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从开头说起,那时间就太长了。
我和无安,或者说武安,她的真名,是在游戏里认识的。无安是她的网名,我对这个名字更熟悉些。
不记得是上午下午还是晚上,反正就是有一天,在雪山上,一架铁楼梯蜿蜒而上。我的人物,停在楼梯中间的部分。然后准备调整动作拍照。这里除了我的角色别无他人,因此颇有一种远方极境中被遗忘的工业旧址之感。模型的手搭在扶梯上,即使上面没有冰霜,也感觉寒意沿着钢铁毫无阻拦地汇集到掌心。如果是真人绝对冻得看不出肤色了,我想。
当然没有多少心思留在心疼游戏人物上,我盯着建模的眼睛,试图抓住光线令它柔和一些的瞬间。等着游戏里的太阳进行微小的移动,伴随现实的时间一点一点滴漏,我的角色等待而微笑。
几番调整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取景点。关掉相机,一转视角,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画面里。
“啊,这里竟然有人?请帮我一下。”
她向我发出求救,她的人物倒在地上。
我不为所动,因为不知道怎么做。
她继续说:“我中毒了。”
我说:“怎么做?”
“你有解药吗?就是叫苍术的道具。”
我找了一下道具栏:“我没有。”
“这座雪山上有。请帮帮我,自己恢复要好久啊。”她坚持道。
现实中雪山上真的会长苍术吗……好吧,我答应了,毕竟没有什么事要做。然后就翻山遍野帮她找起“苍术”来。途中她一直喋喋不休地和我发消息,估计是怕我放弃离她而去。通过了好友申请,我顺便看了看她的名字:无安。
“你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吗?”我回道。没有安全感,和无所有而安,会是哪个呢?
“只是和我的名字谐音。你叫…离鸿,听起来挺有诗意的。”
“因为确实是诗里截的。”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结束,我找到了无安要的东西,但是发现迷路了。
到处都是雪地,而有楼梯的雪山不止一座。只能听见离鸿的踩雪声,无目的地绕着弯。
“我听到你走路的声音了。你往西走。右上角有指南针。”
这里的太阳应该也会顺着地理的规律运动吧。转动屏幕对准方向的同时,我向上移动视角,大约是渲染的问题,太阳的周围聚起一周光圈,一息一息明暗闪动着。
无安的确出现在了视线里,青色的短发,不可谓不醒目。我用道具把她拉起来。
“谢谢你。”她说,然后传来一声像是豆子爆开的响动,在这片非常寂静的地图上格外清晰。随后,这一被设定得碧空万里的天空上亮开数朵多彩的高饱和的飞溅的烟花。
“这是你的谢礼?”
“好吧,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希望你能喜欢。”无安说。
如果是在现实,一定会雪崩吧。我想,不过现实里真的会有人在雪山上放烟花吗?但是我还是说:“谢谢你。”
“下次还是换个东西谢你吧。”
“没关系。”
我想说举手之劳,但是她马上就回复道:“那我下次多攒一点送你。烟花有好多种呢。其实我觉得这一期送的就很好看。”
“有点转瞬即逝,但是表达了作者的思念之情。”她开玩笑道。
“离鸿,你平时什么时候在线啊,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我说:“当然。我没有一起玩这个的朋友。”
“我会找你的。”
以上就是相见的过程。此刻也是任由“害怕孤独”这一恐惧帮我抉择的折难初始,在一年之后才领略到巧合的可怕,以至对于是否应该相助只有沉默的犹豫。
那段时间我们开始一起做一切的游戏任务,绑定“同游”。当时也正好新推出了一个同游任务,形式就是协作闯关,包含一些双人解密和互动动作。
整体讲述了一个常规的寻情救爱的事件。当剧情推进到常见的事前出凶卦,我如实向无安传递这个消息:“…坎为水,下下大凶。”
我看着屏幕上的两个选择:“这么危险,如果我选放弃会怎么样?”
“会直接退出吧?离鸿,来救我啊,我现在还晕倒在地窖里。”
我先点击了坚持,出现对话说,后续是水地比卦,有朋友助力。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峰回路转。快速地点了过去,我说:“这次拿什么报答我呢?”
无安笑着说:“报答?你想要报答吗。你先来找我。我肯定让你满意啊。”
“你有什么呢。”我解着面前拦路的行人提出的问题。一些是五行和卦象一类的民俗知识,一些是比较常见和典型的逻辑题。无安把她那边能对应上的线索报给我,我一路向着目的地进发着。
“现在啊,确实没什么。这个要求你可以留着以后用。”无安沉思了一会儿才答上来。
敷衍而没有诚意。我想。但还是说:“没关系,就算是烟花我也会买账的,别担心。”
我们的人物即将汇合。画面上是一个破旧的戏台,充斥着暗色调的破烂红布、枯木、开裂的桌与条凳,常见而百无聊赖的恐怖元素。迅速阅读了剧情人物给的信息,破解阵法需要完成既定的舞台。“就是要演一场戏。具体操作我猜估计就是类似简易音游吧。”
但是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双人准备的对话框上,无安的头像迟迟没有确定。我说:“你人呢。安?”
她应该是又打开了麦克风:“我现在有点事。”
“有人找你吗?”
“我们加下联系方式吧。这个任务我下次找你做。”
我说:“嗯。”然后报过去一段数字。
她说:“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在聊天框输入:许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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