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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君

诛魔台上空,阴鸷俊美的男子与仙光盈盈的女子虚立于半空之中。

血腥弥漫的肃杀之风,将二人的衣摆吹得飞舞起来,好一对璧人。

就像花浔曾翻看的人族话本中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与公主。

而下方在威压下跪于一地的众人,则是那群看着状元郎骑马游街、称赞歆羡的平头百姓,连名姓都不曾有。

花浔跪在人群中,原本仰着头欣喜期待的姿态渐渐消散,前所未有的尴尬将她包裹在其中。

她只感觉浑身的血朝头上涌来,脸颊与耳朵顷刻涨红,思绪一片混乱,仿佛有细密的针点在密密麻麻刺着她的面皮。

花浔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着身上灰扑扑的衣裳,竭力缩减自己的存在。

就像是自己欢欢喜喜搭建了温暖的巢穴后,却发觉那个能够遮风挡雨的树冠是旁人的,便是搭建所需的枯枝都不属于自己。

她方才,竟自作多情地以为,百里笙是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寻找她。

甚至在一片跪地的人群里,生出几分虚荣的窃喜。

直到清皎仙子的出现,她终于从虚假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原来,清皎仙子所说的“故人”,是百里笙啊。

幸好……

花浔想,幸好周围那样多抬着头想要一睹魔尊风采的人,她方才的那点隐秘的自以为是,再没有旁人看见。

花浔再没有抬起头,缩着肩膀,任由周围高大的身影淹没了她,将她挤在人堆之中,就像万千陪衬中的一个,格外不起眼。

不知过了多久,压在上空的威压骤然散去,人群中渐渐有人站起身。

花浔随之起身,转身随着人群朝客楼的方向折返。

“那名女子究竟是何人?魔尊竟将她带回魔宫了……”耳畔时不时传来几声言谈。

花浔脚步微顿,走到客楼门前时,迟疑片刻后,转头朝远处一片阴云中的宫殿眺望去。

一黑一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飞往魔宫,相伴相随。

只是在进入宫殿时,黑影转身远眺了一眼,很快平淡地收回了视线。

*

花浔回到客楼的房中,坐在简陋的桌椅旁,倒了一杯水。

水是凉的,花浔饮下两杯后,才终于渐渐平静。

先前的难堪与尴尬渐渐褪去,反而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无措来。

花浔目光呆滞地看着不知名处,食指一圈圈转着腰间的荷包带子。

魔尊果然就是百里笙,他不知何时恢复了法力,重新回到了魔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尊主。

之所以不知会她一声,许是因着没有必要,许是因着他忘记了,更许是……他只是想借她逃脱三界的追杀。

目前看来,这三个缘由,都是真的。

因为她不重要,所以没有必要;因为没有必要,所以可以轻易忘记。

所以,恢复法力这种事,更不用同她说了。

反而是她,当年分明只是想要报恩,偏偏将那句“他日回魔宫,必不负你”当了真,进而生出贪念。

可实则,百里笙或许不过随口一提,甚至此后数年再没提过一次。

只她还惦念着,误把随意道出的话,当成了承诺。

魔妖本性使然,多放纵,多暴戾,多诳言。

这是翠岭山那个活了上百年的竹子精告诉她的道理,怎的就忘了呢?

花浔用力地揉了揉脸颊,吐出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床边,倒在被褥中。

一点小小的圆润的深色水珠沁入被子里,花浔紧紧抱着被褥,蜷着身子,静静地想,今日可以小小的难过一下,明天便又是新的一日。

这样想着,花浔不知何时渐渐沉睡。

再醒来,是魔族难得的白昼。

街市上一派寂然。

花浔神清气爽地起床,这一晚,她想清楚了,原本救百里笙也只是为了报恩而已,百里笙忘了承诺,只能证明他的承诺不值一提。

她不怨他。

怨一个人太费心神,她没有那么多的气力。

再者道,清皎仙子良善美丽,若她是百里笙,她也会选择清皎仙子。

人之常情罢了。

至于其他的,她不愿再细想。

她只知,既然如今已经报完了恩,该离开了。

花浔依旧穿着自己灰扑扑的衣裳,梳了个小巧的发髻,收拾好自己的荷包,起身下了楼。

店小二正招呼着宿客,见到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姑娘今日面色看起来好多了,这是准备去哪儿?”

昨夜回来时,他看着这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她丢了魂呢。

花浔也笑:“准备回家了。”

店小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不知?”

