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意思伍崇眠终于听懂了,往直白了讲,这是让她来做卧底。
她在想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复呢?是惊讶还是从容。
可惜没有镜子,她无法判断自己的神情究竟是怎样,因为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面部的肌肉走向了。
她猜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这是从曹显的语气中推断出来的。他反复说了好几次不用紧张,剩下又说了好多,可是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看到曹显起身离开,走到窗户旁背对着她,留给她时间思考。
她应该思考什么呢?拒绝还是同意,这场景莫名其妙让她有点想哭,真是奇怪的泪点。
曹显推开窗户,平静地吸了一支烟。他散了散外套上的烟味,确保尽量被风吹走后,才转身走回了座位。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而且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伍崇眠并不是唯一的稻草,他只是想试试这个可能,毕竟古话说得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对付任斌这种小人,或许会更容易些,有捷径为什么不走?
伍崇眠的反应也如他所想,人之常情都可以理解。
他淡定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后才看向伍崇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同意。”
这倒是让曹显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预想的是要沟通好几次,没想到她答应这么快。
这倒也好,省去了多余的时间,效率很高。
答应这件事并非伍崇眠本意,没人想以身涉险,何况本来就与她无关,干嘛非要沾一身腥。
她脑海中有两个念头在博弈,一时间闪过了很多人的身影,她希望自己做个英雄,哪怕是不光彩的英雄。
答应下来的瞬间,她懊恼自己影视剧看多了,竟忽视了自己的能力。
她赶忙问道:“万一不成功呢?我没有太出众的能力。”
“没关系,你的勇敢就是你最出色的能力。”
这句话说的颇有些鸡汤意味,却也莫名让伍崇眠振奋起来,她不知道前方面临的是什么,可也觉得热血沸腾。
曹县态度和善:“之后我们会有专门的警员与你联系,告诉你需要做的事情,在此期间如果任斌和你有联系,你就保持正常态度和他来往即可,不要与他断联。”
“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伍崇眠张嘴道。
“你说。”
“请不要派艾遂优与我联络好吗?上次我和他接触,发现他态度恶劣,让我很反感。”
曹显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竟是这样吗?不算什么难事,那就不找他。”
“谢谢您。”
“是我们要感谢你才对。”曹显一边笑着说,一边起身帮伍崇眠打开会议室的门。
出去时的心态明显比进来时轻松了许多,伍崇眠和曹显道别后就去大厅找夏至了。
见到夏至时,意外发现郑孝先还在那里。她以为两人还在争执,下一秒欲走上前去劝开。
夏至一见到她就慌忙问她怎么样了,伍崇眠笑笑安抚她,说自己没事。郑孝先听见后,冲她点点头走向了一旁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敞开着,伍崇眠好奇往里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一个酷似艾遂优的侧脸,她下意识翻了一个大白眼。
“姐你看什么呢?是那个警察吗?”
“不是,我随便看看,快走吧。”趁着艾遂优没发现自己,伍崇眠想拉着夏至快速逃离。
走出了大楼,四下没人,伍崇眠慢悠悠走在路上,和夏至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略去和任斌的桃色事件,删减版本后告诉了她,并告诫她不要告诉父亲,以免他担心。
夏至听后无比震惊,虽然姐姐一直很勇敢,但勇敢到这种地步未免有点让人觉得失去理智了。但这是姐姐自己的事,她也不敢插手,只能先向她保证不告诉父亲。
说完了这些,伍崇眠开始关心夏至:“刚刚你和那个小警察说什么呢,他没有为难你吧?不过人家毕竟是警察,咱们能忍尽量忍忍吧。”
“没有,刚刚只是问他个人。”
“你在这还有认识的人?”伍崇眠笑了。
“就是你刚刚看的办公室里的警察。”
伍崇眠神色一怔:“你认识他?”
“对啊,我见过他,所以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会见过他?”伍崇眠不可思议。
夏至略微思索了一下:“大概四年前吧,我在咱们家楼下见过他。”
“你记忆这么好吗,这你都记得。”
“因为我见过他,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这四个字,夏至说的又缓又重,像是在强调她说的真实性。
伍崇眠心跳如雷,一瞬间心神大乱。
四年前的时间,刚好是她抑郁在家的时候,每天浑浑噩噩昏昏欲睡。
她按住心头的震慑,问她:“你都什么时间见过他?”
“基本我每次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他都在,有时候晚上下楼倒垃圾偶尔也能在长椅那看见他。我当时还好奇这人干什么的,以为是小偷踩点呢,但看他那长相又觉得不像。”
“大概有多久?”
