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佯装成小厮的林溪荷与文之序错身而过。
文七硬着头皮禀报:“二公子,方才我去问过林府当差的,无人见过翠凰。”
“罢了,”文之序摆手,“许是我看错了,你且去羽林苑掌柜处打听。”
“是。”文七嘴里应下,心下叫苦——掌柜早被他问烦了,要不是看在文二公子的面子上……
文之序递过两锭银子:“再买条鎏金脚绊。若翠凰回来,须得拴住它,不能叫它再逃。”
文七掂着银两,委婉劝道:“二公子,这都够买十只顶好的雀儿了!”
文之序神色未变:“告诉掌柜,若有翠凰音讯,文某另有重谢。”
正说话间,文之序眯眼打量,先前撞到的瘦小厮已一溜烟跑远。近日盛京城内屡有贼人作案,他忙摸袖子。
万幸银两尚在。
粗布衣裳蹭得后背刺痒,林溪荷嗤笑自己矫情:穿越才两天功夫,这身嫩.肉倒被惯出毛病来了,真是由奢入俭难。
方才文之序和小厮的话她听见一二,旋即问青芜:“羽林苑是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犹如冷水滴入热油。街上路人纷纷侧目,目光中夹杂着惊异、鄙夷。
青芜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将林溪荷拽到身边:“小……林大牛,那玉菱院不是好地方,莫要再提!”
玉菱院?林溪荷恍然大悟:“是妓……呜!”
话音被青芜死死捂回嘴里。
林溪荷抄着手,踱步的模样活像黎簌书院的老夫子。
啧啧啧,原来是这样。
那日文之序在院内寻的人,名叫翠黄。她是玉菱院的姑娘,被文二公子收了房。这种事在古代很正常。
可是翠黄姑娘居然跑了,难怪文之序到处寻她。
文之序挺帅啊,翠黄那丫头吃挺好,这波根本不亏,她跑什么?林溪荷转念一想,心下了然!
定是姓文的路子太野,玩得太花,翠黄受不了才连夜跑路!怪不得他差人去买脚链,这是打算把人抓回来拴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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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二公子的爱宠不知所踪,此事早已在盛京的纨绔圈里传了个遍。
“当真?”玉菱院头牌娘子轻呷一口香茶,茶汤的热气染红她的双颊,面上风情拿捏得恰到好处,直教钱公子看得痴了。
钱公子忙定神:“那是自然,我与文二自小相识,他的事,岂有我不知道的?”
“文二公子养的可是只八哥雀儿?”
“正是!”娘子漾过来的笑意钻入钱公子的骨缝,“好娘子,今夜良宵,不若我们一同赏月?”
娘子眉眼间的笑意未散,眸光却淡了下去:“送客。”
她修书一封,命人送往文府。
【近日偶得墨羽珍鸟一只,颇似尊宠。若二公子有暇,可愿屈尊前来一叙?】
文七只念到一半,便见文之序沉下脸色:“我家翠凰怎会去哪种地方?”
一旁的文八按捺不住:“二公子,许是玉菱院有雌鸟呢?”雄鸟追逐雌鸟,此乃天性也。
文之序斥道:“荒唐!翠凰是雌鸟!谁准你辱它清誉了?”
文八在心中咆哮:这破差事谁爱干谁干吧!
玉菱院。
纡尊降贵的公子哥儿刚踏入几步,便被里面的香味熏得流泪。
头牌娘子心悦文国公府二公子多时,特地备下熏香与热茶。
“久闻二公子才思敏捷,芝兰玉树,今日一见——”娘子放下白瓷杯盖,眼角裹挟媚光。
秋波尽数卡在眼里,她的左眼皮猛跳几下,未说完的话愣生生地卡在嘴里。
传闻,文二公子姿容无双,怎么眼前之人干瘪黝黑,像块风干数年的老腊.肉?
文八:“我家二公子的翠凰——”
娘子盛怒,打断他的话:“你家公子呢?!”
文八:“二公子熏香过敏不便入内,特命小人前来。”
茶盖应声碎了一地。文八心脏通通直跳,若将二公子那番刻薄言语如实转述,此刻碎的怕是他的天灵盖了。
文八睨她一眼,他可是堂堂文国公府的人,一个青.楼妓子也配在他面前拿乔?
“请娘子将我家公子的爱宠还给他,若真是府上走失的雀儿,我家公子定当重谢。”说话间,语气带上几分轻慢,“若非原物,请娘子掂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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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文之序抬袖掩鼻,心中大骂,俗艳香气,闻之欲呕。
见文八空手而出,文之序心下了然,他面无表情地走向马车。
玉菱院门外巷道。
青芜白脸,拉住林溪荷的胳膊:“走吧,林大牛,这儿不是好地方!”
林溪荷躲在一辆华贵的马车后头,抻长脖子:“不就是个青.楼嘛,我看几眼怎么了?白看又不花钱!”
文之序正欲上车,便与一人撞上了。
那人忙退开,俯首抄手,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又是个小厮。文之序心下暗叹:今日怕是忌出行,专犯小厮。
他的目光落那低垂的脖颈上,纤细白皙的一截,自粗布领子中伸出来,倒像是雨后的竹林深处,那初初破土的白色野菌。
文之序怔忪间,便观那小厮肩膀可疑地轻颤。
这厮,未免太放肆了。
文八不悦:“谁家府上的小厮?见到文国公府车驾,为何不避?”
旋即,咯咯的笑声冒出来。
林溪荷憋不住了,冲着文之序爽利地抬起头,脸上尽是狡黠又灵动的神气。
“唷,这才戌时,你已经完事儿啦?”她挑眉将他打量,“啧,年纪轻轻的…要不我送你汇源肾宝补补?”
文之序捏紧袖子里的御赐药膏,思绪停在林溪荷最后那句话。
慧园圣宝。
是御赐补物?
“呀,我倒是忘了!”林溪荷一惊一乍,“你个土老帽怎么懂汇源肾宝呢。行吧,再看再议。”
她夸张摆手道别,领着丫鬟沿街到处乱看,路遇一只高悬的鸟笼,她“嘬嘬嘬”几声,作逗鸟状。
这是家饭馆儿,正值营业高峰,小二瞥一眼寒酸不已的林溪荷,嫌弃的话丢过来:“要饭呢,下月初一去漱石庵,那里可取薄粥一份。”
“去去去,街上去!”
居然当她叫花子!林溪荷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又从身后响起——文府车驾飞驰而过,她结结实实吃了一大口灰。
她灰头土脸,气得跳脚:“咳咳……混蛋!你绝对是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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