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我和冬元在商场相见,例行交换了书信。坐下来聊了一会儿。
当时店里在放Every Time We Touch,我的英文在高中时水平还不算很差,这首歌的咬字也没到叫人束手无策的地步,听清了一些句子。冬元听过这首歌,因为她轻轻跟唱,好吧,她常有些跑调。她拿起笔,我猜测是要写下歌词,就凑过去看,她的英文字比我好看许多。
I want this to last,
Need you by my side。
等这首歌过去,她说昨天做了一个梦。
“梦到静默的天与海,一片漆黑,然后蓝、粉、白的巨大闪电升降如柱,海平面浮上来极大的古罗马宫殿,发光,接连升起到半空。这么多发光体,按理说早就闪得眼睛什么的看不见,但是我看得很清楚。简直是宇宙恒星。”
“我还从不知何处掏出手机,拍了两张想给你看。”她可惜道。
“这让我想起两段话。”我用记得的几个关键词搜索了一下,调出原文。
到傍晚的时候,她透过泪水看见发光的橙色圆盘如闪电般急速飞过天空,便相信这就是死亡的兆头。
她想要知道那些在死亡彼岸等待她的橙色呼啸和隐形球体究竟是什么。
“情绪和意象,很像吧?”我说。
她浏览了一下,只是微笑,并没有发表意见。
“你现在还会时常做噩梦吗。”
“是的,总是在各个恐怖场所里飞跃,不知道哪天我就穿走了。”
“你不要把我带走了,我很害怕那些。”我笑道。
“我必然把你带走。即使以我们的水平最好一穿进去就自己了结。”她肯定道。
“…为什么总是做梦,是不是什么磁场问题,总是这样,不是好事。你不害怕吗?”
“我在哪睡觉都一样。而且已经比以前习惯多了。你很害怕吗?”她靠在椅子上,长发散在椅背后,喝了口饮料。
“我很害怕,”我承认道,“未必是害怕现实会出现,而是很相信自己的想象力,即使在梦里也会无比生动。而且梦总是知道你最害怕什么。”
她摸了摸杯口:“你什么时候回校?”
我把信件收好:“回去就收拾东西。”
她于是招呼我过去,戴上耳机,两人又听了一遍 Every Time We Touch。
听时想到歌曲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在教学楼里,晚自习,教室很静,会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细微的歌声,每天都是同一首歌。
颇有江南情调,也足具年代感。能想象到一个人,古一点的形象,拍着手跳着舞唱,旁边乐师给她打着鼓点。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天开始听到这段歌声,但自此以后每一天,只要能想起这回事,就留意等待,这首不知从何而来的歌始终蒙着面纱,就这样留在我一个人的记忆里,从未提起过。
当时我以为自己永远忘不了不知来处的歌声。但从没有听到的第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直到四年后宣传歌从瘦西湖景区那里传来,也许近听会很商业老套吧,但隔了五六百米过来,鼓点如在历史长河中抄底,再击水扬波。让我重新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已经被我遗忘的旋律。它们并不相同,但对于我的意义并无区别。这种模模糊糊的记忆模式贯穿我生命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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