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我回头问道。
但建明叔还没开口,爷爷却是抢先说道。
“这还用问嘛!”他的语气中满满都是不耐烦。
“不就是他爸借他的手脚用用嘛!”
说到这里爷爷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诧异,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而更是满满的坦然。
比起广播中的父亲,现在这样表情的爷爷,才是真的让我感到惊悚,
他还在继续诉说他的言论。
“孩子的手脚天生就是要给父母用的!这打电话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来什么灵异电台?真是可笑!”
说着爷爷又是笑了起来,好像父亲那些神秘莫测的语句都在虚张声势,只是乐子罢了。
“你人都是我生的!你的手脚,你的脑子借我用用怎么了?!
我还养了你一场呢!”
爷爷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这里更加的义正言辞。
我好像彻底的懂了父亲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也彻底的明白了对爷爷来说父亲究竟是什么。
“再说了!为什么要借你的手脚,那不是爸的不够用吗?
长点才好,长点才管用啊!而且就你那脑子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借爸用用,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听我的我能害了你不成?!!”
爷爷话语中的人称开始彻底的转变,就好像在隔空对着广播里的父亲说话。
嘟——嘟——嘟——嘟——
可是不论爷爷怎么说,那边依旧只响着倔强的嘟嘟声。
没有主持人也没有男声,就好像,好像无声的抗议。
但这都干扰不了爷爷,他依旧在几乎吼叫。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就这点气量以后上社会能有什么成就?!”
接着又是语重心长。
“男——人,还是得大气点好啊!!”
是了,父亲,对爷爷来说,不过是手和脚的延伸罢了。
没有那一刻,让我又这样清晰的认识。
父亲必须想爷爷之所想,做爷爷之所做。
爷爷并不觉的这样对待父亲有什么不对。
父亲不被允许活出自我。
父亲。
不过是爷爷传宗接代的附属品罢了。
传宗接代是爷爷的任务。
而父亲不过是捎带的产物。
人味,顺着车子的冷气扇里传来。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刚才的电话已经彻底的挂断,隐隐约约的煮粥声从排风扇里面传来。
什么东西?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
指头……指骨……脚面……手背……小臂……小腿……大臂……大腿……
就这样,一点点的从里面挤了出来。
先是无骨架的四处奔散,然后又一点点的建构成型。
先是指骨排列整齐,从指尖到腕骨呈收束状一点点的盘覆而上,宽大浑厚有力的手掌就这样出现。
桡骨耻骨肱骨咔咔直响,肌腱脂肪包裹直上,
胫骨腓骨髌骨股骨拐折曲直,跟腱肌筋排列束缚。
强壮的手臂,健硕的小腿,魁梧的大臂,扎实的大腿。
就这样活活的长在了排气口上。
“还给我!还给我!!!爸!!爸!!!还给我!!还——给——我——”
爷爷的头被迫挤压至完全,下巴与脖子紧锁,被迫还原出层层叠叠的胡渣。
另一个属于父亲的头,就这样一点点的从后面挤出来。
咚!!咚!!咚!!咚!!!
顺着声音抬头。
车顶上,有什么东西在跳……
爷爷正在奋力反抗,左推一下这个右掀一下那个。
但无奈,双手难敌四肢。
那只手还是趁乱摇开了窗户。
一个肉乎乎的东西,就这样闯了进来。
没有头尾,没有前后,就这样**裸的破窗而入。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父亲已经说不出请求了,只能不断的叫着爷爷的称呼。
但爷爷只顾着推开身上的东西,没有任何要偿还的意思。
而那肉东西也是直奔爷爷而去。
不管是方大师还是我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我们都清楚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爷爷。
至于建明叔,我甚至还看见他特地的给父亲让了道。
坐在最后排的弟弟,我特意探头去打量了一番。
稳定的人机。
看来他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干嘛!干嘛!!”
爷爷大约是掀推的不耐烦了,叉着腰大吼道,
“不就用了你的手脚一下吗?!至于这么小气!说出去丢不丢人!”
叫骂声不断,可那父亲东西就是不断的往上扑,也没有什么伤害就是扑,看上去,就像。
就像是,在索要爷爷的拥抱……
“爸……爸……爸……”
父亲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
终于,爷爷突然伸手。
却是朝着方大师的方向?!
