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不经意瞥见,下意识惊呼一声。
江有轨抬手面不改色地合上,对前台说:“以后再有关于我的快递全部丢掉就好,麻烦你了。”
说完他转身去电梯口,仔细看会发现,他按电梯的指尖有些颤抖。
他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是这样,但他更担心接下来会有什么,只希望不会影响到拍摄。
打开房门,洗漱完毕后坐在沙发上通读了一遍剧本,捋了一遍情绪,结果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脖子差点断掉,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三点十几分。
捡起剧本塞在包里,躺在床上,很久睡不着,拿电脑放了个纪录片看。
再睁眼是被闹钟吵醒的,照常收拾去晨跑,和以往不同的是,早餐的喝的变成了黑咖,很苦,跟喝药似的,他很干脆的两口闷了,挑了点清淡的吃,虽然导演没说,但昨天从镜头上看,角色的状态确实还不够,边跑边在想,要不晚上也跑一跑?
到片场的时候化妆间的几个座位都坐了人,他的化妆师在给别人化,见状他先去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依旧是满的,他的化妆师换了个人在化。
他看了眼时间,走过去问:“他这个还需要多久?”
化妆师见是他,预估了下说:“大概十分钟。”
坐着的演员瞥了一眼江有轨,直接忽视,指了指自己的眉毛,对化妆师说:“这个眉毛怎么跟昨天化的不太一样啊?我记得昨天化的不是这样的……”
化妆师对照了几遍说:“我是照着化的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我倒是没什么,就怕导演拍摄的时候说什么……”
化妆师面露难色,“那我给你重新化吧。”
演员这才消停。
江有轨和化妆师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的无奈,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这一重新化就又等了一段时间,轮到他化妆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刚化到一半就有人来催。
等他到片场的时候,刚好听见副导演语气不怎么好问:“人呢?怎么还没化好妆?不是给他配了个化妆师了么?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吗?”
江有轨连忙上前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下次争取提前到。”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自掏腰包给剧组的人点了东西,这一趴才勉强过去。
纪青旬刚到就听见有人就这事说江有轨耍大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坐在一旁的丁小橙却有些疑惑:“他不是每天都起很早去跑步的吗?怎么会迟到?睡过头了吗?”
纪青旬身后的化妆师说:“好像是当时化妆间人手不够,他的化妆师在给别人化妆,那个演员对妆不太满意,要求重新化,这才耽误的时间。”
“谁啊?”
化妆师笑了下说:“一个小演员,我也不太清楚。”
丁小橙也了解对方的顾虑,没多说什么,只是抱怨了一句:“什么人啊都是……”
纪青旬看着手里的剧本,好几分钟过去一行字也没看完,想了想说:“你让他明天来我这化吧,我一个人用这么大的化妆间多少有点浪费。”
丁小橙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纪青旬对江有轨只是很客套的礼貌,大概会选择不管,不过眼下的解决方式她也喜闻乐见,“哇,好大方的旬哥,我这就告诉他去!”
纪青旬刚想开口说发个信息就行,谁知道小姑娘直接跑出去,大概是要当着人面说,也不嫌费事,他收回目光,和化妆师对视一眼,露出略显无奈的神情,随后低头看手里的本子。
丁小橙到的时候,江有轨还没开始拍,她小心绕过一个镜头过去和他打招呼,在江有轨旁边停下,小声和他说悄悄话:“嘿,听说你今天被骂了?”
江有轨听出她话里的好奇,没什么脾气的笑着解释:“是,今天化妆耽搁了点时间,到场的时候晚点了,是我的问题。”
丁小橙撇撇嘴,“才不是呢,你别总当老好人,容易挨欺负,不过我旬哥说了,让你明天和他用一个化妆间。”
说完老大哥似的拍了拍江有轨的肩膀:“好好干啊,我看好你,加油,再见!”
江有轨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用一个化妆间?
这事纪青旬也知道了?
也是,丁小橙都知道的事情,纪青旬怎么也会知道一点,不然也不会提出让他一块用化妆间。
同一个化妆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要单独相处?
江有轨莫名紧张起来。
但再一想,化妆间总归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化妆师和助理也会来回走动,这样想,才觉着放松一些。
听见耳边布置场地的声音,收了收心思,迅速进入状态,继续准备下一场戏。
余佑很不习惯新家,虽然摆设和从前的家里很像,但他依旧不适应。
鞋柜的抽屉很难拉开,导致他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和抽屉对峙良久,来回抽动,直到吕善女士出来制止,“怎么又和抽屉打起来了,等明天妈就把它换了啊,你今天画画怎么样?老师是不是又夸你了?”
