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很久，天彻底黑了，暗到海跟天的界限都快分不清了。
“王凯莉。”
“干嘛？”
“我好冷。”
“……”王凯莉豪气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甩在夏蕊蕊身上。
夏蕊蕊一点也没客气地披上：“走吧，该回去吃晚饭了。”
“怎么，担心你的沈禹卿彩排啊？”
“……”夏蕊蕊呸了她一口，“我只是饿了。”
王凯莉一脸嫌弃，推着她轮椅的速度倒是加快了。
等他们到了主会场内，彩排快结束了，沈禹卿正坐在角落里看手机。
王凯莉把她推到沈禹卿旁边，调侃道：“沈大主播，我可是把人送到了。”
沈禹卿早在她们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闻言只是勾唇，朝着王凯莉友好地笑了笑。
王凯莉看向夏蕊蕊：“我走了。”
“拜拜。”
等王凯莉走后，沈禹卿看着夏蕊蕊：“吃饭了吗？”
没等回答，夏蕊蕊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
“……”
沈禹卿看了眼她，眼神轻嘲，嘴角的笑意却难压。
他转身跟小助理说了声让他们自己去聚餐，还把银行卡给了他们，示意他们聚餐的时候刷卡。
“谢谢老板。”
“谢谢沈哥。”
他淡笑着起身，推着夏蕊蕊往后门走了。
“蕊蕊姐再见。”
夏蕊蕊听到声音，看着他们，笑着挥了挥手：“下次见。”
等出了主会场，夏蕊蕊又自己手脚并用上了副驾，沈禹卿也没拦她，给她关好门。
车上，沈禹卿开得很稳，没一会儿夏蕊蕊就犯了瞌睡：“沈禹卿，到了叫我。”
他看了眼她，目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格外温柔：“好。”
等到了她家，沈禹卿也没叫她，而是把车停到了停车场，安静地看着她睡觉。
过了很久，夏蕊蕊终于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九点了。
自己还在沈禹卿的车上……
沈禹卿见她醒了，若无其事地下车，把轮椅拿下来。
他推着她上了公寓楼，熟练地打开了密码锁。
夏蕊蕊本来还有些困意，见到他畅通无阻地打开了自己家的密码锁，一脸的震惊。
“不是，沈禹卿，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密码？”
沈禹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密码也太简单了。”
说着他还有些不放心：“你最好把密码改的复杂一点，不然别人很容易猜到。”
夏蕊蕊回答的理所当然：“可是复杂的我记不住。”
‘你可以设置成我的生日。’
‘就像我一样。’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她的后脑勺。
等进了公寓，夏蕊蕊还以为沈禹卿要走了，刚想关门，却被一只手拦住。
“我也没吃晚饭。”沈禹卿低头看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夏蕊蕊坐在轮椅上，外套下的手指紧紧攥住。
她眨了眨眼，故作不知：“那我给你点外卖。”
沈禹卿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外面的不健康。”
“……”夏蕊蕊松开门把上的手，任由他推门进来。
等沈禹卿关了玄关处的门，她从轮椅上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卧室。
沈禹卿没有管她，围上围裙熟练地在厨房里做饭。
卧室里，夏蕊蕊隔着门，听着外面沈禹卿洗菜的水声，有些不自在。
她是不想的。
沈禹卿，她是已经放弃了的。
她知道沈禹卿似乎还有点喜欢她，也意识到了他的心思。
但她不想自己和沈禹卿变成夏母和夏父那样，她更想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和他停留在朋友这个身份。
她希望沈禹卿记忆里的自己是美好的。
但她越靠近沈禹卿，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就越鲜活。
她似乎也没有忘记他。
夏蕊蕊在发现了这点后，恐惧地只想逃跑。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逃到了北颐，沈禹卿竟然也追到了北颐。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无神地看着那道关紧的门。
没一会儿，炒菜的声音停了，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门被推开了。
“夏蕊蕊，吃饭了。”
她看着倚着门框的某人，意识有些恍惚：“好。”
沈禹卿看了她一眼，走了。
餐桌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夏蕊蕊看着眼前的可乐鸡翅，突然就没了杂念。
她夹起一块鸡翅，熟练地用牙齿剥掉鸡皮，咬了一口。
果然好吃。
因为太过惬意，她放松了戒备，眼神不自觉微眯：“沈禹卿，你怎么做饭这么好吃？”
看着某人嘴角上挂着的汤汁，沈禹卿轻笑了一下：“按照网上的教程做的。”
“……”
夏蕊蕊正在啃鸡翅的双手停下，脑海里浮现出高一时去劳技学校研习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是，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做蛋糕。
老师就教了一次，沈禹卿就成功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负责带他们的带教老师。
