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灯光大亮,玉女眼下的盘蛇也被照得纤毫毕现、狰狞欲出,尖锐的长牙泛着冷质的灰色。那种冷调的灰色让人第一联想起灰扑扑的戈壁沙漠,墨黑的风刃割裂脸上的肌理,留下相似的伤痕和血腥气。
玉女气笑,上下打量一遍奥尔罗塞,眼里的阴翳带着幽紫色的森冷,冷冷撂下一句话:“你最好保证你这次的消息是真的,不然就算你能出来,我也会弄死你。”
芙洛拉觉得今天的自己可怜弱小又无辜,在她深思以上对话的可怕程度之后,开始思考落在这小女魔头手里的可怕程度。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小孩的老巢怎么可怕成这样,这下要翻车了。。
她跟砧板猪肉一样被平铺在实验台上,芙洛拉安详双手合十,闭上眼。
依照她的多年经验,实验室爱折磨她,必不会让她受太重的伤或者死了。
所以,面对疾风吧。
她将精神力集中到和奥尔罗塞相链接的地方,尽可能压低身体其余部分的感知和活动,一双冰凉的小手摩挲上她的皮肤,微微一刺痛,留置针注入静脉,芙洛拉安静地等待着她的身体各部分逐渐失去响应和知觉。
*
玉女感觉到手下的躯体彻底回归安静,哼了一声。
小样。
旁边的人面鬼眼里的兴奋都快实质化,好像残存的理智还死死遏制他想冲上去的动作,下一秒就要按住玉女的手开始下刀了。
他见玉女慢条斯理地消毒清洁双手和前臂,排列锋利的银光闪闪的手术刀血管钳等,清点器械和针,然后扒拉扒拉芙洛拉,拆了她的衣服摸这摸那,拿光脑记来记去。
人面鬼人都快看傻了,这就是天才做手术的步骤么?
拖到实在不能再拖,玉女示意旁边的人面鬼把芙洛拉翻过来,层层清洁芙洛拉的后颈,随后拿起手术刀,细细在她的后颈下刀。
刚一下刀她就顿住,她又一用力,刀下仿佛划开了两层肌理,一层油似的物质薄薄流了进去,手下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而之前顽固盘踞在空中若有似无的花香渐渐失去来源,淡到近乎不见。
玉女一个悚神,飞快打开光脑按下设置,他们所在部分空间里的气体涡旋向上,转而戴上特制眼镜,抿起嘴唇,神情终于认真了。
她切割出创面,伸刀进去摆弄观察,又拿眼镜拍摄录入,仔细没有放过一丝细节,才进行清创缝合。
玉女慢吞吞穿针,发挥出自己上台拿刀最有耐心的技术,一针一线缝合好芙洛拉后颈的伤口。
除了一道浅浅的刀口和依稀能辨的痕迹,几乎看不出刚才血肉翻卷的样子。
玉女又抽出便携医疗笔,尽善尽美地把芙洛拉的伤口恢复到光洁无暇。
非常有医德甚至有医美医德的行为让行迹在黑市鱼龙混杂、医德狗屁、看病看命的人面鬼刷新了世界观,他只有腰侧一副黑漆漆的手术刀,此刀不知在多少穷凶极恶之徒身上 耀武扬威感染看命,至于缝合,那是另外的、心情尚好的价钱。
还是小孩子,这一套流程下来,玉女的呼吸粗重了点,她把收拾完的芙洛拉扔在实验台上,带着一旁看热闹的人面鬼转身进了另一个隐秘的房间。
*
玉女整理好数据,领着跟班走出实验室,回到之前的超大屏房间,在灯光大亮的情况下更准确描述为大厅。
这是唯一能见到老头的地方,当然是一道面目身形具模糊不清的影像。大厅周围是数不清、看不见的小门,除了老头,谁也不知道全部的这些门能通向哪里。
老头的工蚁和耗材如水般流过复杂的密室和甬道,密室口令和甬道方向隔时间就会被轮换,负责这个工作的,玉女抬眼看向大厅的中央。
巨大的荧幕闭合时,后面简陋的木头椅子便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刚升任、极有眼色又自作聪明的暗哨头子,最后汇报时看到金童站全程额上的薄汗,在下次汇报时就送了过来。
极有眼色也是因为送了把简陋的木头椅子,自作聪明也是因为这把木头椅子。
