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安把用过的抑制贴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金属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镜子里的人眼角还泛着红，后颈腺体上留着浅淡的牙印。他拧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拍在发烫的脸上。
"酒会那晚根本没有什么酒店医生。”
陆辰远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头。叶临安扯开新抑制贴的包装，啪地按在后颈。他记得那天自己咬得有多狠，Alpha的血混着雪松信息素灌进喉咙，烫得他脊椎发麻。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沈疏离的语音消息带着酒吧嘈杂的背景音：“叶少爷，您老是被陆辰远绑架了还是怎么着？说好的八点呢？”
【马上】
……
叶临安踹开酒吧大门时，后颈的抑制贴已经被汗水浸透半边。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烟草味混着甜橙信息素在夏夜空气里划出一道醒目的轨迹。
"这呢祖宗！”角落卡座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沈疏离咬着吸管冲他眨眼，"您老这是徒步穿越撒哈拉来的？”
"车钥匙找不到了。”叶临安瘫进沙发，抓起好友面前的柠檬水一饮而尽。冰块磕在牙齿上发出清脆声响，暂时压下了血管里躁动的热意。
沈疏离的鼻子突然动了动："你换抑制贴了？”Omega敏锐地凑近他后颈，"不对……这雪松味……”
"闭嘴！”叶临安一巴掌拍开对方的脸，耳根却烧了起来。他今早确实偷用了陆辰远放在医药柜的抑制贴，鬼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要买带信息素缓释功能的顶级货。
沈疏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论坛说的是真的？你和陆辰远真的……”
"假的！”叶临安恶狠狠地点燃香烟，火星在昏暗灯光下明灭，"那混蛋就是我家老头派来的监工。”
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吧台方向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几个Alpha信息素像被打翻的调色盘般炸开。
叶临安本能地绷紧脊背，却在感受到其中没有雪松气息时莫名松了口气。
"说真的，”沈疏离突然压低声音，"当年你分化成Omega的时候，陆辰远什么反应？”
叶临安的指尖一顿。灰白的烟灰簌簌落在桌面上，十七岁夏天的记忆随着呼吸涌入肺叶。
医务室刺鼻的消毒水味，分化热带来的眩晕，还有破门而入的陆辰远。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优等生第一次失了方寸，校服领口都被汗浸得透明。
『怎么是你……』当时自己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呢？
"他笑场了。”叶临安碾灭烟头，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笑到眼睛发红的Alpha把抑制剂推进他血管时，手指抖得比他还厉害。
沈疏离正想追问，叶临安的手机突然亮起。
锁屏上连着三条消息提醒，发送人「LY」的备注让好友吹了声口哨。
【不要脸的东西：门禁十点】
【不要脸的东西：车钥匙在玄关第三个抽屉】
【不要脸的东西：敢喝酒就把你穿开裆裤的照片发公司群】
叶临安差点捏碎手机。他噼里啪啦打字回复：【你什么时候偷拍我照片？】，发送完才意识到这等于承认自己看到了前两条。
对方秒回：【不要脸的东西：现在有了[图片]】
点开大图是刚才酒吧门口的监控截图，他扯衣领的动作被拍得一清二楚。
"我操！”叶临安猛地站起来，撞翻了酒杯。琥珀色液体在桌面上漫延，像极了今早陆辰远茶杯里的普洱。
沈疏离眼疾手快抢救手机："淡定！你现在回去不是正中他下怀？”
叶临安盯着屏幕上21:37的时间显示，突然抓起外套："我现在就走。”
"啊？”
"走路回去。”他露出虎牙尖尖的笑容，"让他等。”
九点半的街道依然热闹。叶临安抄了近路，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
脚步声在潮湿的墙面上撞出回音，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分化后第一次独自走夜路，往常总有各种"偶遇”的陆辰远"顺路”送他回家。
后颈的抑制贴突然卷边。叶临安伸手去按，却听见背后传来鞋底摩擦砂砾的声响。
"小帅哥，借点钱花花？”
三个Alpha呈三角阵型堵住巷口，烟草与酒精混合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叶临安眯起眼睛，月光下看清对方手里反光的刀刃。
"行啊。”他慢条斯理地掏出钱包，"不过……” 钱包突然砸在为首者脸上，"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一个Alpha扑上来时，叶临安旋身躲过刀锋，手肘精准击中对方太阳穴。
分化成Omega后力量确实不如从前，但他从小跟陆辰远打架练出来的格斗技巧早就刻进肌肉记忆里。
第二个袭击者从背后勒住他脖子，叶临安后仰头槌撞碎对方鼻梁的同时，屈膝狠狠顶上第三人□□。
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他舔了舔破裂的嘴角，尝到铁锈味的甜。
"妈的Omega还这么野！”被击倒的Alpha啐出口血沫。
叶临安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没听过'甜橙炸弹’吗？"这是高中时同学们给他起的外号，"再来啊？”
混战中不知谁报了警。当警笛声响彻小巷时，叶临安正把最后一个抢劫犯的脑袋往墙上撞。
警察拉开他们时，他小腹已经挨了好几记闷拳，卫衣下摆掀起来露出大片青紫。
"姓名？”做笔录的女Beta头也不抬。
"叶临安。”
"年龄？”
"二十五。”
"第二性别？”
"……Omega。”
整个警局突然安静了一秒。叶临安抬头看见做笔录的Alpha警官瞳孔地震的表情，烦躁地踹了脚桌腿："看什么看？Omega不能打架？”
