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郎中?他叫什么?”
她隐约记起那日与梁疏璟到礼部去商定试题,倒有位自称是礼部郎中的人。
“好像是...姓常...”
“常默,对不对?”
陈茵茵急忙点了点头,“对!就是常默常大人...”
“那他答应替你寻来试题与答案,你答应了他什么?”江愿安接着问道。
“我答应他...介绍他认识江知府,替他在知府面前美言几句...”
“实在是荒唐!”
江永望忍无可忍,怒声喝道。
“你可知省试试题有多重要么?也敢自私答应这种事情?还替愿明寻来答案!在我面前替他美言?你是巴不得将我们江府的把柄捧到人家手心去!”
许寒枝头一回见江永望发这么大的火,急忙将他扯回身后,细细拍了拍他的背。
“眼下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知道是常默泄露了试题,有什么方法能替永望洗清冤屈?”许寒枝焦急地问道,可是江府平日里本就倚仗江永望一人,如今除了江愿安能想些办法,别人哪里能插手。
“明日我想办法出府与璟王殿下去搜寻证据,在圣上查明此事之前,便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吧。”
可是这封圣旨岂止是为了冤枉江永望而下,分明是被人钻了空子,要借机好好弹劾江永望一道。再怎样,江永望滥用职权这件事,证据确凿,无论如何也洗清不了。
窗涵月影,瓦冷霜华。
梁疏璟依旧是孤身一人坐于静心亭中,指间捏着棋子,神色冷冷看着面前的方寸棋盘。
“查到是谁干的了么?”
璇玑点了点头,俯首道:“泄题之人乃礼部郎中常默,至于联合上奏弹劾江知府的...还有京川转运使邓宜邓大人。”
“皇上那边怎么说?”
“圣上似乎不愿处理此事,奈何证据确凿,只得先行下旨禁足江府众人,派人查清此事后再做定夺。”
常默...?梁疏璟这才想起那日在礼部,倒似乎有个叫常默的人。
“明日打点好江府门前的巡卫,将她接出来。”
“是。”
梁疏璟静静落下手中最后一枚黑子,愈看这盘棋愈觉得无趣,了然间想起那日问她可有什么钟意的诗,小丫头胡乱在纸上题下: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无事小神仙...倒是像她几分性子。
紫宸殿。
沈问策正低着头批阅近几日的公文奏折,经江府的事情一出,礼部上下皆闹得人心惶惶,连同谢闻道也安不下心来。
“你来了?”沈问策头都没抬,只是听这阵脚步声就知道是谁。只是今日的脚步,比起往日像是急了些。
一旁的描金紫檀香几上静静立着青釉冲耳炉,缕缕烟雾徐徐升至空中交错缭绕,即便殿内满是清幽怡人的梵香,也未能将梁疏璟的心性静下来半分。
“江知府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省试前一夜。”沈问策丢下手中的奏折,端坐起身看向他。
“江知府这回,怕是难脱身了。”
这桩事情本就与梁疏璟无关,他来找沈问策,也不是为了替江知府求情。
“已经吩咐大理寺左司去查了,眼下江愿明的考卷被找了出来,人证物证俱在,但若要直接证明与江知府有关,并不可行。”沈问策语气疲乏,看来省试这几日,皇宫内外都因此忙的不轻。
“罢了,试题是我与江少卿命的,倘若真是泄题,不如直接弹劾江少卿罢了,又何必将江知府牵扯出来。”
“江少卿背后倚仗着你,他们恨不得躲远些,又哪敢弹劾一说。”
二人皆叹了口气,未再言语。
终是待到翌日清晨,江府大门紧闭,门口来来往往站了不少巡卫,连只飞虫都进不去。
江愿安虽是内心忐忑,但昨日梁疏璟同她讲了今日要来接她,不论成功与否,她至少都要试上一试。
“小姐...门口的巡卫,真的会放您出去吗?”
江愿安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咯。”
知秋闻言更是多添几分紧张,
“小姐...那...那...”
“那你还不替我打扮的花哨些?”
知秋捏着花簪的手本就瑟瑟发抖,遭江愿安这么一问,急忙又多替她簪了支花簪上去。
直至知秋替她将面纱罩上,她才端起铜镜。定睛一看,果真是花哨的不行,与平日江府那位大小姐出入极大。
“小姐...知秋送送您吧?”
