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狼藉。被砸坏的车和残骸随处可见。几个年轻人正满身是血的狂奔，落在最后的一个突然绊倒——便被扑上来的怪物撕咬的血肉横飞。
陈荔想掉头离开，乱世之中——保全自己才最重要。在大规模的病毒爆发下,人人自身难保，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义务一一施救。
放在方向盘的手刚想离开，那个跑在最前面的男生突然猛一转头，带着身后的几人不要命地冲向她的车。
陈荔的手停了。
她低声骂了一句:“艹”。
烦躁感顺着喉咙一寸寸往上爬。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瞬间算清了这笔账
见死不救带来的精神折磨，远比浪费几支箭的代价更难承受。
这真是一笔该死的、不得不做的亏本买卖。
深吸一口气，她抬弓。
"闪开！"
那一声冷厉的像命令。
带头的男生一愣，下意识侧身——
第一支箭矢呼啸着穿过空气，狠狠没入了离他们最近的怪物体内。
还没完——
陈荔没有停顿。
动作流畅到近乎机械，开弓——放弦——再开弓。
每一箭都精准无比的贯穿丧尸的头颅，动作间如行云流水。
来不及回收怪物身上的箭矢，她迅速拉开后排的车门。
"上去，这不安全。"
几个侥幸逃生的年轻人连滚带爬地挤进后座。最后一个人的脚刚收进车里，前仆后继涌来的怪物已经快要贴到陈荔脸上。
匕首抽出，刀锋划过一道寒光，狠狠钉入那只怪物的眼眶。车窗被污血迸溅，她面不改色地甩上车门。
点火、挂挡、倒车——
越野车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后轮在血泊中打了下滑，随即猛地向后撞上一辆废弃的轿车。陈荔迅速调转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车身以一个漂亮的甩尾掉头，驶离了这片沦陷的街区。
汽车驶上相对平坦的街道，四周像是被巨兽蹂躏过的废墟。翻倒的汽车横陈在路中央，玻璃碎片在夕阳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熏火燎后的腐臭味，如同一张无形的黑色巨网，笼罩着这座垂死的城市。
坐在后排的几个年轻人终于找回了声音。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领头的男生——徐阳终于找回了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叫徐阳，这是小张、老刘，还有许晴。我们都是A大的学生。”
陈荔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回应。
从中控台抓起一包湿巾，反手扔到后座。
"把血擦干净。"
声音平淡，不带任何感**彩。她不需要他们的感激，更懒得寒暄。
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即将被黑暗吞噬。
陈荔的目光落在仪表盘上——油表的指针已经逼近红线。
"我要去加油。"陈荔开口道，"你们可以在那里下车，也可以跟着。但如果跟着，就得听我的安排。"
徐阳几人对视一眼："我们...我们跟着你。"
陈荔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前方两公里处，一座加油站的轮廓在昏暗中显现。招牌上的霓虹灯早已熄灭，只剩下破碎的玻璃管在风中摇晃。陈荔放慢车速，谨慎地靠近。加油站看起来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便利店的玻璃门半开着，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包装袋和不明的暗色痕迹。但油泵似乎还完好，这是个好消息。
"下车。"
她将车停在加油机旁，熄火。
几个年轻人陆续下车，紧张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后备箱里有工具，拿上防身。"陈荔简单交代了一句。
"便利店、储物间、维修车间。"陈荔的指令简洁明了，"找吃的、水，还有任何用得上的东西。十分钟。"
徐阳从后备箱取了把刀，掂了掂分量："你呢？"
陈荔已经走向油泵："加油。"
几人点点头，开始向不同方向散去。
但陈荔很快注意到一个微妙的细节——徐阳在转身前，与另外两个男生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很短暂，却足以让她警觉。
油枪插入油箱，汽油开始缓缓注入。陈荔倚在车旁，一边听着油箱里液体灌入的声音，一边用余光观察几人的动向。
许晴独自走进了便利店，身影很快消失在货架之间。
其余三人却没有立即分散，而是聚在维修车间的阴影里。陈荔倚在车旁加油，距离足够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肢体语言已经说明了许多。
徐阳不时指向她的方向，小张频频点头，老刘则不断回头张望。
"她杀那些怪物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张压低声音，"这种人...万一把我们也当成威胁怎么办？"
"我刚才看到她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黑色的。"老刘咽了口唾沫，"像是…枪"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徐阳眼中闪过决意，"先下手为强。"
陈荔看不到他们的具体动作，但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末世才第二天，人性的丑陋已然暴露。
她在心里冷笑。自己见过太多类似的场景。危机面前，感激永远是最廉价的情感，而贪婪，往往来得比预期更快。
油枪跳停，油箱已满。陈荔收起设备，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便利店。
店内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满是踩碎的薯片和洒出的饮料。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酸臭味。许晴正蹲在角落里，小心地将几个罐头装进塑料袋。
"找到什么了？"陈荔问。
女孩被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里的罐头："一…一些午餐肉，还有几瓶水。"
许晴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道："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我不太确定，但感觉不太对。"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既是对外面那些人的恐惧，也是对陈荔的敬畏。刚才那一幕幕还深深印在她脑海里——那种面对生死时的从容，那种杀戮时的冷静，都让她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即便如此恐惧，她还是选择了提醒。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也许这是她能做的最后一点善意了。
陈荔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知道了。"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
"继续找东西。"
走出便利店时，陈荔看到徐阳正往储物间方向走来，脸上还挂着不太自然的表情。
"找到不少好东西。"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还有些工具，可能用得上。"
