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卢正阳,蜀阳宫三大峰逍遥峰峰主座下亲传大弟子。
作为一个戌夷大陆上或许历史最悠久的道派,蜀阳宫已经屹立在这片广阔不知边界的大陆上太久了,久到无从考究。
掌门宵穹是我所知道的这戌夷大陆上少数几个元婴道者之一,然而他已经闭关三百余年,蜀阳宫上下几乎都认为他已经殁在里面。
如今宫中事务皆由代掌门祁鸾鸣主持。当时他一金丹初期的道者,还不如我师尊,年岁也才不足百,不知何德何能让他坐上那个位置,只听说是掌门在闭关前钦点的他。
但论功力,论辈分,蜀阳宫三峰四岛的长老们多的是比他出众的,蜀阳宫上下自然不服。
在掌门闭关后不久,这群老人碍于自己长辈的面子不好公然争权,倒把当时就已经金丹后期的我师尊推了出去,说是要更换代掌门人选。
他们没想到,第一个公然出来替代掌门撑腰的也是我师尊,祁鸾鸣的位置也就坐稳了。
大家都说也许他两之间有什么交易,其实我感觉就是我师尊懒得趟这趟浑水,他当时正跟一只九尾狐妖打的火热,他的洞府内莺声燕语夜夜笙歌的,让我等一众弟子羞红了脸。
这三百年来,我最自豪的事情应该就是当上了逍遥峰大弟子这回事。
其实,本来也轮不上我,原本的亲传大弟子薛夜樱与师尊闹翻了,刚好那晚轮到我给师尊送洗脚水过去,撞到薛夜樱甩了剑抡起拳头要去砸师尊那张高冷清俊的帅脸。
咱修道者有话斗法比剑皆可,抡什么拳头使那下里巴人的招数,定是急昏了头。这一炼气小伙要是能碰到师尊他金丹后期的帅脸,那定是师尊脸痒。
果然,师尊随手就把夜樱师弟的拳头给包下来了。一向清冷的师尊当时表情微怒,视线从上及下冷漠的像是尊冰像,声音都比平时沉冷更多。
“你这大弟子不想当了就让给他罢!”
当时我端着洗脚水的手一抖,左右环顾一圈,确定只有我一人,师尊指的就是我!。
有句话叫什么?“惊喜来的太突然,我尽不知所措”,用来形容当时的我最贴切不过。
就这样,亲传大弟子的称号就落到了我头上。
我想,这就叫因缘所得吧,嘿嘿。
有人问我这大弟子做的会不会心虚,我倒是内心笑他酸,修道之人不就讲究个机缘因果么。要是你当时跟我抢着去端洗脚水,这大弟子的名分不就是你的了?自己不努力,怪得别人么,呵呵。
这大弟子的名分,在我勤勤恳恳的吹嘘拍马、殷勤伺候下,稳稳地在我身上冠名两百余年,我亦很自豪。
只可惜,好日子似乎要到尽头了,师尊寿命将近,失踪十几年不知死活,走前还得罪了隔壁汝杰峰叶峰主,那段时间逍遥峰如风中危楼,一百余名弟子各奔东西,逍遥峰名存实亡,当时我想,我必须另谋出路了。
于是我毛遂自荐找到叶峰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叶峰主原本誓要杀了我师尊的那股邪气也被我安抚下来。
我说师尊他老人家,就像一批自由奔放千年的野马,驰骋在鲜花遍地的草原,您不也是看上师尊那种独一无二的洒脱与桀骜吗?您是一代女杰,这匹烈马就应由您来驯服。
叶峰主很快被我的诚意满满说服了,于是让我留在逍遥峰,注意师尊的去向。
师尊一走就是二十年,期间听草木岛的婳蒽说师尊回来过一趟,只是去了蜀阳宫外海,不知做何。
我得知后松了口气,至少师尊还活着,我也不算在逍遥峰守活寡。
又过了段时间,师尊回来了,我赶紧设法通知了叶峰主,然后又跟着师尊在石亭里坐下聊了起来。
师尊他说他去渡劫了——渡完劫还活着,那岂不是成功了?我这个大弟子又能继续当下去了?我当时一个兴奋,眼睛一亮,结果师尊很快告诉我他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失忆了。
哎,我的小心脏呀,就像被大风刮上了天后风突然又停了,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叶峰主很快就来了,带走了师尊,在汝杰峰养了一段时日,又把师尊放回来了,还把原本四散在蜀阳宫地界的逍遥峰弟子都招回来了。
看着逍遥峰表面又恢复当时热闹,我想那几日,师尊一定把叶峰主伺候的很好……
叶峰主这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自己回去了,却还是叮嘱我要关心着师尊私底下的男女关系,或者男男关系,有事速来禀报。
我能怎么办,照做呗。不过师尊睡觉喜欢搂着瑟儿那只企鹅精这种事,我觉得还是没必要告知叶峰主了。
师尊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没撑住,睡过去了。第二日我特地吃了提神章脑丸,在师尊门口蹲到二更天,还真让我看到师尊悄悄出门了。