江愿安急忙摆了摆手,“我现在可不是你家小姐,勿要叫错人了。”
闻言,知秋只罢悻悻点了点头,便目送着她离去。
璇玑与梁疏璟二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巡视的巡卫见人出来,急忙将她拦下:“你是何人?圣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踏出江府半步。”
“今晨江府的老夫人身子抱恙,便请我来替老夫人看看,只是情形紧急,是小女考虑不周,还未来得及同大人们申报。”
江愿安浅浅低下了头,同几名巡卫行礼。
“那也不行,放你进去已是大过,你若要出府,便在这册子上记下姓名再走。”
正当江愿安提起笔欲胡乱画几笔时,璇玑走上前来,同巡卫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璟王府的人,也需留下登记么?”
巡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为难,只是圣旨在上,不得不从。
“这是圣上的口谕...我们...”
见璇玑来了也说不通,江愿安只好提起笔准备题上姓名,却一把被璇玑将手拦下,梁疏璟冷冷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
“这是本王的未婚妻,如今本王都到跟前了,还有不放人的道理么?”
话落。梁疏璟掀开车窗的车帘,极为冷峻的目光远远投来,示意璇玑将人带走。
见真是璟王在此,几名巡卫才慌忙跪下身来:“是小的有所不知,无意冲撞璟王殿下,求殿下同王妃恕罪!”
梁疏璟冷哼一声,直至江愿安上了马车后,才不由皱了皱眉。
“这身打扮...算是少卿别出心裁么?”
江愿安急忙点了点头,发间的珠饰流苏碰在一起叮铃作响,倒同她那张嘴几分相似。
“还是殿下您懂我!”
梁疏璟嗤笑一声,还是将视线移开几分。
见他如此,江愿安更是嚣张,顶着满头花钿凑到他跟前:
“怎么了?不好看吗?”
见梁疏璟不发话,她不死心,嘁一声又凑到璇玑跟前:“璇玑姑娘,他不懂,你觉得呢?”话落,唯一露出的那双杏眼还同璇玑眨巴眨巴。
璇玑急忙端坐其身子,细细观察起她这身打扮。
“华而不实,纷而不杂,重而不乱,很是新颖。”
“还是璇玑有眼光!”
见将她夸得这么高兴,璇玑难得低下了头。
“你倒是心大,江府都要面临牢狱之灾了,还有心思打趣。”梁疏璟语气依旧那么冷,像是今日来接她出去,心中丝毫不情愿。
“有璟王殿下陪在身旁,恐怕轮不到我忧心这种事情吧?”江愿安双目狡黠,字里行间似乎早已拿捏清楚梁疏璟的性子。
“谁告诉你的?”梁疏璟饶有趣味抬起眸子看向她,二人四目相对,车厢内充斥着算计。
“梁、疏、璟——”
她字字分明的凑近梁疏璟耳边念道。
听到江愿安口中头一回直呼自己的名讳,梁疏璟心跳都要漏了一拍,神色不由自主多添几分意外,却又被他极快藏了下去,藏得极深。
“胡闹,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梁疏璟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心底却早已被占据的片甲不留。
江愿安轻笑一声,方才某些人恬不知耻唤自己是未婚妻,怎么不觉得自己胆子大。
璇玑在一旁迟迟不敢抬头,暗暗感慨早知如今,当初就该备上两辆马车来。
“陈二婶已经同我交代了,试题是礼部郎中常默透露给她的,连同江愿明写下的答案,皆出自常默之手。眼下,父亲滥用官职将江愿明送去参加省试的罪名是逃不掉了,但泄露试题一事,揪出常默与陈二婶私下交易的证据,兴许能在皇上面前替父亲求求情。”
江愿安了无兴趣把玩着发梢,同梁疏璟一本正经解释道。
“不过,常默那日,是不是在礼部见过你?就是我们去礼部商定试题那日。”
梁疏璟点了点头,要寻来常默泄露试题的证据倒是简单,污蔑江知府一事也能同皇上澄清,眼下最要令人头疼的,是将江愿明送去应试一事,证据确凿,除非寻来一只替罪羊,否则江知府定然逃不开此次案情。
“将江愿明送去参加省试,并非你父亲的本意吧。”梁疏璟问道。
江愿安点了点头,心力交瘁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祖母病了,便顺水推舟要挟父亲替江愿明谋来官职,二人还因此在府上大吵一架,关系至今也未缓和。”
“看不出来,你那位祖母竟有这么大的本事。”梁疏璟有些诧异,竟是因为他祖母,江愿明才得以进入贡院应试。
“嗯呐,这下好了,她老人家的心愿是圆了,江府也被一锅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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