偏偏某人一脸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在奇怪他们为什么都失败了。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沈禹卿有多欠扁。
带教老师问他是蛋糕是怎么烤成功的，他说，我就是按照刚才你演示的那样做的。
也难怪。
沈禹卿可是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报纸都上过的。
何况只是做个饭呢。
按照教程来就好了啊。
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做失败的那个雪媚娘，夏蕊蕊的表情有些狰狞。
明明她也是按照教程来的！凭什么她做出来的雪媚娘就失败了？
为了食材的精准，她甚至还特意买了毫克级的电子秤，结果做出来的雪媚娘粘的不行。
因为担心把肠子黏住了，那个折腾了一下午做出来的雪媚娘最后还是进了垃圾桶。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呢？
她抬眼看了眼沈禹卿，欲言又止：“沈禹卿。”
“怎么了？”
“……”夏蕊蕊停顿了一下，“没什么。”
沈禹卿见她不说话，开口了：“夏蕊蕊。”
“怎么了？”
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她终于舍得从饭碗里抬起头。
沈禹卿看着她，半晌吐出几个字：“没什么。”
“……”意识到对方是故意报复自己刚才的欲言又止，夏蕊蕊没忍住，“沈禹卿，你好幼稚。”
他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接下来，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吃完饭，沈禹卿拿起外套，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等她跟自己道别。
但是夏蕊蕊忍住没有回头。
直到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
沈禹卿走后，夏蕊蕊就坐在餐桌前，一直在发呆。
*
另一边，王凯莉在和夏蕊蕊分别后，次日就去咨询了律师。
律师的效率也很高，两天后就已经草拟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别墅里，王凯莉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有些失神。
协议书里她的那一栏里已经签好了名，只要老李也签了名，这份协议书就会生效。
两个人就算是正式离婚了。
深吸一口气，王凯莉鼓起勇气，拿着协议书下了楼。
客厅里，父子俩正在有说有笑地下着国际象棋。
她走过去，坐到老李旁边，平静地看着父子二人正下着的象棋。
对面的继子李祥瞪了她一眼，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李总看了她一眼，眼神温和：“莉莉，怎么了？”
王凯莉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他，眼神平和，挤出一抹笑：“老李，我们离婚吧，我净身出户。”
李总握着象棋的手抖了一下，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莉莉。”
看着老李眼角的细纹，王凯莉有些心酸：“离婚吧，我们。”
李总还想挽回，旁边的继子却代替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算你识相，不过你可别想从我们家捞走一分钱。”
李总不赞同地看着儿子，起身想要哄哄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妻子。
“莉莉，别闹了，阿祥还小，你别跟他计较。”
王凯莉回头，看着他的眼神无比认真：“老李，我是认真的。”
兴许是意识到了小妻子的决心，他张了张唇：“你让我考虑一下。”
王凯莉点点头，没有再看两人，回卧室把自己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拉了出来。
“老李，我走了，记得把签了字的寄给我一份。”
李总沉默地看着她离开，没有再挽留，拽着身旁儿子的手用了些力道。
继子李祥感受到父亲的情绪，看着王凯莉的眼神更加怨恨。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另一边，王凯莉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别墅区。
她走出别墅大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异常的轻快，就好像摘掉了一个好大的束缚。
离开的时候有多潇洒，站在路口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因为老李承办了电竞联赛的原因，他们早在月初就已经搬到了北颐这边的别墅。
身处陌生的城市，又身无分文，王凯莉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想了很久，她打车来到了景苑，等到了夏蕊蕊的公寓，她在门前站了很久迟迟没有敲门。
她蹲坐在公寓门口，冰冷的大理石让她的心情冷却至低谷。
就在王凯莉思索着是不是要去快捷酒店凑合一晚上的时候，公寓的门却开了……
开门的是夏蕊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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