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验室内，李景岚将装有敷贴证物袋举在手上，看向身旁的众人，
“我就直接说结论了，这种敷贴不是普通创面敷料，而是一种手术专用的外科敷料，普通人很难买到，就连药店里也找不到这种。”
“外科敷料？”
李景岚冲陈冰点点头，又道：
“对，这种敷贴浸渍了抗菌剂洗必泰，是手术专用的，其灭菌等级、粘合剂纯度都和民用产品不同，属于医疗器械。”
陈冰拿过李景岚手里的证物袋，又看向叶玲，
“叶玲你那边呢？”
叶玲低头看了眼笔记本，手中的笔转了一下，
“敷贴上只提取出了少量皮屑，均来自同一人，也就是杨文德的，除此之外并无异常……但是，我在这块敷贴的背面发现了防伪标识，找到了生产厂商，是瑞士的一家生物公司，而京山市总共有十二家机构进口过这种敷贴，这是整理出来的名单。”
说着，叶玲将一张纸推了过去，陈冰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名称，自言自语道：
“这么多家，要是一家一家的查那可太慢了……”
其实关于杨文德的身份，目前只有陈冰、宋成栋和李景岚知道，其他几人只当对方是张小豪失踪案的嫌疑人，所以这会儿都有些一头雾水，王晓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明所以道：
“那个……陈队，咱查这个干嘛啊，这和张小豪失踪有关系吗？”
陈冰定定看了王晓光一眼，起身把化验室的门关上，转过身来正色道：
“之前刘方明的案子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当时局里出于谨慎暂停了对刘方明死因以及对汇龙集团的调查，但这个案子，可能会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陈冰说罢将手里的证物袋和那张纸晃了一下，随即又放回在桌子上，
“因为我们怀疑，汇龙集团表面上是一家正规企业，但私下却做着器官贩卖，人**易和毒品走私等非法活动。”
“器，器官贩卖？那……那这块敷贴不就有说法了？”
王晓光一听这次的调查居然指向如此重大的一个案件，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刚才李姐说这个敷贴是手术专用，你们想啊，那器官贩卖不就是外科手术吗！这说不定就是证据啊！”
韩栎听多了王晓光这种夸张的言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问道：
“那玲姐刚才也说了，光是进口这种敷贴的公司就有十几个，这要怎么排查呢？证据链是要讲究完整的。”
陈冰一看这两人一说就停不下来，赶紧打断了他们，接着道：
“这件事先不急着下定论，我这么说也只是想先把汇龙的情况告诉大家，另外还有一件事……”
陈冰话说一半，抬眼看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宋成栋，心中莫名有些犹豫，谁知对方却上前一步，直接接过了陈冰没说完的话，
“还有一件事就是这次失踪案的嫌犯杨文德，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这小子是汇龙一把手杨军的弟弟，但他其实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十几年前‘平水厂’特大杀人案的从犯，最近刚放出来。”
宋成栋说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但局里认为，这个杨文德很可能不是从犯那么简单，当年……因为某些原因让这小子钻了空子，而他才是平水厂真正的主谋。”
宋成栋话音落下，化验室里静得只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尤其是才审问完杨文德的唐辉和林欢，表情只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平，平水厂？就是十几年前连环分尸八个人的案子？可我听说那个案子的主谋已经被击毙了，怎么……”
“……合着刚才那个杨文德才是，是……宋队！陈队！你俩怎么不早说啊！”
虽说唐辉和林欢都是警队里的精英，但毕竟资历尚浅，见过最凶恶的犯人顶多就是□□和毒贩——
但‘平水厂’这个案子却不同，其凶手的变态程度哪怕是放在恐怖电影里都是骇人听闻的。如今被告知自己刚刚审问的那个“公子哥儿”可能是一个连环分尸杀人犯，换成谁都不免觉得汗毛倒竖。
王晓光向来痴迷于这种离奇案件，如今更是激动，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唐辉和林欢身边，突然说道：