听见画画,余佑才彻底放弃和抽屉的争斗,走到房间门口摇了摇头。
“居然没有吗?”
“没画完。”
他的画还没有画完,所以老师没有夸他。
吕善明白他的意思,没再多问,只说:“把书包放下,出来洗手准备吃饭了啊。”
饭桌上,吕善会如每一个母亲一样,把自认为好的东西一鼓作气放在他的碗里,直到余佑吃不到想要吃的,将上层的菜通通拨回菜碗,有些甚至直接掉在桌面上。
吕善连忙收拾:“哎哟,掉喽!”
余佑置若罔闻,继续吃自己的。
饭毕吕善收拾桌面,余佑则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白天的画画,直到吕善在固定的时间给他送来一杯牛奶,收起他的画具,在他喝完后强迫他入睡。
第二天起床,天气依旧晴朗,太阳很大,透过窗子射进来的光线有些灼热,余佑起床的时候热了一身汗。
他照常洗漱吃早饭,穿着校服背上书包去学校,临走前,吕善还会顺手在他书包侧面放上一瓶牛奶。
他刚出门,下楼的时候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步伐很快,却又很轻,抬头透过楼梯栏杆,先出现的是两条长腿,过了会才看见人脸,是他家对面那个看起来很凶的男生。
他仰着头,还在犹豫怎么打招呼,对方却只在高他几个台阶的位置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像没看见他似的从他身边擦过,眼神似也懒得再给一个。
楼梯狭窄,两人肩头的衣服几乎不可察的碰触一瞬,又极快的分开。
余佑看着他的背影,带着些许疑惑不解,还有一丝他自己不曾察觉的不满。
他为什么不理自己?
他为什么不看自己?
他为什么不说话?
很没有礼貌。
他想。
本来这场的情绪只有疑惑,但成兴和江有轨讨论了一番,江有轨表示,对于余佑来说情绪就像是难题,他需要做很多遍得出模板后才能明白怎么解,只是套模板,永远也拿不到高分。
他刻意表露的情绪很单一,但他身体会自己表达,就像情绪过载控制不住的焦虑和哭泣。
面对这个场景,他看起来会困惑,但身体自己会产生气愤和不满。
成兴思索一番,没反驳,只多拍了两条,最后具体用哪一条没确定,大概只有片子剪出来才能知道。
之后几天里,余佑偶尔会看见隔壁的男生,对方总是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有时候脸上还有伤口,看起来很不好惹。
两人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各自走各自的。
但某一天放学,余佑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某个房屋间隙,听见一道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楚,他循声看去,看见那个很凶的男生堵住了一个看起来很小的男生:“拿来,快点!”
对方好像要哭:“大哥,我真没了。”
“明天问你妈多要点,自己送过来。”
“留一点行嘛……”
被李藤一眼看过去,顿时又怂了,恋恋不舍的看了他手里的钱一眼:“好好好,都给你都给你,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李藤将一把零钱随手塞兜里,吐出个字:“滚。”
对方踉踉跄跄跑了,转弯才注意到路口有个人,差点撞到他,着急忙慌道了个歉赶紧消失了。
余佑看着对方瘦小的背影,明白过来,他的邻居在做坏事。
李藤抬眼看见他,一个白生生的人站在路口,月光在他身上流淌,五官精致得像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瞪着个大眼睛,看起来很呆。
他走路的动作顿了下,但也只是一下,准备和往常一样忽视,走自己的路,就在距离对方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样不对。”
李藤掀起眼皮,看见他严肃的脸,莫名有点想笑,扯了扯嘴角:“跟你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
余佑皱起眉,重复道:“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把钱还给他。”
“关你什么事?”
“你这样不对。”
李藤懒得跟他废话:“让开。”
谁知道余佑一动不动,继续站在他面前:“你这样不对。”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么?”
“你……”
李藤不耐烦的皱起眉,沉声道:“我再说一次,让开!”
余佑看着他,愣了好一会,慢慢脸上被焦急盖住,眉头皱得很紧,嘴里一直重复:“不对,不对,不对……你这样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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