“至少半个月吧,后面我暑假去集训了就没再见了。”
夏至疑惑起伍崇眠的反应:“姐你不会认识他吧,哦我知道了,他难道是你的追求者?那段时间你好像确实在家来着。”
“追求你个头!”但凡沾上艾遂优三个字,伍崇眠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那你认识他吗?你刚刚是不是在看他。”
“大小姐,我真不认识他,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咱们快去吃饭吧,你不饿我还饿呢。”伍崇眠拉着夏至就往前冲。
“我知道他名字,刚问出来,叫什么艾遂优。”
“不用告诉我,我不感兴趣。”
眼见两人越走越远,郑孝先倚在窗边,跟身旁的艾遂优聊天:“艾哥,曹队说伍崇眠已经答应了。”
艾遂优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冷淡,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向办公桌走去。
手中的钢笔不知道转了多久,他垂着眼始终一言不发。
事情的发展愈发偏离轨道,让他一次又一次判断失误的不是别人,正是伍崇眠。
还要在她这跌倒多少次,才能彻底解脱?
说来说去,无非是一句放不下,她是变数,也是劫数。
“啪”的一声,钢笔被甩向地面,他仰头闭上了眼睛。
深夜,伍崇眠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旁边躺着的是夏至,她不敢有大动静,瞪着眼睛望向天花板。
已经被湮灭的记忆随夜风飘飘悠悠晃了进来,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光亮,莫名想到了多年前的日子。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那段时间她不太忙,跟舍友一起报了羽毛球社团,时不时过去练练球。
某天跟社长他们去了对面的警校,对于那里伍崇眠并不陌生,两个学校仅隔条马路,她算得上是那里的常客。
只是这次去的地方倒真有些陌生,他们绕到体育馆一旁的小道上,外侧有树丛遮挡,里面的场地竟也是场中场的结构,一侧的铁网连接的是另一个场地。
她觉得疑惑,便问社长:“为什么来这里练球啊?”
“我认识他们这几个技术好的,带你们过来观摩学习一下。”
他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竞技运动就是要多看多练才行,伍崇眠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开始练习。
她和室友练双打,没撑几局就被打的落花流水,趁着休息的时间她走到铁网旁喝水。
一边喝水一边吐槽:“这选的什么地方?跑都跑不开。”
“你这说的好像能跑开咱们就能赢一样。”室友打趣她。
“我承认咱们的技术确实是菜菜的,但是这个场地我也是要吐槽的,没听说过差生文具多吗,我就喜欢在敞亮的地方打。”
说完不过瘾,又继续补充:“你看这里,又阴暗又狭小,也看不到旁边打球的帅哥,哪天被锁里面叫人都叫不应。这学校也太会精打细算了,这么小的地方也不忘拿来当场地,等我有钱了捐给他们点吧,别一天到晚扣扣搜搜的。”
“那你捐点吧。”
冷不丁一个低沉的男声幽幽入耳,伍崇眠吓了一跳,往周围一看也没人,差点以为是这里的树鬼。
“青,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我好像听见有人接我话。”伍崇眠突然害怕起来。
“我听见了,还是个男的。”
“妈呀,不会真见鬼了吧,我好害怕怎么办,我没钱啊。”她声音哆哆嗦嗦的。
“刚刚说大话的时候倒不像没钱的样子。”这次声音离得近了,也清晰了很多。
伍崇眠转身看向背后,就看到艾遂优双手环抱倚在铁网边缘。
她嫌弃地眯起了眼睛:“你怎么在这?还偷听我们说话。”
艾遂优脸上有几分讥笑:“是你一直在这叽叽喳喳影响了我休息,我还没说你呢,你还真会倒打一耙。”
“挑什么地方休息不好,挑个鬼地方休息,我看你也迟早变成鬼。”
说完她专门走到铁网旁离近看了一眼,果然发现里面有一排长椅,只是两层铁网叠加她没看见。
“你倒是名副其实的色鬼,来这打球还不忘看帅哥。”
伍崇眠咬牙:“我没看!你不准造谣!”
艾遂优笑着摇摇头,没再理她而是走向了场内,和其中的一个人交谈了几句后就拿起了球拍。
他示威般举起球拍朝伍崇眠扬了扬,伍崇眠气不过,拉着室友就过去对决。
过程可想而知,伍崇眠她们输得非常惨烈,一下午不知道捡了多少次球,腰都快直不起来。不过进步也很明显,在愤怒和好胜的加成下,她的球技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她和艾遂优断断续续练了将近两个月的球,后面期末周没空去,慢慢才断了下来。
伍崇眠不愿意回忆的原因很简单,当回忆扑面而来的时候,除了窒息,也有曾并肩同行的甜蜜。
四肢逐渐变得沉重,她终于感到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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