"能。”熟悉的雪松气息从身后笼罩下来，陆辰远的声音带着冰碴，"但应该先告诉监护人。”
叶临安猛地回头。陆辰远西装笔挺地站在警局荧光灯下，领带却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Alpha的目光扫过他嘴角的伤口，眼底酝酿的风暴让整个警局的Alpha都不自觉后退半步。
"陆先生是吧？”警官递过文件，"签完字就可以带人走了。不过建议您……”他瞥了眼正在龇牙咧嘴活动手腕的叶临安，"多关注Omega伴侣的情绪问题。”
陆辰远龙飞凤舞地签完字，拽起叶临安就往外走。
警局玻璃门反射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Alpha西装革履，Omega浑身挂彩却昂着头，像只斗败但不服输的猫。
"车在那边。”陆辰远松开他。
叶临安甩开手："我自己走回去。”
"三十四分钟。”陆辰远突然说，"从你离开酒吧到现在。”他解开西装扣子，露出被汗浸湿的衬衫前襟，"我找了四条街。”
叶临安愣在原地。他这才注意到陆辰远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和西裤膝盖处明显的灰尘，那绝不是走路能沾上的。
"车钥匙在第三个抽屉是你自己说的。”他别过脸，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
陆辰远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叶临安挣扎间闻到更浓郁的雪松味，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Alpha信息素失控的前兆。
陆辰远把他塞进副驾驶，安全带咔哒锁死的瞬间俯身咬住他耳尖："再动一下，我就当着全警局的面给你临时标记。”
回程的车上弥漫着诡异的沉默。叶临安透过车窗玻璃偷瞄驾驶座，发现陆辰远握方向盘的指节都泛着白。
等红灯时，Alpha突然伸手抹掉他嘴角新渗出的血珠，指尖温度烫得惊人。
别墅门刚关上，叶临安就被按在了玄关镜前。陆辰远扯开领带绑住他手腕，医药箱打开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脱衣服。”
叶临安挑衅地扬起下巴："怎么，陆总要亲自验伤？”
棉签蘸着消毒水狠狠按上嘴角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冷气，听见陆辰远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1v3？很能耐啊叶临安。”
"赢了不是吗？”他疼得眼眶发热，却不肯示弱。
陆辰远突然掀开他卫衣下摆。青紫交加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Alpha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药油被倒在掌心搓热，然后毫不留情地按上最严重的淤青。
"嘶……你他妈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陆辰远手下力道更重，却精准避开了所有要害部位。
药油带着薄荷的辛辣渗入皮肤，叶临安在疼痛中捕捉到一丝异常，Alpha的指尖在途经他腰侧旧伤疤时，总会不自觉地放轻力道。
"别碰那里……”他扭身想躲，却被陆辰远掐着腰按回原地。
"这道疤，”Alpha的声音突然沙哑得不像话，"你从来不好好处理。”
叶临安怔住了。十二岁那天的记忆碎片般闪过，自行车失控冲来时的尖叫，推开陆辰远时腰侧撕裂的疼痛，还有医院里攥着他手不放的Alpha少年。
当时医生说伤口很浅不会留疤，是陆辰远坚持要了最贵的祛疤膏……
"你每天……”陆辰远沾着药油的指尖划过疤痕凸起的边缘，"都涂修复霜吗？”
叶临安突然明白了那些年莫名其妙出现在书包里的药膏是谁放的。
他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发出声丢人的呜咽，陆辰远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他后颈，正在轻轻揉捏紧绷的腺体。
"放松。”Alpha的犬齿蹭过耳廓，"你信息素都乱了。”
甜橙气息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又被雪松温柔包裹。叶临安发现自己正不争气地往对方怀里靠，急忙用膝盖抵住陆辰远胸口："少来这套！”
陆辰远顺势握住他脚踝，指腹摩挲着凸出的骨节："打赢三个Alpha的Omega，在我怀里抖成这样……”他突然低头舔掉叶临安锁骨上的汗珠，"真可爱。”
"滚！”叶临安一脚踹在他肩上，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腹部伤口，疼得整个人蜷缩起来。
陆辰远叹了口气，突然将他打横抱起。身体腾空的瞬间，叶临安下意识环住对方脖子，等反应过来要挣扎时，已经被轻轻放在卧室床上。
"趴好。”陆辰远掀开他衣摆，温热掌心覆上淤青最严重的位置，"药油要揉开才有效。”
叶临安把脸埋进枕头，闷声说："你手法这么熟练，是不是经常给人上药？”
"只给你。”陆辰远的回答干脆得让他心跳漏拍，"从六岁你从滑梯摔下来开始。”
揉按的力道突然加重，叶临安痛呼一声，信息素炸开甜腻的浪涌。
他感觉陆辰远的手顿了顿，随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后背是那个见鬼的芒果布丁。
"吃完睡觉。”Alpha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游刃有余，"明天早上我要检查伤口。”
房门关上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叶临安盯着天花板，突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个药盒，是陆辰远公司研发的那款Omega专用修复霜，包装上还贴了张便签：
「涂在旧伤疤上，每天两次。车钥匙放在枕头下面。——LY」
叶临安把便签揉成一团砸向门口，却在翻身时不小心压到伤口。他龇牙咧嘴地摸出枕头下的车钥匙，金属上残留的雪松气息缠绕在指间，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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