看着方大师伸手摸兜,我连忙攥紧脖子上的玉件。
伴随着疼痛,方大师嘶的一声,终于醒了过来。
他那个兜放的可是匕首!
爷爷这是要……
终于,爷爷不再不断的推开,而是将父亲一把揽在怀里。
然后。
从里到外翻了个面。
就那样。
像套毛衣一样。
穿在了身上。
“儿子好,儿子好,儿子是爸爸的小皮袄,儿子好,儿子好……”
一边摸着肚子,爷爷一边笑着念叨着。
车里,只剩无边的寂静。
我想过父亲不会对爷爷动手。
但没想到,
父亲,是这样的结局。
那样瘦弱的母亲,尚且需要我们帮忙,才能被爷爷抓住。
可父亲,父亲。
他甚至连逃跑都没有。
母亲全头全尾,爷爷只是觊觎她的肚子。
父亲?
父亲。
爷爷要的是他的全身。
从思想到□□,无,一,例,外。
爷爷抓住了父亲,就像抓住母亲那样。
我们也再次迎来了天旋地转。
扶着额头,再次睁眼。
我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又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可算是赶上李师傅的车了,他的班可真难报名啊!”
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就是啊!这也是没办法,李师傅技术那么好,每一次开班想学的人都那么多,也不好偏袒哪一个就只能这么来了。”
有人应和道。
吵吵嚷嚷的,我在一片嘈杂声中,彻底的睁开了眼。
“二妮!你醒了!”旁边建明叔连忙靠了过来,扶着我坐起身。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卧铺车上。
不算干净的车铺,勉强刚够能躺下一人的样子,两边都是防止被甩出去的钢架。
右边靠脚的位置还有着一架不大的梯子足够二层卧铺的人爬上去。
前面一个不大的电视屏幕黑着,下面则是杂乱的网兜,看着能放一点随身的东西。
上下的空间也很有限,只够人坐起半个身子,想要站直那得去旁边窄小的走廊里。
一排一共三个床铺,上下则是各两层。
车上的人不少,声音很是嘈杂,空气中涌来一股股难闻的气味,
脚臭味,饭味,再配上一些混杂的人味衣服味。
好一会我都没有习惯。
而我则正靠在中间的卧铺上,建明叔在我的右手边靠窗的位置,双腿曲折着放在地板上,
屁股则坐在他自己的卧铺上,正探着身子查看我的情况。
至于方大师,他就在我的上铺,此时探着头看着我们。
见我一直皱着鼻子,建明叔连忙想要打开他手边的窗户,却是使劲拽了几次都没有一丝挪动。
“兄弟!你是新来的吧!不用拽了着李师傅的车上所有的窗户都是封死的,别白费力气了,这味儿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
建明叔后面躺在床铺上的男人突然说道。
“这味儿都快臭死了,开个窗户能怎样?!”
建明叔已经急了,他并不理解一个大巴车有什么封窗的必要。
我也感到很是疑惑,这车又没有天窗什么的换气,玻璃上也明显的按着把手,
这说明原来是能打开的,既然这样又有什么封窗的必要?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次说话是建明叔的上铺。
“这李师傅也是为了咋们的安全,这以前开窗出过事故,
一个学员直接的就跌下去了,人都被下面的车轮碾碎了,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情,后来这窗户就都被封上了,
味儿是味儿了一点,但是起码是真的安全啊。”
上铺的男人说着,一开始还平躺着,后面却是越说越兴奋,一边探着身子一边说。
只是看见我却是明显的一愣,仿佛看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事物一般。
“兄弟你怎么把……”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听过传闻?”
上铺的男人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是被前面的男声打断。
这次是建明叔前面的男人,他似乎是刚醒来,一听见我们说这件事就来了精神。
“你们真没听过?!”
见没有人回应,他立马爬起身,穿过那一点窄小的前后缝隙,对着建明叔说道。
“据说,那个学员其实只是想开窗透透气的,本来就开的不是很大,当时周围的学员都有作证的,
只是到了半夜,就不知怎么的,那窗户却是自己越开越大,
接着窗户边的学员掉了出去,据说当时还求救来着,只是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男人绘声绘色的说着,就好像他当时就在现场似得。
只是,我们都明显的表情一顿。
半夜,窗户自己开,学员掉出去碾在轮胎底下?
怎么看,这里面都有太多的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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