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泽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他好像还无法确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陆无瑜也没有动，而是收拢了手臂，将这个意外的拥抱圈得更实了些。
他能感觉到楚沉泽的脊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块肌肉都僵硬着，似乎在抵御这过于亲密的接触，又像是在拼命汲取这份温度。
当陆无瑜松开手，想要结束这个拥抱时，骤然失去的包裹感让楚沉泽下意识地侧身向前追了半分，将自己猛地扑进陆无瑜的怀里。
手臂环过陆无瑜的胸膛，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窝，呼吸灼热地喷洒在陆无瑜的颈侧，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这是怎么了？
作为情感大师，根据陆无瑜多年对人类的观察，这种情况，一般是要哭的前兆。
不知道楚沉泽遇上了什么难题，都快给冷傲万剑大师兄难哭了。
陆无瑜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于是选择拍了拍楚沉泽的后背，拿出面对幼儿园小朋友的耐心，放缓声音：“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
楚沉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听不出什么端倪，倒是手臂也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那你为啥一直——”
“陆无瑜……让我再抱一会儿，好吗？”
几乎是祈求，楚沉泽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气音的呜咽，那声音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冷漠，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
像只在雨天，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陆无瑜，害怕被拒绝的小狗。
不但把楚沉泽幻视一些雨天落魄小狗啥的，居然还自然脑补出什么“湿漉漉的眼睛”，陆无瑜觉得自己脑子简直有毛病。
以前从桥界出来没这种状况啊。
“唔……陆无瑜……”
楚沉泽又发出一声示弱的音，在陆无瑜颈窝蹭了蹭，这与他平时冷硬的模样形成了巨大反差，让这声细微的呜咽显得格外惊心，也格外……惹人怜爱。
陆无瑜汗流浃背了。
确定了，不是我脑子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窝宝。
我离开的这些日子，窝宝到底学了些什么？！！
“……行行行，真是输给你了。”
陆无瑜败下阵来，选择投降。
他对楚沉泽这种语气彻底没招了，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这个双向的拥抱更契合，更紧密。
陆无瑜的手掌稳稳地贴在楚沉泽的肩胛骨之间，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脊背僵硬的线条，以及那下面奔涌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炽热血流。
楚沉泽享受着陆无瑜的温度和纵容的态度，垂下眼睫：
找那胡什么圣女问的方法，果然有用。
……
事情要说回到一个月前，他在又一个任务地点遇到呼嫣娅后，让她做完任务等等，他有问题想问。
甚至顺手帮呼嫣娅也宰掉了她的任务目标。
“大哥，什么事啊？”
呼嫣娅不情不愿地跟着楚沉泽到一个无人的地界，心中瑟缩。
天啊，这变态剑修不会又要跟我打擂台切磋吧？
早知如此，以前就不想着靠近他了呜呜呜，上上次跟他切磋也不该偷偷下药的，我错了……
楚沉泽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在斟酌字句：
“……我有一个朋友。”
经典“我有一个朋友”开局，呼嫣娅很想问你那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但她没敢呛声，只一味点头：“嗯嗯，你朋友，他怎么了？。”
楚沉泽又沉默了一阵：“他……认识一位道友，这位道友因为一些因素，一直在他旁边，对他看起来也很好，但是……”
“嘶——”
难不成是当时在养气城遇见的那位陆无瑜？！