我蹑手蹑脚地跟上,跟着师尊来到一片枫树林下,枫叶漫山遍野开的红压压的,在那轮黄色的胧月下像一片寂静的红色海洋。
我看到师尊站在树下等着,过了会儿抖起腿来,似乎等的不耐烦了,正要走,总算有个人提着食盒跑过来了。
我站的有点远,不过幸好我机智,提前从叶峰主那里要来了醒目开耳的丸子,吃下去,顿时看的老远,耳朵也变得十分灵敏,我这才看清楚来人——甄友谦。
我想叶峰主果然不是单纯的恋爱脑,女人的直觉简直准的可怕。当时这两人见面不相识,其实这果然还藕断丝连着。
我想赶紧去找叶峰主,喊人来抓奸,但是步子刚一跨开,我又停下来了。
我思考,这与我有什么好处?师尊好好的我便还能做一段时间的大弟子,师尊若是跟叶峰主闹掰了,我也落不得好处,不如继续看看情况再说。
甄友谦从食盒里面拿出各种美饮小食,师尊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因为一盘盘变多的食物而松展开来。
“卿兄啊,你几日不回我消息,可真是急死我了!”
师尊表情淡淡:“你急什么,我看你倒是过得如鱼得水。”
甄友谦“嘿嘿”笑起来:“汝杰峰那么多美女爱吃我做的饭,我自然高兴。”
师尊没好气地飘了一眼甄友谦:“别喂了,好好一汝杰峰都快被你喂成猪圈了!”
甄友谦说着,凑近了脸仔细打量师尊:“卿兄,你怎么突然变帅了?”
师尊喝着酒的手一滞,正色强调:“原来也很帅,风格不同而已!”
甄友谦嘻嘻一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重新捏脸了嘛,真好,我这系统没这功能。”
他们两人又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系统啦、穿越啦、搅基啦……听得我云里雾里,聊了半日,我都开始走神了,终于让我听到一个人名。
“你真不打算原谅林之修了?”师尊问。
甄友谦摇摇头:“我不知道。虽然那天的事情不能全怪得之修,他也是吃了**药,但是我现在有阴影了你知道吗?我看到之修我就……我就想起那些事,那种凌辱,那种残暴,那种仿佛深刻在之修瞳孔深处的邪恶……”
甄友谦说着抱着手臂发起抖来,脸色泛白,恐惧与阴霾交织在他心头,我感觉他急需要一个拥抱的安抚。
没想到师尊不仅没有安慰人家,还问了一句:“被走后面,真的那么难受么?”
师尊那表情,显然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真不愧是我那冷血的师尊,我不知道师尊是不是活的太久了,都活不出个正常人样了。
我还记得被师尊收养的夜樱师弟小时候乖巧地帮师尊暖被窝,咱那四处是洞严重漏风的逍遥峰到了冬天简直是个冰窟窿,夜樱师弟当时那是真的乖巧贴心,结果师尊来了只丢了一句:“你昨儿个尿的裤子干了吗?”
……有时候吧,我还挺同情夜樱师弟的,他后来变得偏执,冷漠,不近人情,满世界挑事儿,我觉得全赖师尊没教好。
甄友谦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师尊,端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口酒,然后干脆对着壶吹起来,像是想把自己灌醉。
旁边的师尊出着神看着自己杯子里的酒,水纹一轮轮地印着破碎的圆月,不知道又想什么去了。
他两就那么安静了一会儿,甄友谦醉了,晕乎乎地倒了下去,躺在地上醉的傻笑。
“我好歹也是个男子,我喜欢美女有错吗?我不想被男人压在身下哭喊求饶有错吗?”
说着说着他睡着了,打着浅浅的呼噜,脸颊一片绯红,不长的睫毛压在普普通通的双眼皮上簌簌微抖,在这尽是俊男美女的道界,他那份平凡倒显出点特别来。
这时,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蓝衣男子,长的俊美无双,浓密的睫毛半盖在狭长深邃的眼眸上,那淡粉的薄唇紧紧抿着,脸上愁云惨雾。
师尊站起身迎上前去,我心道师尊真是转不了性子了,桃花依旧多,但换了口味了,喜欢男子了。没料到师尊只是在那男子面前说了句话便走了。
我听到师尊说:“林之修,可惜你不是个女子。”
看着师尊离开,我算是松了口气,至少没什么必要去回复叶峰主了,师尊跟这两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只要师尊洁身自好,我这逍遥峰大弟子的位置应该还能坐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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