“什么?”

“那个逃走的宣东来鼠窜入城,今日起永烬城开启护城结界,不得再进出一人。”

花浔错愕,快步走向门外。

天上日色一如往昔,只是仔细看,方能看见隐隐有赤色流纹光芒徐徐流转。

花浔发愁地看着那层透明结界,想要快些逃离的念头就这样搁置,只得过些时日才能离去了。

*

巍峨的魔宫前,一道天堑般的悬崖,名为赤月川。

赤月川下,关押的多为犯下滔天罪行的魔族人与大妖。

罡风猎猎,风里隐隐传来血腥味与哀嚎声。

百里笙踏虚站在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正遭受酷刑的群魔。

罡风吹在他身上,如徐徐清风,不过吹起衣摆飘扬。

可吹在下方的群魔身上,顷刻锋利如刀,一点点吹去皮肤,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这些魔与妖,在当初对他的诱杀中,可谓“居功甚伟”。

那场由五万魔兵与仙族联合缔结的敕杀阵,便是如现在这般,将他的血肉一点点蚕食殆尽,成为一个没有法力、没有尊严的废物。

仙族的那笔账,总要算。

而这些叛徒,他现在便要清算。

一举击杀太过便宜他们,他就是要慢慢地玩,让他们细细品味他当年所受痛楚。

看着他们日日活在恐惧之中,当真是有趣又好笑。

细密的罡风里夹杂了群魔的血雾,百里笙并没有躲避,任由那些血雾染红了自己的袍服。

这是复仇的味道。

直到看着又一波魔兵化为一滩烂泥,骨架轰然散架,百里笙方才好心情地飞上悬崖,才站在魔宫门前,商瞿便已迎上前:“尊主,属下已将清皎仙子安排在婆娑殿中。”

百里笙身形微顿:“嗯。”

商瞿迟疑:“清皎仙子毕竟是仙族,且当年还险些害尊主殒命,尊主为何留……”他的话在看见百里笙随意瞥来的视线时一僵,“属下多嘴。”

百里笙未曾言语,目光沉沉盯着婆娑殿的方向。

少有人知,敕杀阵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阵法,还需被困杀之人的心头血,方能将其囚在阵中。

当年的敕杀阵里,不止他一人,还有另一人:清皎。

她以身为饵进入阵中,却在他入阵之时,亲自将仙剑刺入他心口,开启敕杀阵。

当阵法将他的血肉剥落时,也将他过往的心动随之剥落。

十年来,他无一日不活在仇恨之中。

可偏偏还要在一片恨意中,扮成令人作呕的温柔模样,与那只小妖虚与委蛇。

于是,这恨与日俱增。

这些年,他的恨太盛,早已蚕食了他的所有情感,只剩复仇。以至于他早已不记得“喜欢”是何种滋味,更遑论某些虚伪的承诺。

却也无妨,如今,他早已不需要“喜欢”。

他只要雪恨。

今日诛杀叛他之人,他日便是仙族。

他早在识海中无数次想象仙门像那个山村一样陷入一片火海,想象清皎亲眼看着她深爱的白玉京,从上清天陨落的盛景。

那时,他会是她唯一仰仗、讨好之人。

而她,会是他报复的最后一人。

“看好她。”百里笙沉声说。

商瞿连忙应下,看着百里笙煞白的脸色,斗胆道:“尊主如今法力恢复不过五成,又日日受赤月川的罡风影响,数月来未曾合眼,不如属下给尊主护法,尊主好生休息一番?”

商瞿话音刚落,百里笙冰冷的视线朝他看去。

商瞿心中一紧,忙低下头:“属下失言。”

“下去。”百里笙命令。

商瞿很快领命离去。

百里笙俯瞰着脚下的宫殿,他能嗅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这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在那个破落山村的头三年,他身上时时刻刻弥漫着这股味道。

当年被背叛、被剐杀的过往还历历在目,百里笙厌恶在任何人面前放松警惕,那会令他不安。

不,除了一只弱小堪比凡人的小妖。

想到那日在诛魔台下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百里笙嗤笑一声。

*

花浔这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大河村,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是在魔族的客房中。

一道熟悉的黑影出现在自己的客房里,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径自倒在了外面的小榻上。

恍惚里,花浔好像回到了照顾百里笙的头三年,那时他的躯体在慢慢地长出新肉,每日浑身都是血肉模糊的。

她朦朦胧胧里唤了一声:“百里笙?”