陈荔"嗯"了一声，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小张和老刘也从各自的方向汇合过来。三人的神情都带着某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像猎人盯上了猎物。
"徐阳。"陈荔突然开口。
"啊？"
"跟我来，储物间后面应该还有备用油桶，搬几个到车上。"
徐阳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
"好，没问题。"
两人向储物间深处走去。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堆满了各种杂物——破损的轮胎、锈迹斑斑的工具、还有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机油桶。空气中充斥着机油和霉菌的混合气味。
陈荔走在前面，故意将后背暴露给徐阳。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果然，在她弯腰查看油桶的瞬间——
破风声响起。
陈荔侧身闪过，徐阳手中的刀擦着她的肋骨划过，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金属与水泥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太慢了。"陈荔直起身，语气平静得像在夸奖路边的表演。
徐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持刀的手微微颤抖："你…你早就知道？"
"从你们三个凑在一起嘀咕的时候。"
"老刘！小张！"徐阳大喊。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从储物间外冲进来，手里都握着武器。三人将陈荔围在中央，储物间狭小的空间让这个包围圈看起来密不透风。
陈荔环视了一圈："我给过你们机会。"
"机会？"徐阳咬着牙，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在外面，我们肯定活不下去！而你有经验，有武器，就算没有车也能活下去！而我们..."他看了看小张和老刘，"我们什么都不会！连一只丧尸都杀不了！"
"所以就要抢？"
"我们不是坏人！"小张的声音歇斯底里，"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陈荔静静地看着他们，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气氛僵持着。三把刀的刀尖都指向她，储物间狭小的空间让这个包围圈显得密不透风。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丧尸嘶吼。
"放下刀，我可以多给你们一些物资。"
"不可能！"徐阳眼中闪过疯狂，"就算你真的有枪，三对一，你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是吗？"
陈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下一秒，她瞬间前冲。
徐阳只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腹部传来剧痛。他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老刘反应过来想要挥刀，但陈荔已经到了他身后。手刀精准地切在他的颈侧，老刘瞬间软倒。
小张握刀的手剧烈颤抖，想要攻击却被陈荔一把扣住手腕，轻易夺下了刀具，随即一脚踹倒在地。
陈荔重新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现在，我们来谈谈规则。"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就在这时，许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还在里面吗？我听到了很大的声音…"
陈荔瞥了一眼入口的方向，枪口依然稳稳地指着徐阳。
"我给你们最后一个选择。"陈荔的声音毫无感情，"离开这里，步行。我会给你们留下一天的食物和水。"
"可是外面到处都是怪物..."徐阳哀求道。
"那是你们的问题。"陈荔冷漠地说道，眼神如同看向三具尸体："如果再让我遇到你们，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现在，滚出我的视线。”
几人对视一眼。最终，小张和老刘架起徐阳，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夜色完全降临时，陈荔才从储物间走出来。站在加油站前，看着三个身影逐渐消失在暮色中。
她给了他们一天的口粮和水，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许晴站在她身边，低着头，声音很小：“对不起…我没能阻止他们…”
看到陈荔完好无损地走出来，许晴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但同时，一种更深层的恐惧开始蔓延——刚才储物间里那种短暂而绝对的安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这种能力让她感到敬畏，也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你已经提醒过我了。"陈荔转身走向车子，"这就够了。"
许晴咬了咬唇，快步跟上。“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在这种世界里，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陈荔拉开车门，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就谁都不要相信。包括我。”
许晴愣了一下，默默坐进副驾驶。
她的手颤抖着系安全带，扣了两次才扣上。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能将身子往座椅里缩了缩。
陈荔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离加油站。
夜风轻抚而过，带起几缕散落的发丝。忽明忽暗的光影中，许晴看到她侧脸模糊而温柔的轮廓，静谧、疏离，转瞬又隐没于朦胧的暗影。
许晴偷偷瞥了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此刻的陈荔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刚才那些毫不犹豫的暴力还历历在目。
车灯照亮前方有限的路面，更远的地方消失在黑暗中。夜风带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从车窗灌入，远处偶尔传来丧尸的嘶吼。
她们就这样驶向未知的黑暗。
……
这章最后许晴的感觉——《Hi Fine Shyt》。
这章整体感觉歌曲推荐——《反乌托邦》。
这章好像写的有点凝qwq……
但我真的很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发现阿荔的魅力。
我的主角我不凝谁凝[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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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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