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莓芭菲在震耳欲聋的沉默中被放到桌子上，路易突然生出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为什么沈恒会在这里？
吸血鬼在外面打工怎么可以被食物看见呢，这多丢吸血鬼的脸。
此时路易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还是亲王，有自己的领地，这样他就可以给食物一号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既不用在外面打工，也不会被食物看到，一举两得。
如果时间能倒流，路易一定会回去拍死那个轻敌的自己。
不被勇者打死能发生这么多事吗？
短短半分钟，路易就已经回忆完了自己的前生与前半生，并计划好了逃跑路线。
出乎吸血鬼意料的是，食物一号既没有眼露鄙夷，也没有摔盘子跑路并丢下伤吸血鬼心的话，一声“谢谢”过后，用勺子挖起一块蓝莓芭菲，送到自己嘴里。
沈恒淡定（虽然是装的）不代表韩添财淡定，他一认出路易就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言输出：
“唉，你是不是老沈的舍友啊，居然和我姐在一个地方上班，真巧。”
路易对韩添财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知道他是沈恒的一个朋友，这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只能让吸血鬼想到：
人类，你是在引导我的食物一号挖苦我吗？
他不知道这只是韩添财的吃瓜本能在作祟，想要顺便套两句话而已。
路易根本不想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丢下一句“是的”就拉住路过的小齐给他们两人开始剧情互动。
本来规定是谁送菜谁就互动的，但是路易愿意多帮小齐送几盘。
吸血鬼体力好，多走两步根本不在话下。
路易逃也似的离开了，
留下满头问号的小齐站在原地。
为了不影响客人的体验，尽管一头雾水，小齐还是十分好地做了衔接，并顺利展开了互动，成功吸引了韩添财的注意。
沈恒座位靠外，和小齐的距离更近些。
互动过程中小齐难免有些动作，某一次衣角就不小心擦过了沈恒的鼻子。
那一刻他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酸涩的果香，勾起了沈恒某个晚上的回忆。
他不由得努力分辨，当目光再次越过众人，落在路易身上时，沈恒的脑海中闪过一线白光，他想起来了。
是蔓越莓。
是那天他在路易手上闻到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沈恒不确定刚刚闻到的蔓越莓信息素是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因为信息素这种东西没办法完全控制，肢体接触的时候难免会沾上一点。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
沈恒一边机械地吃着自己的芭菲，一边进行着头脑风暴。
他看上去和路易关系很好的样子，应该算是朋友吧……
控制不住自己思想的小狗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阴影。
沈恒知道自己有点嫉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嫉妒。
路易在外面交朋友和他有什么关系，自己和路易只是舍友而已。
意识到自己和路易目前最近的关系只是舍友，甚至连朋友也不是，沈恒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再次下降了几分。
还不是朋友啊……
沈恒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无法自拔，完全没注意到已经互动玩盯着自己的韩添财，以及消耗殆尽的蓝莓芭菲。
“老沈，喂，这么好吃吗，都不看我一眼？”
韩添财看沈恒半天没动静，内心怀疑他受到了路易的影响。
哎呀哎呀，人之常情嘛。
故事的两个主角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韩添财已经在心里把故事补充完整了。
什么突破世俗目光的禁忌之恋，多人感情的纠葛，主角之一的暗自神伤。
脑补过程中还顺带增添了不少细节，让韩添财直呼过瘾，感叹今晚的小说取材可算是有着落了。
自从在小说平台上注册作者，韩添财对每天的剧情都感到十分苦手，为此他不得不收集大量资料（八卦），争取每天都给自己的读者们带来新意。
唉，真是不容易。
沈恒不打算把多少脑容量分给韩添财，而韩添财也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对沈恒的冷淡接受良好。
朋友的心情哪有事业重要（并不是）
两个人差不多吃完就离开了咖啡馆，没有多做停留，一推门就看见下一批客人在门口嗷嗷待哺。
沈恒随意一瞥就看到一个女孩在和同伴兴奋展示她跟路易的合照。
沈恒：更心塞了怎么回事。
出于不可明说的心虚，路易今天难得没有准点下班，而是自发留在心心相印，一直到打烊才慢吞吞收拾东西回宿舍。
他在外面磨磨蹭蹭多转了两圈，一直到半夜才悄咪咪打开宿舍门。