“嗯。”一阵沉默后,黑影淡淡应了一声,再没了动静。

花浔睡意正浓,闻言重新倒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外面小榻上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影。

花浔也并没多想,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

接下来好一段时日,花浔又做了几场相似的梦,暗忖着自己还是快些离开魔族为好。

不然待在百里笙的地盘,总忍不住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这日,花浔难得没有做梦,一早醒来,便听见外面一片繁闹。

永烬城不许出入后,城内便沉寂了许多,这还是这段时日初次这样热闹。

花浔问了店小二后才知,宣东来被诛了,传闻被寸寸剥筋断骨,被喂给赤月川下的妖兽时,还有呼吸,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蚕食殆尽。

花浔惊怖于这种手段的可怕,可想到当初百里笙经受的一切,却又无话可说。

“既然宣东来已被诛,众人为何还要前往诛魔台?”花浔问出心中好奇。

“姑娘这几日当真是睡过来的,”店小二调侃,“今日还有一千多小妖幼魔将被押至诛魔台行刑呢。”

花浔诧异:“小妖幼魔,应当未曾参与当年诛杀魔尊一事吧?”

“是没参与,可谁让他们是前妖王和宣东来的族中人呢?”店小二耸耸肩,“不过许是魔尊大人大发善心,并未启动诛魔法阵,只令行刑官行斩刑。”

花浔怔愣,此时才发觉,当年随意笑着救下她的百里笙和大河村里温柔的百里笙,或许都只是假象。

*

此时,诛魔台。

乌泱泱的人群远远聚集四周。

诛魔台上,稚嫩的小妖与满眼惶恐的幼魔被押在一块,四名行刑官立于四方,手握斩魔斧,满脸肃杀。

一座阁楼浮在半空,阁楼内,百里笙垂眸睥睨着下方,浅粉色的身影陪在他身边。

清皎脸色微白地听着下方传来的哀鸣与惊叫,眉心轻蹙:“一定要全杀了吗?”

百里笙转头看她:“清皎仙子不是一向痛恨魔族?本尊今日诛杀妖魔,仙子不该高兴?”

清皎听出他话中的讽意:“百里,我知你恨我,可我以为你该知道,我选择大庭广众之下见你,意味着什么?”

百里笙笑:“意味着什么?”

清皎抬眸,认真地看着他:“当年,我选了仙族;如今,我选你。”

“选我?”百里笙饶有兴致地反问。

清皎沉顿几息:“我会证明给你看。”

百里笙眯着双眸打量了她一眼,没说信与不信,只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反是身后的商瞿几经迟疑,走上前悄声道:“尊主,这些妖魔年岁尚幼,且地位卑微,对尊主当年被谋害一事并不知情,前几日也很快认清形势,拜尊主为尊,不如收为己用……”

“他们认贼为主,便是错,”百里笙抬眸,“杀。”

行刑官接到命令,手中斩魔斧顷刻亮出硕大的法相,裹挟着嗜杀之气,朝丹墀上的一众妖魔劈去。

台下一片寂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行刑。

远远站在客楼门口的花浔听见这一声沉沉的宣判,目光从半空中的阁楼收回,望向诛魔台。

眼见斩魔斧就要劈到那些小妖幼魔身上,花浔不由不忍地移开视线。

然而,她却并未听见哀嚎声,也未曾嗅到血腥味,反而是一片惊讶的哗然。

花浔慢慢睁开眼。

只见前刻在行刑官手中还茹毛饮血的斩魔斧,眼下却化作点点澄净的星火,徐徐散布于天地之间,此间的暴戾之气亦荡然无存。

而后,一道如雪般圣洁的身影现身于星火之中,脚踏虚空立于众人之上。

那身影初看并不引人瞩目,甚至眉眼只让人觉得平平无奇,扫一眼便过目即忘,再回忆不起他的面容。

可仔细看来,那人的周身却又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令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只觉气质皎皎如雪莲,不受尘垢,亦如山巅孤雪,明月高悬。

温和,神圣,悲悯,高不可攀。

花浔呆呆望着那道身影,一时忘了移开目光。

下瞬,她却感觉一股森然的寒意与杀机自自己的脊梁徐徐爬升。

花浔循着那缕似有若无的气息抬头,只望见浮在半空的阁楼里,百里笙与清皎仙子比肩而立。

天空一声巨响,神君闪亮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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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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