“还有?”顾子衿不敢听下去,出声打断她。
谁知她笑道:“没有。”
顾子衿龇牙咧嘴,诘问道:“那你说什么‘还有’?”
“逗你的。”她笑道,“谁让你这么好逗。”
“你给我脱的衣服?”
“是。”
话音刚落,顾子衿气急败坏地反手打了她一巴掌,漂亮的脸紧绷着,虚张声势,眼睛也瞪起来,像是凶人又像是撒娇。
清脆的巴掌声很快在林可卿脸上留下印子,浅红色,被洒进来的阳光一晕,像是擦了腮红却没抹匀。
顾子衿看着那张连被打都显得格外好看的脸,唇齿张合最终还是没开口。
林可卿抿抿嘴,她先是懵懵的,而后抬起手半捂着脸,眼里缀着细碎的星光。
比猴子屁股还要红的耳尖也昭示着她的喜悦,比起不悦,微微卷起的嘴角早就将她现在的思绪展露得一清二楚。
林可卿甚至还意犹未尽地放下手,看了看自己抚过伤痕的指尖。
一想到自己的指尖划过被她指尖摸过的地方,一种不堪甚至变态的情绪便油然而生。
“你打我干嘛?”她说得煞有介事,但挑起的眼角却违背了她。
“流氓!”
她无力地笑道:“我只是给你擦了下身子。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看、到。”她垂眼,打量顾子衿圆润的肩头,一字一顿地重复。
林可卿摸着床沿起了床,回头对她说:“好了,你该去上班了。”
“我?”她敏锐地注意到字眼。
“我请假了。所以是你。”她淡淡地说,朝衣柜走去。
“呵,第一天上班就请假。”她微微地嘲讽,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套头上。
林可卿蓦地转过身,将从衣柜里扯下的一套衣裤丢给她,“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请假吗?”
“与我无关。”顾子衿说这话时,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求落寞成失望。
顾子衿没有多想。应该失望的人是自己,怎么还能让被抛弃的人去安慰她呢?
“你穿这套应该合适。”末了林可卿又补上一句,“新买的,我只是洗了放衣柜里,没穿过。”
顾子衿尴尬地咧咧嘴:“衣服到时候洗了再还给你。”
林可卿本想说一句“不用还了”,但一想这样也好,否则那个死傲娇怎么会主动呢?
两人对视良久,手机铃声打断了她们沉默的对峙,也将那些想坦白的话和想问的问题湮没。
“喂,姚瑶,怎么了?”顾子衿眉头一皱,目光留在倚在门框上的林可卿,连声应道,“好,我马上来!”
她利索地穿好衣裤,路过林可卿身边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丢下一句“有案子”便匆匆离开。
临行时,偶然瞥见林可卿卧室书桌上的台式日历。1999年8月25日。数字下方,一排细小的红字被黑笔圈了起来。
绕了好大一圈,才走到门口。先是下楼,然后在篮球场大的客厅打转。终于走出这迷宫,自己的车正停在大门口。
回头望去,注意到蓝底色的白字招牌——相思街38号。
肚子突然咕咕叫,耳边又传来一阵烟火气十足的吆喝。顾子衿侧身朝马路对面望去——包子面条、家常小炒、火锅烧烤应有尽有。
星期三早晨,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忙碌。
顾子衿左顾右盼,穿过马路,径直走到包子铺。买了俩香菇青菜的素馅包子,再来一杯豆浆。
偶然抬头,看到隔壁的《傻帽小吃店》,心里直嘀咕——取这名字,也不知道是开这店的人是傻帽呢,还是吃这店的人是傻帽。
那正招呼客人的店家老板热情似火,逢人就喊老板。忙碌之余瞧她瞩目店招牌,便也喊她道:“老板,要不要尝尝我家小炒?”
顾子衿摇摇头,正这时,包子店唤她取餐。她接过来,转头对那傻帽老板随口应付,“改天吧。”
扬长而去,心里却道:大清早吃小炒?炒的人傻帽,吃的人也傻帽。
插上钥匙,旭日东升,阳光撒进车窗,那小羊玩偶晃晃悠悠红了脸。
来不及眷顾烫手的包子,一脚油门,消失在街道尽头。
绿灯倒计时结束,红灯亮起。顾子衿踩下刹车,安稳停在十字路口。
掏出那俩包子,透明的塑料袋里泛着水汽,狼吞虎咽地啃下一大口后又随手丢在一旁,细嚼慢咽。
她拿出手机,打开日历,“中元节”三个字映入眼帘。
“中元节?”她插上吸管,嘬了一口温度刚好的豆浆,喃喃道,“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
这次的案发地位于市局管辖内的凤南高中。报案人是学校的一名老师,死者则是该学校三年级的女学生。
顾子衿三两步跨上学校三楼,走向三年二班教室。远远看见案发现场的教室被隔离带围起来,走廊上却是水泄不通。
她好不容易挤进案发现场,目睹法医科的唐主任全副武装进入现场。
“谭子豪,现场情况怎么样?”顾子衿边戴手套边问。
当痕检人员对案发环境勘察完毕后,法医人员才能进入现场对死者进行初步检验。
“死者陈若楠,女性,17岁。案发现场人流量较大,所以采取指纹的意义不大。值得注意的是,案发现场发现时是封闭的状态,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密室?”顾子衿喃喃。
“对……”谭子豪点头后四处张望,“对了,顾队。林法医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请假了。”
“她请假了?”远远地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姚瑶。
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老师,挥手疏散着学生们:“好了,孩子们!回家吧,别在学校逗留了!”
“你这么喜欢她,跨专业考法医的研也还来得及。”顾子衿摘下手套塞给瑶瑶,朝门口的老师走去。
“顾队,不是。我是想说,你们昨天不是一起走的吗……”她听到身后瑶瑶的解释,后面的话却听不清切了。
“你好,警察。”顾子衿拦住老师,向她出示证件,“请问发现死者的第一个人是哪位老师?”
“哦,你好。”老师看着她双眉不展,似乎陷入了回忆,“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不是老师,是她一个同班同学。”
“同学?”
“对,一个女同学。不过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回家了,发生这种事情,学校做了紧急处理,今天全校临时放半天假。”
她正说着,忽然看到了什么,冲顾子衿身后的墙角招手,喊道:“王雨婷!过来!这位警官找你!”
顾子衿也转头朝那学生看去,她却跟鸡见了黄鼠狼似的拔腿就跑。
顾不得其他,她也拔腿就追。不多时便揪着她的衣领跟拎小鸡似的提到女老师跟前。
“是她么?”
“是她……”
王雨婷惊慌失措,摇头否认:“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我又没说人是你杀的……”话音刚落顾子衿就意识到什么,审问道,“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又接着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死者是被人杀死的?”
身旁的短发女老师狐疑地盯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顾子衿被盯得不自在,开口问道:“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真的是警察吗?”女老师眯眯眼,打量着她。
虽然她知道老师的目光并没有恶意,但是她还是感到了不舒服。
“嗯,你不是看过我的证件吗?”顾子衿不解但耐心地说。
“是啊。”女老师点点头,眯起眼来,意味不明地笑道,“但是证件上的照片……好像不是你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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