呼嫣娅从牙缝里吸进一口凉气，楚沉泽面无表情地止住话题，看过来，呼嫣娅赶紧道：“你继续说，你……朋友认识的道友，但是怎么了？”
“……他偶尔会给我……朋友一种感觉，就是他根本对我朋友本人，不怎么在意，那些照顾和看似特别的对待，都是因为各种因素或者习惯使然。”
沉默寡言的楚沉泽，居然因为陆无瑜而有了这么多话吗？！
呼嫣娅又想倒吸一口凉气，但硬生生止住了，强忍好奇，状似不经意地总结：
“哦哦，是那种外热内冷类型的，这种看似很好接近，其实最不好深入交往。”
她点头表示理解。
“你……朋友看得很透彻嘛，那你朋友是想……？”
楚沉泽抿嘴，就这么坦然说出来，他内心有些别扭。
但一想，他现在述说的是他“朋友”的故事，不说具体点不容易得到准确的建议，于是继续：
“他救了我朋友很多次，处处为我朋友着想，还时不时地……让人觉得自己对他会不会是特殊的，所以我朋友……对他好像产生了一些依赖……”
呼嫣娅目瞪口呆，揪断了自己捏着玩的一根杂草。
“就算他后面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也让我朋友常常……心神不宁。”
“所以，我朋友这是……”
呼嫣娅深思熟虑了一番，用词谨慎：“我不好说，但目前听起来，你……朋友，也许、大概、可能，对你朋友的道友，很有好感。”
“莫逆之交那种？”
“很有可能……”
楚沉泽好似松了口气，但细看又看不出半点端倪——
“……但如果你朋友开始想要和那位道友进行身体接触，那就不止是好兄弟了，你朋友坠入爱河了。”
呼嫣娅沉痛闭目。
楚沉泽松的那口气哽在了喉咙。
爱………爱河？
他……爱上……陆无瑜了？
就算在剖析自己心思的时候，已经有所准备，但现在听“最懂人心”的合欢圣女如此精准判断，他还是……不敢想象。
“可……”
楚沉泽想反驳：“我朋友知道他这位道友，对每一个合适的人都很好，也许不单对他……”
“就算如此，你……朋友还是爱他。”
呼嫣娅用一种悲悯的眼神注视着楚沉泽。
她仿佛看见了一位崭新的恋爱脑的诞生。
“这样，我帮你朋友看看，你朋友的这位暗恋对象，有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这样一位外热内冷的大佬，说不定还没人能入他眼，也许你朋友还有戏。”
呼嫣娅从储物戒的犄角旮旯里，摸出自己宗门祖传的伪神器——欢愉之书。
这是件完全没啥用的伪神器，估计只有强烈身体洁癖的人在找道侣时会觉得这玩意儿很有用。
欢愉之书，只能用来看一个人和别人发生过负距离接触的次数，每半个月只能看一次。
但整个修真界，都没多少人计较这个，更别说合欢宗了。
呼嫣娅上一次用它，还是在追楚沉泽的时候，用来看楚沉泽这朵高岭之花有没有被人捷足先登。
没想到，今天居然用来帮自己情敌——没错，她其实也偷偷想过追陆无瑜，但估量了一下旁边跟狗似地守着的楚沉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啊，看到了，他完全没有任何过于亲密的关系对象！你……朋友还有戏！去追他去追他！”
楚沉泽看着欢愉之书上面陆无瑜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庆幸，最后黑脸：
“……你怎么知道，我朋友的道友是谁。”
流下冷汗的呼嫣娅，选择转移注意力**：“我们合欢宗有本爱情九十计，我给你传授几招，保证让你……朋友的爱情手到擒来……”
于是楚沉泽选择不追究呼嫣娅的“直言不讳”，沉默但认真地听她讲“勾/引小妙招之男女通用版”。
……
楚沉泽的学习成果，看看现在就知道了。
陆无瑜无奈地摸摸楚沉泽的头：“还要继续抱吗？被人看见，你的高冷大师兄范儿可都没了哦。”
“嗯，没关系。”
楚沉泽已经完全窝在了陆无瑜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绕过对方脖颈，脑袋搁在颈窝处，闷闷地出声，任凭自己被陆无瑜的气息包围。
他其实能感受出来陆无瑜气息的不同，以前是如风雪中平静惬意的木屋，现在内核则更加地烈——
是暴风雪肆虐之中，倒入烈酒和火油引燃的火堆，不时有失控的火焰在风雪中摇曳，如果有在暴雪中迷路的人想要取暖，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大火吞噬。
但楚沉泽，不管陆无瑜的气息变成什么样，他都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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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学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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