当时尚且稚嫩(当然现在也很稚嫩)的金童坐了,汇报完毕上交老头之后就被领到了迷宫,然后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代价成功留下了这把木头椅子。
那个暗哨头子,玉女还记得,是一个身体素质非常高、精神力也不错的Alpha,多亏他,她协助老头的A系列才会顺利结果。
和记忆中不同,原本是比她矮点的奥尔罗塞坐在那里,无聊一边打石子一边给过来述职的暗哨头子一个个问得浑身冒汗,
那些可怜的暗哨头子,在黑市里面怎么说也是号令一方的大佬、只有他们为难别人的份,
在这里,他们在留下留影记事器之后还要接受金童的审讯,就这样,他们还要争先恐后地争取那张意味着你有进来权限的、薄薄的绿卡。
不争取的,玉女低头继续检查一会要交给老头的实验初步报告,她在自己的实验台上看到过很多熟悉的面孔,结果和那个没眼色的Alpha大差不差。
现在是一个浑身黑的青年人站在那里,漆黑的斗篷看不清本来面目,但是即使是宽大的布料也掩不住身形的瘦削单薄,像一只瘦骨嶙峋、但依旧矫健锐利的猫科动物。
玉女相当敏锐,她能感觉出这位年轻人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但是她也觉察到他只有面对和金童一样的小孩时才会相对 不那么排斥,当然,她也莫名在千里之外的范畴内,也从未见过这位说过话。
老头曾经拍着这位的肩膀,有些神经质地宣告这是他目前现存最完美的艺术品,这一句话奠定了这位在这个鬼地方的地位。
玉女自嘲摸摸自己的眼睛,见年轻人整理完这些暗哨头子上交的留影记事器,走上前去。一旁如蒙大赦的暗哨头子们庆幸逃过一劫,自觉根据他们揣摩的重要程度和身份地位排好队。玉女知道这里面不少人肯定内心琢磨金童叛逃后的现状,以及,
谁会取代金童。
她心中嗤笑一声,摆手让人面鬼过来,人面鬼小媳妇一样推着一箱散满冷气的密封箱过来,
正好和年轻人汇合。
玉女恭敬叫了一声厉叔,微微弯腰示意一旁的冷箱,又将自己手中的光脑递给年轻人。
一双修长冷厉、根骨挺健的手伸出来,即使遍布伤痕,也能看出极为年轻的皮肤状态。
这也是玉女判断是年轻人的原因,即使是老头给了“厉叔”这个称呼。
一道格格不入又熟悉非常的白色迅速随着年轻人的动作闪现,玉女眼睛视线被白翳遮了大半,就算看过多次,有极佳的动态视力也难以捕捉到准确的视像。
厉叔挥手玉女点头,人面鬼才敢小心翼翼打开冷箱,一股奇异诱惑的冷香从里面探出头,人面鬼没忍住咽了咽。
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个个小箱子,从透明的表面和冷霜能看出里面林立排列的营养液,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和正常的透明色,在排队的一群暗哨头子不约而同有进行克制的细微动作。
人面鬼一边昂首挺胸派发小箱子,一边悄悄咽口水,等到排队的所有人都一人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箱子,大厅里的灯光又由亮转暗,一群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房间里又只剩下倚在箱子旁的玉女,和虎视眈眈盯着小箱子却依旧恭敬站着的人面鬼。
玉女吩咐人面鬼打开小箱子,拿起一根白色的液体启封,用眼神示意人面鬼可以自便,送入口后单手紧紧捂住自己暴动痉挛到经络曲张的额头,一双血淋淋的小手安静地摸上她的白大褂尾摆,玉女的表情是熟悉的平静,毫不留情一脚踹了过去。
不知多少墙之隔,芙洛拉摸着仿佛被踹晕的大脑和被踹碎的后颈,一手一边,凭借着强悍的意志力强制启动这具柔弱的躯体,艰难扒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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