“哦豁，我可听说‘平水厂’的被害人全都是男的，你说……你俩会不会被那个杨文德给盯……”
“说什么呢！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王晓光只顾着逗唐辉和林欢，全然没看见宋成栋的脸色猛然一变，吓得他赶紧收声，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宋成栋看王晓光耸着肩不抬头，大概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又微微叹了口气，
“杨文德这个人很狡猾，也非常善于伪装，而且作案手段十分残忍，大家别掉以轻心……具体情况，以后陈队还会给你们细说。”
听了宋成栋这番话，王晓光刚刚被浇灭的“热情”又再次被点燃，他笑嘻嘻地看着宋成栋，讨好般问道：
“诶宋队，我看您好像对这个案子特别了解，不如……不如您给大伙儿先说说吧！”
只是这次还不等宋成栋回话，一旁的陈冰就先一步开口了，
“行了行了别好奇了，刚才宋队不都说了吗之后有机会再细谈这件事，我们现在还是专注眼前这个案子……”
陈冰刚想要布置任务，化验室的门突然被敲开了，一个警员走进来对着陈冰说道：
“陈队，之前报失踪案的家属又来了，你看……”
陈冰点了下头，叫起林欢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不忘吩咐道：
“韩栎，你和晓光抓紧把那个名单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和汇龙有关系的，唐辉，你去趟杨军开派对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摄像头拍到过张小豪。”
“是！”
……
会议室内，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正捂着脸抽泣，林欢无奈，给对方递了一张纸巾，
“谢，谢谢林警官。”
陈冰接了一杯水，放到女人面前，问道：
“你是说16号凌晨3点你还和张小豪打过电话，具体说了什么？”
这个叫王玲玲的女人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来，
“没，没什么特别的，小豪说他刚忙完一轮，正在抽烟，让我早点睡。”
说着王玲玲又回忆了一下，补充道：
“但半小时后小豪又给我打了一次电话，可那时候我已经睡着了，就没接。”
“在此之前张小豪有没有提到过他那天晚上会去哪？”
王玲玲哽咽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小豪说有一个客人叫他去什么派对，临走前小豪还说回来的时候要给我买豆浆和油条当早饭，谁，谁知道现在都找不到人……”
“早饭？张小豪一向是早上才下班吗？”
王玲玲眨巴了一下眼睛，莫名奇妙地看向陈冰，
“小豪在夜总会上班，下班时间不固定，但一般4点之前就回来了，不会忙到早上……”
“那为什么他这次会工作到早上，还提前告诉你要给你带早饭？”
说到这王玲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说道：
“哦对！小豪说他这次要和客人聊一件事，所以要晚一点。”
“什么事？”
王玲玲撅了一下嘴，摇摇头，
“这个他没说，小豪不愿意和我讲他工作上的事，不过……小豪最近倒是大方了不少，你看，上周他还给我买了项链和戒指。”
王玲玲说着举起了右手，又把脖子上的项链拿起来给陈冰看，陈冰垂下眼睫，笑了笑，
“那他还有说过什么吗？”
“嗯……哦，小豪之前倒是提过一嘴，说等再过段时间，拿到钱，就带我去新马泰呢！”
王玲玲说这话时，眼眶又红了起来，陈冰闻言疑惑道：
“新马泰？那得花不少钱吧，张小豪他要怎么赚这笔钱？”
王玲玲边哭边摇头，末了哏了一下，抽抽搭搭地说道：
“……要不，要不你去问问赵建刚吧？他也是富凯VIP包厢的服务生，小豪和他玩的挺好的。”
……
送走王玲玲后，陈冰一刻也没有耽误，他先是让林欢去银行查张小豪的账户，自己则是去了大厅，但见韩栎他们几人还在排查那个敷贴的来历，便往电梯口走去。
“怎么，一个人出外勤啊？”
陈冰回头，看到宋成栋走了过来，
“我这不看大家都忙着呢吗，就想自己去趟富凯。”
宋成栋眉毛一挑，替陈冰摁亮了电梯按钮，
“行，那我跟你一块儿吧！”
陈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宋成栋，但还没来及问对方原因，电梯就先到了，宋成栋抬起手，推着陈冰的后背进了电梯，
“走吧，带着我去你陈大队长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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