吸血鬼的夜视能力很好，路易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趁食物一号睡着，在不开灯的情况下悄悄洗漱完上床。
前提是沈恒睡了，但是沈恒没睡。
路易一开门，就看见沈恒睁着一双大眼，目含幽怨看着自己。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那双眼睛里确实是有幽怨在的。
“额，沈，沈恒，你怎么还没睡啊。”
路易的表情在出现段时间的凝滞后，努力挤出了一个尴尬礼貌的笑容。
“就是，睡不着……”
让路易最害怕的“没睡是在等你”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十分普通又暗藏玄机的理由。
睡不着，为什么睡不着？
适当的留白很好地吸引了小猫的好奇心，
“你为啥睡不着啊。”
还是有点心虚的，路易的语气比平日里柔和的不少。
小猫试探地伸出爪子，却不知道前面有陷阱在等着他。
“我在想我们现在是不是朋友。”
沈恒回来思考了好几个钟头，发现面对路易这种话不多的舍友，还是直接问比较好，不过不能太直接，还是要留有一些反悔的余地。
他打算吃完饭就留在宿舍里等路易回来，结果一直等到了半夜，还不敢发消息问，觉得冒昧了些。
但要是刚才路易还不回来，沈恒真的打算打个通话问问了。
虽然室友也是alpha，但是现在外面总有一些奇葩干点寻常人想不到的事情，室友看上去也不像能打的样子，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还好路易转了两圈就回来了，没有继续转第三圈。
现在这个问题又把路易难住了。
实话说他长这么大还没交过什么朋友呢。
除了他上辈子当人类的十几年，剩下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吸血鬼打交道，一般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吸血鬼基本扮演这么几种角色。
下属，敌人，或者盟友。
他知道“朋友”这种说法，在人类里很流行，不过几百年的吸血鬼时光已经大大淡化了他作为人类时的记忆。
如果把那种友好亲密，平等互助的关系算做朋友的话，这么多年好像只有那个烦死吸血鬼的圣子能算得上是一个“朋友”。
现在，沈恒居然要和自己做朋友吗？
“原来你想和我交朋友啊。”
为什么要说“原来”
小狗眨了眨自己疑惑的眼睛。
难道他们两个除了室友和朋友，还可以发展别的关系吗？
路易之前什么契约建立的“稳定关系”不是朋友关系吗？
想来想去，沈恒也看出来了：
在路易心里，他真的不算是朋友。
好吧，小狗耳朵默默耷拉了下来。
“那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交朋友吗？”
小猫喵喵咪咪地继续，一下子拉住了小狗摇摇欲坠的心。
路易对交朋友这件事并不反感，现在自己身份证上都标志自己是人类了，和人类交交朋友又怎么了。
小猫想要交朋友，小猫就要交朋友。
路易决定霸道地打破吸血鬼的规则，和自己的食物一号交个朋友。
沈恒听到“交朋友”三个字，不存在的狗耳朵直接竖了起来。
“可是你现在好像有别的朋友了，你再和我交朋友……”
剩下的半句话全藏在肚子里，沈恒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不对，交朋友不交朋友明明是路易自己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就是想这么说。
可惜路易没懂，他只注意到了前面半句。
“我没有朋友啊，你哪里知道我有朋友的。”
吸血鬼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和别人交了朋友，唯一一个还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你兼职的地方的同事里面，没有你的朋友吗？”
那都是他同事啊，哪里来的朋友。
路易感觉自己被莫名其妙冤枉了，还有沈恒这种口气是怎么回事，好像吸血鬼欺负他了一样。
“没有啊，他们都是我的同事。”
虽然不明所以，路易还是安慰了自己的食物一下，让食物保持良好的心情也是让食物美味的好方法（吸血鬼守则记载）。
见小猫上钩了，沈恒终于舍得露出点真情实感的笑意。
“嗯，那我现在可以当你的好朋友吗？”
假装无辜的小狗想摇摇尾巴吸引小猫的注意，并通过简单的示好获得一些好处。
“嗯嗯”
全然不知道自己掉进陷阱的小猫点点头，郑重其实地在心里把契约关系悄悄改变了一下。
他现在和食物一号算朋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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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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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回不去的从前（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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