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星河猛地睁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样。
不再是室内爆炸过后残破的研究室,映入眼帘的风雪混着星空压下,黑沉的夜色被点亮。
楚星河起身,扫过周围,终于认出这是哪里。
楚星河跑神地想,该庆幸对方还好没有把她扔在雪地里与尸骨同寝?
风雪、白骨以及终于重现梦中的白骨累成的尸体高位。
高坐上的女孩抱着头骨,微笑着垂眸,风带起垂在肩下的碎发,楚星河第一次彻底看清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可爱不失纯净的脸,仿佛邻家妹妹一样容易让人放下警惕也容易上当受骗。
只是女孩血色太少,乍一看更像是从地底爬上来的女鬼,尤其是她还抱着一块莹白的头骨。
楚星河仰头望向女孩:“你是谁?”
“他在哪?”
两个问题主语不同,但双方都清楚那个他是谁。
“他在来的路上。”
女孩抱着头骨脚尖一点从高坐上一跃而下:“不过姐姐放心,他没事。”
“……”楚星河看向踩在白骨上往自己走来的女孩:“你是谁?”
女孩歪头想了下:“悦明。”
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了,久到连她自己也快要忘了。
楚星河抬头望天:“月明星稀?”
“……”悦明有一瞬间的怔愣,她缓过神怅然:“不是。”
“取悦的悦,明月的月。”
悦明的身高比楚星河矮了大概一个头,她抱着头骨仰头:“姐姐,我知道你在查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不过事成之后你得帮我完成一件事。”
楚星河灰蓝色的眸子不为所动:“说说看。”
“姐姐,你不用这么防备我的。”
悦明抱紧手里的头骨,轻叹:“最开始我不是一样没伤害你吗?”
楚星河垂眸审视,冷面直言:“你对我来说,不算危险。”
“……”悦明清楚楚星河的体质,严格来说,对上楚星河只会她死而非她伤。
“姐姐,你知道这是谁吗?”悦明把手里的头骨举起来仰视,楚星河对上了一双盛满痛楚的眼神。
这个眼神她很熟悉,仿佛那年自己看向满地疮痍的尸体时,一模一样。
她怔愣地想,这或许是对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楚星河垂眸,眼前的头骨浑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美术生绘画模板,除了一点。
她眯了眯眼仔细确认,猛地想到什么,哑着声音:“我师兄,张折舟?”
在头骨的后脑上,楚星河看见了一个很小的缺口,那缺口像是一道污点彻底打破了整体的平衡,却也同时成了自身的标志。
而在同样的位置上,张折舟也有。
“是的。”
悦明将头骨抱回去,认真道:“我会在这里,除了复仇也同时在等你。”
“我知道你会来。”
“我也说过,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楚星河:“……”
悦明转身往前走:“我的能力在这里才可以最大化呈现。”
她停住脚,蹲下,将手里的头骨放在一块黑檀木上,转身看向楚星河:“如果你信我,我可以把记忆呈现给你。”
楚星河审视:“怎么做?”
悦明已经回到她的高座,她指着被她放在桌上的头骨,勾起的唇角粲然:“把手放上去就好。”
触手的感觉冰凉,楚星河恍了一下神。
那并不是头骨的触感,更像是手放入了一堆冰凉的液体中,随着时间流逝,周围液体的温度伴随自身的热量逐渐升温。
不,不对。
楚星河垂眸瞥见手背上不正常的肤色,那是一抹她极为熟悉的红。
不是液体在升温,而是她自己。
细胞之间的碰撞,扰乱了体内平衡的格局,过重的负担又引起了高烧。
楚星河的头脑加重,意识逐渐模糊,在陷入黑暗的瞬间倒下的瞬间,她感觉有一阵清风将她托起,稳稳地放在了地面。
在醒来时,楚星河发现她在一个集装箱里。
周围基本是没有脸的青少年,他们在聊天,脸上是止不住的雀跃。
忽然她瞥见了在角落里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楚淮安。
他是在这群无脸的青年中,唯一一个可以清晰呈现自己五官的人。
“悦明,在看什么?”楚星河感觉到手边袖子被人扯了一下,她偏头正好听见对方说:“别看了,下一个是不是就到你了?”
楚星河还没有回答,集装箱的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喊声:“悦明。”
对方的声音没有情绪,仿佛就像是在叫一个代号。
楚星河感觉自己的身体起身往外走,随之而来的情绪冲击既是喜悦,又是害怕,还带着惶恐。
下了车,一股寒风吹过来,被情绪冲击的头脑清明了一半,楚星河现下才分得出心神来观察四周。
眼前是一处雪山,大片大片的白上只有一角砌了几个临时的驻扎点,在驻扎点往后延伸,目测500米的地方有一个若隐若现黑色铁门。
楚星河怀疑那是北城研究所的另一个入口。
“不进来,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其中一个驻扎点突然响起一阵咒骂:“等着冷死吗?”
悦明的身体动了,楚星河能感觉到她像被刚刚那一嗓子吓到,状态极其不稳。
对于内心的某些期许,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
悦明的身体站在一张长桌前,长桌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只手半撑着下颌,另一只手熟练地转动着签字笔。
男人烦躁地停下转动的笔,头也没抬地询问:“姓名。”
“悦明。”
“年龄。”
“九岁。”
“认字吗?”
“……”
长久的迟疑引起对方的疑惑,记录的人员抬头,上下打量一番,意味不明:“认字?”
悦明迟疑,怯然垂眸:“只认识自己的名字,算吗?”
“名字啊?”
对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不算。”
楚星河却觉得不对,如果悦明不认识字,那记忆中那张登记表就不可能像现在那样字字清晰地放在桌面上,而是成一团类似马赛克一样的模糊。
她忽然意识到了,悦明接受过一定的教育,但当时或许是从对方眼神中感受到了某种危险,她选择了撒谎。
“手臂伸出来。”记录员冷漠的声音响起,并伸手从抽屉里掏了一下,一根穿着铭牌的红绳戴在了悦明的手腕上。
悦明往下瞥了眼,铭牌上刻着031的数字。
忽然间,楚星河眼前闪过一幅画面,那是农村养猪时,给猪刻下印章的场面。
画面最多半秒,又重新变为长桌、记录员以及记录员旁边忽然起身,拿着眼罩向他走来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楚星河忽然意识到,刚刚那幅画可能不是她看见的,而是当时悦明心里想的回忆或者是吐槽。
光线被眼罩阻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臂上那股温热的力量将她牵引至了某个温暖的地方。
“咔嚓——”是门被锁住的声音。
悦明并没有摘下眼罩,而是安静地坐在地上,直到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多。
忽然楚星河感觉光亮重新涌了进来。
有人替她摘下了眼罩。
重新接触亮光的眼睛,并不能好的适应,悦明的眼角有些湿润,她抬眼,一个容貌极好的男人手指勾着眼罩蹲在她面前无声地看着她。
是楚淮安。
而他手腕上也同样系着一个红色的铭牌,铭牌上的数字是039。
整个房间没有人说话,莫名有一种风雨压城即将来临的压抑感。
“砰——”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最先将他们带到这个房间的人领着五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走进来:“点到编号的,跟你们的领导走。”
“031到040,跟着他走。”他指着最边上的白大褂示意。
兜兜转转,悦明和楚淮安又去到了另外一个较为宽敞的房间。
那个地方像是一个平层,又像是一处男女混住的寝室。
白大褂手搭在门把上,无所谓扫过众人,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众物品:“不好意思,研究所经费不足,只能将就大家先住着。”
说完一把将门关上,在其他人都在考虑睡哪时,悦明看见楚淮安垂眸思索了两秒,上前站在门前。
她走上去,看着握在门把上的手,蹙眉歪仰着头。
楚淮安依旧没和她说话,自顾自退开选了一张床。
悦明始终跟在他身后,两人沉默但心照不宣。
不多一会,门重新被打开,房间像是录音机被按了暂停键,猛然陷入安静。
白大褂将手机怀抱的一摞书放在桌上,“你们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一个月后考评结束会再次分配。”
悦明:“……”
白大褂扫过众人,手撑着那一摞书:“现在我来说说这里的规矩。”
“第一,你们的活动空间暂时只有这一个房间。”
“第二,日常身体检查不可缺席。”
“第三,如果身体出现异常,不要惊慌,但必须上报。”
“第四,研究室会下发每日的维生素,不可私藏,且必须服用。”
“第五,服从研究人员的调令。”
“听懂了吗?”白大褂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响了两下,噤若寒蝉的众人才点了点头。
白大褂似乎很满意这些人惊恐不安的反应,他勾唇笑着:“你们都是在这里学习的。”
“但从刚才的调查来看,大家并不认识字。”
“所以研究所特意为你们准备了图画书。”
他拿起书垂眸向众人展示:“这本书涉及后面的考核,务必熟读熟记熟背。”
“切记,请务必至少遵守我刚才说的几点。”
白大褂手搭在门把上,意味不明地笑看众人。
“最后,祝大家考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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